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本王起来。”他又道。
“是。”
缀有粉色并蒂莲花的雪白衫袖探出,只是,仅是探出,即被男人的一臂推拒。男人自行坐起,并因这动作扯痛胸下创口,蹙眉成峦“你为何在此处”
谌恕也不勉强,漠然归座“我并不想在此处。”
“她呢”
“若你听完仍能静待伤愈,我便会说。”事关家族生死存亡,这唯一且最至要的知情者,她需要打起全副精周旋。
当日的失魂之术,肆意心气费耗过多,此下尚无法应对孝亲王,且以她的说法,没有墨儿的助力,对这个男人很难凑效,与其弄巧成拙,不如赌了他对墨儿的用心。但若赌输了,也只有藏在袖内的纤指,紧捏住肆意交予的迷魂粉。
“你没有和本王交换任何条件的资格,告诉我,她在哪里躲起来了么你出现在此处,又为哪般”
重创初醒,这一长串话告讫,已是气息微喘。但是,究是为王者,那未加收敛的强者之势,不予遁隐的噬人之芒,岂使闺阁中的孤傲千金招架得住的
“墨儿被东漠人掳走了。”谌恕的冷漠犹在,心内骇意已滋,“霁儿率府内精骑铁卫已追了去。我在此,是为保住墨儿身为亲王之妃,她先前曾失踪一回,若再次告失,只怕引人疑窦相信王爷也不愿墨儿被皇家所不容罢”
“告诉本王,你们准备如何圆说一切”
“如今,只要王爷您对那日的一切记忆不再,便不会有再有人记得。”
傅洌细眸骤生戾芒“你们将阿津如何了”
谌恕微震,强自从容道“墨儿对他施了失魂术。”这个说辞,是谌霁订下的,在他讲,谌墨是唯一不必担心受孝亲王反噬之人。
“失魂术”
“那日的种种,已在五皇子脑内消失。而所有人都知道,王爷的伤出自叛匪伏袭。”
她话落良久,闭目的傅洌不见任何回应。就在她以为孝亲王体虚嗜睡已会周公去时,听他突启口说“你可以替阿墨留在府内,以你身上的伤谢绝任何邀宴,本王亦会以此由吩咐管家为你闭门谢客,至于几个贴身丫鬟,就权看你自己的应付。”若无这点智慧,亦枉为了那妖人儿的姐妹。
“谌恕明白。”
“墨回来之前,你在本王面前,须自称臣妾。”
谌恕抿紧唇。
“还有,你和你的家人须明白,本王的不计较,只是因为阿墨。所以,她越早回到这里一日,你们的家族就越早安稳一日。”
这个男人,以为他是谁谌恕面色微变,“墨儿是谌家的宝贝,我们自会拼命救她回来。”
“如此甚好。”傅洌优雅挥手,“你可以去歇着了,外面若有仆婢在,叫顾全来见本王。”
这个男人他或者不是谁,只是一个可以掌握谌家存亡的人而已,所以,要忍。
上京第一美人,原云伯侯家千金小姐,现尊贵的孝亲王妃,赏梅太秀园遭叛匪所伤,身损心惊,又因照看夫君日夜不歇、心力交瘁之下,缠卧病榻。这一病,竟是倥偬而过的两月时光。待孝亲王妃重以倾城之姿走入诸人视线之时,已是春日正好的时分。
令赏美喜美者欣赏得是,百花宴上的孝亲王妃,依然美丽不可方物,未因一场大病折损半点风采。
春暖百花开,春至万物发。深藏冬日厚土内的种芽,是否终将破土而出
端看时、势如何,端看个人抉择。
楔子
飘浮,三魂不知所归,七魄无所凭居;沉湎,黑暗无边,缥缈无尽忽然,一阵营营汲汲的钻心之痛,袭击了深睡的灵魂,她终再无法飘浮沉湎,双眼虽酸涩艰难,却仍倾力睁开。
首进入眼际的,是一面朴拙墙壁,挂置的猎刀、木担、圈笠,在在说明她当下所在之处,是一家猎户的处所。
不习惯瘫软的娇弱,她欲撑身坐起,不料,仅是稍稍挪动,那梦中的钻心之痛真实袭来,她望向了伤处,自己的左臂。如她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在悬崖下极短暂的晕厥过后,醒来时,她见到了左臂断裂处一截错支出来的白骨,及地上一鸿来自于它的鲜艳血液。此刻,这只臂与一块长板固缚在一起,想来那截白骨已归回了原地。
意识遭吞噬前的最后记忆,是挣扎前行,那样的当下,似乎未感觉到疼痛罢,只想脚下不停,走离那块她自悬崖坠下的着落地。她知道,崖上会有人下来寻她,而她不想为他们寻到,至少,不要那么快。不知行出多远,她终觉全身气力不济,一口气喘在胸臆再也提接不上,但她的双足,仍不肯就此降停,走走走走
直到遭人所救。
可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置此境地本是携手共赴塞北,与一干好友饮酒豪歌,却险丧身缘凤山崖下
他没有做错什么罢。东方家于他恩重如山,更有一讲是百善孝为先,性命攸关时刻,放开她一人之手,保全义父义妹两条性命,这样的选择,是忠正淳厚的他会做的。两对一,他没有算错,也没有做错他放开她手的那一刻,她看得见他眼底的痛舍,兴许此刻,他比她,更受痛苦折磨。只是啊她笑,她终究会介意罢介意不管过程如何、自己都非他第一选择的结果她和他,也再无可能了罢也好也好,小意意不是在老早说过,她不是谈情说爱的材料,如此阴差阳错,反遂了两人比翼齐飞的江湖游侠梦。小意意啊,你有些耐心罢,在江南的温柔乡里,且待你的心肝片刻,我就要来了呢。
“血迹断了,前方有一处茅屋,咱们上去看看”
她听到了不远处的人声他们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