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认真真地和他说“我出了你的羽翼之下,其实什么都不是,自然不会有人对一个朝九晚五的平凡上班族有兴趣,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过只渴望安稳生活。”
劳家卓的脸白了白。
他皱着眉头略作思索,却忽然一手握拳掩住嘴,侧过身一声一声咳得声嘶音哑。
我刚才就看到他气色太坏,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他的身体刚刚好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又抱病劳累工作过度。
新闻报道出来的多家银行上半年理财产品收益相比预期收益均有下跌,其中也包括了劳通银行,加上本月的监管层宣布对银行理财产品中存在的各项不规范之处进行重点治理,各大银行都纷纷出台了新的投资政策。
我那天晚上和他提分手,第二日我早上出门上班,他的车子依然停在楼下。
劳家卓见到我,推门下车来。
他的衬衣依然整洁,只是形容憔悴,下巴有些泛青,明显在车里呆了一夜。
那天早上我们都平静了下来,他问我腿上的伤,我说没什么事,他说要送我上班,我劝他回家休息。
最后是他妥协,送我至街边拦计程车。
这几天他或许太忙,我并没有见过他,他给我打过电话,都是深夜临睡时分,没有有过多交谈,只是简单问候几句。
我轻轻问他“要不要紧”
劳家卓勉强止住了咳嗽,对我摇了摇头。
他靠在椅背上,整个人依然坐得笔直,明明眼底倦色浓墨一般的沉重,整个人的气质却依然是如冰凌一般的坚毅冷硬。
我看见路边有便利商店,想让徐峰停车给他带杯热水,只是车子这时已经转弯,然后开始减速,灯火通明的皇都酒店高耸大厦已在眼前。
车子并未进车库,直接泊在了楼下的贵宾区车位。
司机停稳车子,他没有直接下车,稍微回头问“劳先生”
劳家卓按着胸口,哑着嗓子低声一句“徐峰,给我药。”
徐峰自车前的储物柜中抽出一个瓶子递给他。
他旋开盖子,倒出几粒药片,就着手边的矿泉水吞了下去。
他直接将瓶子递给了我,一手撑着座椅低着头微微咳喘,手一直在胸口上没有放下来。
我看得实在难过,抬手替他轻轻地揉着心脏,好让他的呼吸略微好过一点。
劳家卓猛然用力抓住我的手腕,整个身体忽然僵硬,呼吸都停窒了几秒。
他随即无力地靠在了后座,闭着眼忍过了心口抽搐似的一阵痛。
他静静阖目休息了两分钟,随即若无其事地推开车门“走吧。”
徐峰已经替我拉开了另一侧的车门。
皇都酒店一幢主楼两幢副楼,出自国际知名设计师的手笔,整个建筑如同一艘鼓满风扬帆远航的夜航船,夜色之中被璀璨的霓虹点缀得如梦如幻。
服务生躬身领路,劳家卓目光冷凝,气质冷冽,我不敢造次,跟在他身后半步,电梯直上,抵达酒店附属的唯一一间顶级俱乐部。
昏暗迷离的闪烁灯光投影在门前,纯黑的大理石的墙壁,篆刻了一个简单的符号。
三。
三是皇都酒店一间顶级会所,我陪着公司客户来过一次,那些权贵大亨的游戏场所,一间嘉宝包厢,开间费五万,每小时收费八千六百港币,客人喝的酒水,一杯酒五盎司,一盎司两百八十美元。
最纸醉金迷的俱乐部,自然有最高的格调和服务水准,以及,最美的和最诱人的软玉温香。
劳家卓把我放在大堂正中的一间桌子上“你不是去酒吧吗,这就是。”
他转身对着徐峰吩咐“左右的桌子一并开了,你们小心一点看好她。”
徐峰点点头。
劳家卓转身朝着外面走去,我看到大堂的楼梯转弯处,苏见和梁丰年一早已经在等他,苏见和梁丰年陪同着他往上边走,身后还跟着两位助理跟在身后,应该是有重要应酬在身。
既来之则安之,我放松身体做到椅子上,慢悠悠地,酒是好酒,醇冽甘爽,我很有节制,慢慢地啜着,专心聆听的一支乐队的表演。
徐峰很有分寸地拒绝了试图来搭讪的人。
一直到十二点过去,我从洗手间出来,逆着光的一片昏暗幽蓝之中。
有一个男人正好从隔壁出来,在走廊上他笑了一笑“江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我脸上发热,眼前有些迷蒙,睁大眼才看清了来人。
我随即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男人脚步虚浮,那种翩翩风度更显得虚假“上次在会展中心,还未来得及介绍,江小姐,敝姓冯,冯天际。”
我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冷冷淡淡地说“冯先生,幸会。”
我对着遥遥看过来的徐峰摇摇头示意无事。
冯天际在我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江小姐也喜欢来这里玩”
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冯先生,我跟你无话可谈,你喝一杯,不然请走。”
冯天际打了个酒嗝,话语有些模糊“多年不见过,上次偶遇,江小姐性情变了许多,我跟家骏有几分交情,记得当年江小姐是一个殊为可爱的小女孩。”
我不说话,且看他打什么牌。
冯天际暧昧地浮起一层笑“这家店劳二少倒是经常来的,在圈子里他玩得不多,但也算人不风流枉年少,当年他在三最顶层的包下的一个女孩子,据说长得酷似八十年代玉女明星叶蕴仪,不过伺候了劳二少爷两个月,再跟随着二少往这里一走,气质胜过名门千金。”
他抬手喝了半杯酒“据说那个女孩子后来退出江湖,洗手去了南加州读大学。”
我听得心里波澜翻涌,冯某人果然打得一手好牌。
冯天际冷笑一声“不过一个”
我略略皱眉,可惜人品太差。
冯天际对我笑笑,言辞轻浮“劳二栽培人本事一流,江小姐当得此殊荣。”
我心头一阵寒,咬着牙打断他“冯先生,我对劳家卓的事情没兴趣。”
他笑笑“也是,人不同人,一切但凭二少心意,江小姐当年的机遇似乎要差一点点。”
我忍不住出言讥讽“冯先生此言差矣,全港人都知道,跟在劳家卓的身边做一条狗,都已经是人上之人,也总好过有人狗都做不得。”
看他如今这般做作,想必当年家骏倒台,他如此败类,劳通岂会容他。
姓冯男人马上变了脸色“江小姐不识抬举。”
我似笑非笑“我本来就是二少眼前红人,何须冯先生抬举。”
冯天际倏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