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卓微微仰着头配合我动作,情之中是无法抑制的痛楚。
一切默契得仿佛一场完美的煎熬。
我看不到他的脸,只专心看着他领口,下颌利落的线条。
我轻轻开口“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的女儿”
他无言以对。
我继续问“既然你知道谁是我妈妈,却还要娶我”
他的呼吸在我额头轻轻漂浮“老爷子信命,奶奶更是喜欢你,我不得已而为之。”
我低低说“二少爷还未记得谢我一声,在这场完美战役中替你略尽了绵薄之力。”
他眉头一动“你知道,什么时候”
“从那位劳通总裁室的高级助理先生送我去赴绮璇的约的时候,不是你特地让我将资料拿给琦璇”我温柔笑笑“计程车司机的皮夹内有银行的上班卡,如果我没记错,他是叫做梁丰年”
家卓点点头“你知道,那也好。”
我声音是轻轻柔柔“二少爷费尽苦心,恭喜终于得偿所愿。”
他仿佛被蛰到了似的,脸抽搐一下,沉默着紧紧抿紧了嘴唇。
我说“真是辛苦你,一直宠着我。”
他答“总算结束。”
我们这样说话,真是百上加斤,累上加累。
“每天面对着我,还要款款细语温柔相待,很不容易吧”我刻薄地问。
“所幸价值不菲。”他麻木地挤出一句讥讽。
我狠狠地一巴掌甩到他脸上,他似乎早已做好准备接受,身子一动未动,连脸都未侧开。
我手指都疼痛,崩溃痛哭“既然你要利用我,那就利用彻底好了,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让我觉得你爱我”
“总要投入一点,江家大小姐身价不低,我总不能太过敷衍,”家卓冷冷地说“你现在应该看清楚了,我这样的人,不配谈爱情。”
“你是有多恨我妈妈她一样身败名裂,离婚远走异国,她也付出了代价要怪只能怪你父亲风流成性”
家卓一把推开我,咬着牙忍住怒火滔天“所以跟你的荡妇般的母亲是绝配。”
我所有无处宣泄的不甘和愤懑都化成了尖利的言辞“她不过坚强一点点,就因为她现时没有死,所以你要把一切的罪过算在她头上”
劳家卓冷冷一笑“是吗,她是坚强潇洒的现代女性而且早已抛却前尘往事即将再嫁不知道她唯一的女儿此刻的境况,对于她是不是份大礼呢”
我冲着他大声尖叫“你这个魔鬼”
家卓疲倦地坐入沙发中。
我绝望地一遍一遍“不是这样的,家卓不,我不会这么傻,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他声音平平地陈述“我们有没有说过这只是一场交易,所多余的不过是一点感情,感情没有一点价值。”
他的话字字如针刺在我的心口上。
“让这一切结束吧,我受够了我受够了”我捂住痛得要爆炸的脑袋“我认输,我退出,我受不了了我是全天下彻头彻尾的傻瓜”
我跌跌撞撞地冲进房间,摔上门放声痛哭。
哭得声嘶力竭,泪水浸透的被褥冰凉,我失去了意识。
一夜梦靥纷扰,却一直没有办法醒来,直到早上闹铃响起。
我摇摇晃晃爬起来去浴室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双眼红肿,憔悴不堪。
我推开房门,遮光窗帘拉得密密实实,客厅里仍然是一片黑暗。
家卓坐在客厅,依旧维持着昨晚上的姿势。
他听到声响动了动,抬起头望我。
他的脸庞,在黑暗中,秀硬的侧脸发出瓷净的微光,他的情那么克制漠然,目光那么平静断肠,仿佛我们不曾爱过一样。
过了许久,我听到他沙哑低沉的声音“映映,我们离婚吧。”
我的大脑转得很慢。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恍然想要站起来,身子却狠狠一晃,他匆促抬手撑住了墙壁,侧过身背对着我站了好一会,方缓缓站直了身体。
我抬腿朝前走了一步,却在没有再走过去。
家卓看了我一眼,终于还是从桌面上拿起外套,转身直接走下楼去。
三四
我不记得我在房门站了多久。
站到双腿发麻,大脑却一直是一片空白。
我抬脚走回房间,却抵挡不住眼前一阵阵晕眩,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醒来时我发现我躺在房间的床上。
“感谢老天爷,映映小姐,你醒了。”中年妇女和蔼的声音。
“郭嫂,你怎么在这里”我的声音又轻又飘。
“二少爷打电话去家里,让老郭派一个佣人过来过来照顾你,老太太不放心就让我过来了,幸好我来了,你怎么晕倒在房间里”郭嫂满脸关切的絮絮叨叨“二少爷也真是,家里闹得都翻天覆地了,大少爷今天一大早要离家返回美国,琦璇小姐不肯走,两个人又吵了起来”
我觉得脑袋分外沉重,呻吟出声“我睡了多久”
郭嫂过来替我垫起枕头“都快一天了,我扶你到床上的,映映小姐,你太瘦了,轻得像根羽毛。”
我坐了起来“郭嫂,你给我煮点粥。”
郭嫂答“我煮好了,在锅里保温着呢。”
我对她勉强微笑“谢谢,那你回去吧,我没什么事。”
郭嫂叮嘱“映映小姐,多注意身体啊。”
我忽然想了起来“郭嫂,我很好,别跟奶奶说什么事,惹得她担心。”
郭嫂应声走了。
这时厅外电话响,我走出去接,是奶奶。
手机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