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与肆意又在天香楼肆闹一回到茹芳苑里的谌墨,面对一园漆黑,不由是满腹诧疑苑门上方的楣石上,明明镌着“茹芳苑”,但自己那两个总是在灯下苦侯打盹的可爱小侍女哩那将满屋子烤得暖暖融融的炭火哩那一杯暖胃解酒的热茶、两双按揉筋骨的小手哩且记得近日,还多了一位千娇百媚的小美人侍候不是
尚在怔忡迷茫,一位裹着厚实棉袄苦候在苑门的忠实仆妇,喜上前来“奴婢拜见王妃。”
“嗯”
“王妃,王爷差奴婢在此候您,待您一回来,就告您一声,您的衣物寝具一概被搬回主寝楼了。”
“嗯”
“奴婢告退。”顾管家说,这位王妃不好惹,也不想想,做人奴才的,谁敢惹主子任务既达成,回被窝困觉去呗。
嗯仆妇仓惶退遁的脚音,使谌墨暂止了困惑,在夜色作护下,不必顾忌风范的孝亲王妃,恃轻功取捷径,一探究竟。哪想到喔,寝楼主卧内,灯暗火暖,纱暖茶香,这于冷冷寒夜内三分醉意的人儿,是十足十的诱惑,将纤长躯体掷高床软枕内,会周公去也。
半刻后,当轻微的熟睡气息渐形规律时,区隔两方的那一扇木扃开了,仅着中衣的孝亲王踱进来,没有片刻犹豫地跨上这方阔别多日的锦榻,锦被下,抱满温玉软香,醇美酣眠。
第十一章风不止
恰似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又一场浓厚大雪铺饰全城时,已是一年将尽、只把新桃换旧符的时节了。上京城由来商业兴旺,逢佳节将至,各家商铺更穷尽心思趁此赚个盆满钵盈,喧闹嘈杂,繁华尽来。
一身锦绒蓝袍的谌霁在为营生为采置庸碌的人群中,尤显秀长出俗,不染尘色,而那张较及树顶房檐上的积雪更为皎莹剔透的容颜,犹挂着其姊所说的千年不化的冰冻,散发拒人千里的气息。其畔的左贤王,异域风情不改,褐面短髭,邃目高鼻,身阔体魁。两人的搭伴同行,无疑是极引人注目,也引了天香楼顶楼贵宾间人的注目。
“那是谌小侯爷”傅澈问。
傅津挑眉“是又如何”
“谌家与西域的来往很密切么”
“你应该问得是三哥,他如今对谌家已知无不尽了。”
“说起三哥,他此时怎还未到”
“家事繁忙,给缠住了罢”
“家事什么要的家事顾全不是个全能管家么需要三哥亲自处理”
与笨蛋说话,真的很浪费。傅津如是忖道。
“左贤王,这是购粮证,持此可在江南的鱼米之乡购粮五万石。”清静茶楼单间内,才一落座,不喜赘言的谌家小侯爷即直抒来意。
“谌墨的话你倒是真听得进去呢。”乾若翰有意外有惊喜,双手接过,郑重收进胸袋,“小王还以为,以你与谌墨天差地远的性子,两人该是极不合拍才是。”
“是不合拍。”提起那个劣质同胞,谌霁眉尖微锁,“但她是姐姐。”言下之意,她若不是,谁会管她
乾若翰哑然失笑,有姊如斯,这位冰雕玉铸的小侯爷,合该很是无奈的罢“加了你这五万石,此行使命已近达成,不日将返西域,中途取道江南购料,你可有什么话需我带给令慈的”
令慈这两个字,不会用得太“仁爱”了么
没有是无可奉告还是不予置辞乾若翰望这张如霜少年脸,方想揄揶两句,门外乱声突起,侍立门侧的随侍入禀“王爷,天朝官兵来了,像是在搜什么人。”
好歹是东道,谌霁负手步出,正见一队官兵沓沓上楼来,为首人也不陌生“项将军。”
“谌小侯爷。”项漠仅有瞬时的错认,墨儿率性无拘,挥洒自若,与如此寒如霜雪的气韵是迥然不同的。
“公干”
这惜字如金的吐语风格更不似墨儿妙语如珠。“捉拿叛逆。”
叛逆疑问虽有,但事不关己,谌霁不会劳烦唇舌,遂闪身一旁道“项将军请。”
项漠与乾若翰亦打了照面,声色不动的表相下,又有刹那怔忡。有些事,有些人,深压心之最底,誓不再掀起记起,但与相关的人、事发生时,很难当作风过无痕罢他与墨儿的的相识,即缘于这位西域王族“见过左贤王。”
“项将军有礼。”乾若翰早在达京当日太子设下的接风宴上,已知项漠现为云阳附马,作为熟知他与谌墨过往的长辈,除了一声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怅叹,又能如何
“将军,叛逆从屋顶跳下去了”忽有一部属冲向窗向,挑指大叫。
项漠掠身过去,眺见那道可疑形影,疾喝属下“你们随后赶来”言间已飞身纵下。
而谌霁却无声骂出这个笨女人
这个笨女人谌霁腹骂未休。
喀。
谌霁迈起的一足稍窒,旋即落下掀动如初。
喀。
谌霁猝然旋身,身后雪径无人。
这个笨女人一双冷澈黑眸向积了沉雪的冬青树后锐利一扫“出来”
“原来幽静的轻功如此不济喔。”一个畏畏诺诺的柔昵声间自树后冒出。“你发觉了”
这个笨女人,竟当真潜进了云伯侯府“你来上京做什么”
“找你。”一角红裙、半张俏脸忐忑飘出。
谌霁压下胸口的恚怒,撩目向四下一望,确定没有佣仆在附近游荡。“随我来。”
喀、喀、喀她轻功不弱,虽做不到踏雪无痕,但所发声响几近轻不可闻,只是在耳力聪的谌霁听来,难以忽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