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与愿违,乔安桌上的手机闹钟响起来,她只能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陆先生,扬起嘴角,做出心中已经预演好的微笑,“老板,早上好。”陆先生把手机的闹钟关掉,继续趴在沙发前看着乔安,不说话。“再给我十分钟好吗”陆先生说。乔安也不说话,看着陆先生的眼睛,眼角的细纹,下巴上的胡渣,从每一寸肌肤里散透出的疲倦,没有了往日的尖锐,变得柔软温暖。“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狼狈”他说这些话时都不知道自己脸红了。“嗯,不狼狈咱们怎么能狼狈为奸。”乔安坐起来,拉着陆先生的胳膊,让他坐在旁边,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两个就这么坐着,盯着墙上的时钟,走上十分钟。之后乔安从沙发上起来,去洗了个脸,化好妆,拎起包走出房间。后来她挺后悔没和他说再见,可能就是太想说再见了,才在离开的时候忘得一干二净。她知道陈总要终止和奥里斯合作的事情。项目是陆远扬的,所有的前期资金已经投入进来,签字的全是陆先生。知道乔安爸爸为什么消失的吗,就是和现在一模一样的情况。乔安想过,如果不是这个时间点遇到,如果没有其中的错过,如果费老板不出事,是不是真能和陆先生走下去毕竟世界这么大也没几个人愿意豁出所有和你两败俱伤。后来她觉得,这也不可能,他们两个想要的都太多,又背负了太多。乔安记起在那个喝醉酒的晚上,闫涵跟她说,陆先生自己做公司的时候,去给客户送礼,客户喜欢打高尔夫球,让陆先生不知鬼不觉把礼物放在高尔夫球俱乐部他的储物箱里。陆先生放进去了,刚出门开车没几步,大概也不是巧合,肯定是有竞争对手知道他的风声,打电话把那个客户给举报了,有人打电话告诉陆先生,他立马掉头回去,从箱子里把东西拿出来,刚拿出来,看到走廊里有几束手电光,他想也没想,抱着东西转身从二楼跳下去了,开车回市里,车里面全是血,还没走到急诊,在医院门口就晕倒了,医生说他这种情况,三个人里死两个。
闫涵问乔安,这样的人你还喜欢吗当时乔安毫不犹豫地回答她,我喜欢啊,我也是这样的人。也是那个晚上,闫涵告诉乔安,“你来找我竞争,让我们对立,你看着好像都是无心之举,其实是远扬安排好的,他比你更希望拿下这个单子,拿下之后他马上能升任首席执行官,这样的人你也喜欢吗”乔安说,“喜欢,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心里真的有你,他会这样利用你吗”闫涵这样问她。她终于再也没办法回答。乔安终于想起来那天为什么会喝醉,那瓶酒的单宁味太重,顺着味蕾蔓延到了鼻腔,又顺着鼻腔爬到了眼睛。走之前乔安跟陆先生说,“我买了好些你平时用的那种哮喘药,放在你办公室一些,家里一些,你车里也放了一些,记得随身带着。”陆先生沉默了一会,哦了一声,问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不是,我是听说那家厂快倒闭了,怕别的药你用不习惯。”说完对他笑笑,关了门,像是晚上还会回来坐在那张沙发上看报表一样。也是在这张沙发上,他们一起看了卡萨布兰卡。里克穿着那件标志性的长风衣对伊莎说“清高我并不在行,不过要明白也不难。
在这疯狂的世界,三个小人物就别太计较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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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下楼上了陈公子的车,说走吧。陈公子问她,“决定就这么走了吗”乔安说,“那你决定不结婚了吗”陈公子说,“那我们就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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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公司里,乔安接到的是陈公子的电话。他说他决定不结婚了,让她跟他出去走走,他从闫涵那里听到了她爸的消息,问乔安要不要去看看。他又想出去玩了,他需要乔安。乔安说,“好,条件只有一个,你们家不能再狙击奥里斯,必须和我签下合作文件,我不想陆远扬难堪。”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像是根本没有考虑过说出的答案。其实这个答案她一直准备着,就是等待有人问出口。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直到最后,陆先生也不问问她自己是不是爱他,她已经准备了那么久的答案。她想象过,可以为了自己,做多少,但是她从来没预期过,她为了别人,可以做这么多。她不想再这样消耗下去,对自己和陆先生都没好处。在这疯狂的世界里,我们都是小人物,别计较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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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总出事之后,fon再也没来过公司,特别是遗嘱公布后,fon成为公司最大的股东,前妻和现任太太都没捞着,非常有费老板的风格,可能这世界上唯一能让他愿意无私给予的人也只有他的女儿了。fon发表了一份声明,签了几份文件,把费总在任期间的单子都交给了陆先生处理。开始乔安想建议陆先生请辞,最终没说出口,她不想把最后相处的时间用来和他辩论留下与否的利弊。她知道他不可能放弃自己在这里多年来的心血,如果是自己也会选择铤而走险而不会放弃。陈总新开的广告公司疯狂地抢奥里斯的单子,冯缈缈也盯准了陆先生狙击,陆先生带着公司打仗,每天股价在缩水,死伤无数,还要面临董事会的弹劾,陆先生被夹击在中间,断壁残垣。fon去英国的时候乔安去了机场。在上海,乔安几次站在她家门口等,fon都没出来过。在机场乔安也是活生生把她拦下来的。乔安没说关于公司的事,只送了她毕业礼物,fon勉为其难收下。她跟乔安说,“以前我不知道你是谁,才愿意和你做朋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乔安说,“我明白你的感受,我也不想和你说什么,我在公司的时候,你对我最好,你现在要走了我就是想来送送你。”fon说,“等哪天我把所有的股份卖出去还是可以和你再做朋友。”乔安送了她一支印着她名字的定制钢笔,但是她没想到,fon拿着它签下的第一个名字就是股权转让书。fon给乔安发了一封邮件,在公司的邮箱里,乔安再次看到也是两个月后了,离开陆先生之后,她有两个月都没打开过那个邮箱。fon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并不是谁都想要你赌上所有想要赢得的东西,至少我就不想,在这个桌子上,我一个筹码都不想扔。我宁愿把筹码分成好多小份去玩,去环游世界,去和喜欢的人结婚,生个熊孩子,这才是我的完美人生。”乔安坐在电脑前,看完之后没有回一个字,立马点了删除。她在想,如果她像fon那样长大,估计也能写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