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傅澈一五一十,一字一眼,一板一钉,自皇后寿宴事发至今,娓娓道来。
每多听一字,眸即暗一分;每多听一时,脸即鸷一寸。及至听到谌墨车中哀求幕景时,发间根隙,直至每丝毛孔,亦渗发出残虐气息温润如玉的孝亲王,已如十殿阎罗
“主子,咱们驻守城外的五千精兵受袭,伤亡大半”
宣功门城楼,赫连铭闻报一震匿地如此隐密,若非精熟路途者,谁能轻易寻得“将南书远给本尊带来”
“什么”
“他已教天朝的五皇子给带走了”
五皇子一张散懒谑笑的面孔期然浮上此人,果是劲敌
“少主,咱们眼下只得擒了天朝的皇帝,才能要挟天朝各方人马”
“少天真。”赫连铭摇首,冷笑,“天朝哪个皇子不想皇帝早死,若真捉了那皇帝,反倒是助他们免去弑君弑父的骂名呢。”
“那”
此行前来,若不能兵贵速,一蹴而就,便失先机了。不得不说,天朝远不似他想象中的不堪一击,那些金镶玉裹的皇亲贵戚,也非他所以为的人人软脚虾一只。唇红齿白的六皇子,竟把东漠一支最引以为傲的铁弩卫队消灭殆尽;顶一张美颜的五皇子,能直找上南书远,必是早察底细;附马项漠,不管武功还是战略,俱堪强敌机诡者有之,悍勇者有之,这群皇亲国戚,不可小觑。
“轩光,鸣牛角号,召潜伏全城人撤出另,速差人通知城外精兵,换上本土百姓衣服,匿避深山,待风声过后,再设法潜回东漠”
轩光面露不舍“少主,咱们已占了这皇帝窝的三座外门,再攻下去,说不定就能”
“上京城乃天朝腹地,既没能在第一时间抢得制敌先机,便不能久留,莫因小失大,速去传令”
轩光纵满心不甘,亦不敢悖命,但才一挪步,又愕住“少主”
“少在费舌,鸣号”
“少主,那个人”
赫连铭倏然转身。
“既然来了,何不留下”素衫长身,优雅如仙的扶阶而上,一步一步蹬顶城楼。
楼梯之口,有数十人把守,他却无声无息攀来
赫连铭拨开轩光这张脸,该是见过天香楼那回,最后带走妖鱼的,便是这人罢,他是孝亲王“阁下是傅洌”妖鱼口中的“夫君”
傅洌温润一笑“正是本王。”
第二十八章地狱二
史书如何记载宣功门一战呢
日月无关天地变色哭鬼泣雷惊风动
怕都不足道矣。
据传,有一个负责宣功门城楼上下洒扫的役工,其时即趴躲在城楼的一张案底之下,亲眼睹了此役全程
“孝亲王,哦不不,不是孝亲王,是阎罗王啦和外域人打着打着,也不知怎样,就把那个外域人的胳膊给扯下一只来,外域人手下尖叫着就哗啦都冲上去然后,你猜怎着阎王爷一掌一个,就看着那些人的脑浆子到处飞啊”
小馆内,围坐闻者中,正有某仁史吃进口内一匙滑嫩鲜美的豆腐羹,闻此语,“哗”一声,连带先前吃下的五谷杂粮,尽给喷出体外,并使近处同为好事者的听众遭受殃及,登时,骂声大起却也惹了群情激忿
“你们几个要死哦要吵到外面”
“张老六,快讲快讲,后来咋地快快快”
张老六嘿嘿一笑,“还能咋地俺就看着那些人的身子像纸片一样被扯撕着俺在案底,是一口气也不敢喘呐”
“唉呀呀,没人问你咋地你只管说,孝亲王,不,阎罗王将那个外域人的头头打死了没有有没有有没有”
张老六瞪那出言凉薄的听众一眼,继续唾液四溅“那些外域人真是不怕死哦,为了让他们的头头跑掉,不要命的向前冲,然后,阎罗王就来一个撕一个,来一对撕一双血啊,将城楼的地砖缝都给渗透了”
“外域人的头头到底死了没有呢”
“俺没瞅见”张老六惭愧的俯首。
“你咋会没有瞅见”群情哄然空前激忿
“一只手、一条大腿一块朝俺飞过来,俺就给晕死过去了”
“哎”“嗬”“唉”
叹声不绝,群情失望中
当然,这番上京城民巷街馆间的闲谈阔论,是尘埃落定的许多日后了至于目前,许多事正在上演,或即将发生
“启禀万岁”太监着急慌忙赶来,“外域人已撤了”
银阳殿正殿,正中椅上,瞑眼抚额的天熙帝赫然开目“撤了”
太子大喜“是正良将军到京了么”
“奴才不知奴才”太监面无人色,体似筛糠。适才所进到眼来的,是幽罗炼狱的幕景不成
天熙帝狐疑打量“外域人撤了,你还吓成这副德性作甚”
太监通体一抖“陛下,这三皇子回来了”
“嗯”天熙帝微怔。“那又如何”
“这”得以跟在天子身畔的太监自是巧舌如簧,但此时,这位贴身大太监却觉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