“从头到尾,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是真的想照顾你。而且我有信心抗战结束后,会被你,会被你接受。到时候你愿意了,我们再真正的结婚。现在先订婚,让你在这个名分保护下随心所欲养育着我们的孩子。一切,等抗战结束后才决定。现在大伙都知道我和你的事,扬言我要不对你和孩子负责,第一个就毙了我。你总不会想我英年早逝,无辜惨死吧”
“可是”
彦骁宇用指封住她的唇,不允许她再说些不配之类的自卑话。只要能保护她,自己牺牲点又何妨。何况他也是有私心的,并非无偿爱护孩子,只是爱屋及乌罢了。再说如果不是看在宇田肯放繁韵回来,他压根不会接受这个孩子。只要繁韵快乐,他将自己的胸襟变大一些,又如何。
“不用说谢谢那些话。人都是自私的,你和我皆如是。所以呢,我们之间是再平等不过了。看”彦骁宇抹去她的泪,遂将手指向前方,一个渐渐走近的人影。
繁熙来了。
见他一脸愧色,头压得很低;想必是终于想通,来跟妹妹道歉的。
繁韵噙着泪,偏过头去看哥哥,忍不住的心酸。
彦骁宇轻轻将繁韵转向繁熙跟前,自己则退到一边,留他们兄妹俩说话。
毕竟,兄妹总归是兄妹,世间最最亲的人。没什么不可以原谅,也没什么不能化解。
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他们。
他退步离开,叹然仰望苍穹,无意想起自己的亲人。方恍悟,他仍是孑然一身。
一定会有家的
他微笑,坚信不移。
过了几天,一些同志死命撮合彦骁宇和繁韵早办订亲酒,彦骁宇自然爽快答应,便请些熟往的同志简单办了。
席间,繁熙说了许多感激他的话,拼命向他敬酒,结果繁熙自己倒先倒下了。大家伙纷纷取笑他是三杯倒,韭菜花。
一场订亲酒,总算是热热闹闹,人人尽兴。
三日后,彦骁宇特地带繁韵去影楼照相留念。过几天他就要去四川,只是没有告知她什么时候走。直到有天早上繁韵醒来,发现枕边放了一张他们的合影。而照片背后的留言,便是他的辞行词。
繁韵,我走了。
我一定会在战场上为你拼出一个最好的家园
等我。
就三句,一眨便可念完。可她却反复读了十来遍,边读边流泪。
虽然哥哥告诉她,彦骁宇清早来她房中放下照片便走了,现在追恐怕火车已经开了。但繁韵不信,仍固执的赶到车站,跟着刚刚启动的火车一起走,一起跑。直到她被火车甩得很远,再也追不上,才泄气般瘫坐在地上。
她望着他们的合影,望着那个笑容灿烂的人,仿佛就近在咫尺。
繁韵相信,他一定会凯旋归来,遵守他的诺言。
所以她愿意等,哪怕这一等,将近七年过去。
可她仍然坚信,他一定会回来。
一定会。
25
1945年春。
临近黄昏,夕阳拉长它橘色的背影,在每个行色匆匆的路人脸上镀上一层薄金。离马路不远,有个大胡同巷子。老人们爱端着饭碗,坐在自家门口同隔壁左右的邻居闲话家常。
马路对面,几个孩童正疯疯打打的跑过来。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被稍大点的孩子围着,他高高举起的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惹得其他孩子羡慕不已。
“好小云,别小气多给我一颗嘛”大孩子嘟着嘴,埋怨那个叫小云的孩子。
“不要谁让你们吃得那么快”小云脸蛋上写满了不愿意,坚决不妥协。
大孩子急了,纷纷哄着他,说着好听的话。
“好小云那个怪人给你六粒糖,我们都才一粒呢。一口就没有了。好小云,分点嘛”
“可是我念得比你们好啊。”小云撅起嘴,还是不太乐意。但马上他就改变了主意,小心翼翼的松开掌,将糖果一粒粒分给其他三个孩子。
“喏,一人一粒我自己都还没吃过呢”
“嗯嗯小云最好了”孩子们得了糖果,快活的放入口中。小云也剥开糖纸,递进嘴里。
四个小伙伴一起嚼着新的糖果,连笑容都是甜丝丝的。
“小云小云快回来吃饭”胡同口有人唤,他连忙转过身。
“啊妈妈喊我了晚上再一起玩啊”
小云挥手别过伙伴,摇晃着小身子跑向站在胡同口的妈妈。
繁韵见儿子玩得满身是泥,故意板起脸训他。
“又去滚泥堆了今晚舅舅给你买的茶叶蛋可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