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东陵默一直盯着她,盯了半响,才忽然浅笑道:“既然我的娘子希望我答应你,那便答应你吧。”
他看着轩辕连城,一敛唇边的笑意,眼底闪过几许认真的劲儿:“等明日我回公主殿后,找上赫连子衿,我们再商议。”
“好。”轩辕连城唇角含笑,垂眼看着不明所以的浅浅,笑得轻柔:“看来你对定国候的影响力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大,早知道就让你自己跟他去说,说不定向他撒个娇,给他抱抱亲亲,他便什麽都答应了去。”
浅浅一怔,两片脸颊顿时绯红,其实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麽事,都怪自己多口乱说话。
眼角悄悄往东陵默瞄去,却见他脸色温和,没有一点不悦的情,甚至似乎对轩辕连城的话升起几许兴趣:“若真想让我答应他们,明日等我回公主殿后好好伺候我便好。”
说完这话便大掌一捞,直接把地形图收了起来放回怀中,站起来看着两人,不屑道:“既然要走就赶紧走,晚了我可不一定会让你带她离开我的军营。”
……
定国候下了逐客令,这下浅浅也只得赶紧跟随轩辕连城离开。
说来也怪,来的时候心情是不安而沉重的,如今要离开,却添了几分留念和不舍。
对东陵默她永远没办法做到心冷,也没办法去拒绝,永远带着女奴的心态,只要他给自己一个温和的目光,说两句好听的话语,她便屁颠屁颠地趴在他脚下,等待着他的怜惜。
这样的奴性连自己都忍不住要鄙视,可却又完全改变不了。
离开军营之後,轩辕连城依然把她抱在长臂上,策马前行,只是这一次他没有让马儿狂奔,而是策马迈着轻快的步伐,不急不瞬走在野外小道上。
其实,浅浅对他们现在这个姿势是很喜欢的,从一开始的不安和惧怕到现在仿佛已经习惯过来,习惯之後便开始欣赏起他这一份臂力。
赫连子衿也曾经这样抱过她,那是在她溺水被送到倚风阁,而他又把她送回到听雪阁之间那条路上。
看着文质彬彬,一身优雅气质的赫连子衿也能单臂把她抱起,另一手捧着药,一路把她送回到听雪阁,那时候便已经觉得赫连子衿太了不起,却不想轩辕连城也能做到,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古代人比她想像的全要彪悍太多,换了在二十一世纪有哪个男人可以做得到?别说单臂把她抱起,就是两条手臂一起也抱不了多长时间。
现代那些男人就是太缺乏锻炼太柔弱了,相比起来,还是古代的男人更有男人味。
她就这样一路陶醉着,抱着连城皇子的脖子任由他把自己带到天涯或是海角,似乎越来越能融洽地与他们相处,相处起来也少了几分刚开始的抗拒和不安。
分明感觉到那具柔软的身躯又往自己身上靠近几分,轩辕连城薄唇一勾,忽然侧脸在她胸前咬了一口。
靠得这麽近,如同是故意让他占便宜那般,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直到胸口被他咬疼,浅浅才低呼了一声,慌忙把他推开。
可这一推,身子一个不稳,差点从一旁摔下去,她又慌忙把他搂紧,不敢太靠近,只能垂眼看着他,不悦道:“你做什麽?”
轩辕连城没有回答她的话语,依然搂着她,扯着缰绳,让马儿一路往前方小跑而去。
没过多久他们来到一片密林里,他让马儿停了下来,自己也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地上。
见他又把自己带到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浅浅心里再次开始隐隐升起几许不安。
她没忘记上次连城皇子把她带到海边的密林处,差点就在那里强要了她。
而现在……她已经是他的人,若他现在在这里对她生起了兽性,那麽,比起当初的强要,如今还多几分理所当然。
这麽一想,心头那份不安便更深了。
轩辕连城似乎没她想的那麽多,把她放下来让她自己站好後,他忽然一跃而起落在树梢上,以指为剑劈下不少细枝嫩叶,再以掌力把那一堆树叶拢在一起往地下一送,枝叶就这样在空旷的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他从树上跃下来,拉着浅浅的掌往枝叶堆里走去:“你在这里歇一会,我到附近弄点吃的回来。”
他一提吃的,浅浅的肚子立马咕噜噜响起来,也才想起今晨他们连早点也没有用。
不提起来还好,现在一提起来,连胃都开始隐隐抽痛。
见她小脸一阵纠结,本来打算离开的轩辕连城蓦地住了脚,垂眼看着她,一丝担忧:“怎麽回事?哪里不舒服?是不是那里还痛?”
浅浅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抹微笑,轻声道:“我饿得慌,胃有点疼。”
他一怔,随机轻叹道:“是我疏忽了。”
今晨只想着赶紧找东陵默,议好他们的事情便带她出去游玩,没反应过来她这麽一个弱女子连早点都没用便要跟随他坐上一个多时辰的路。
现在已经是晌午过後的时分,她的肚子还是空空的,除了刚才在东陵默的军营里喝了一杯清茶,胃里再无其他。如此,不饿得胃痛才怪。
让她在枝叶堆坐下来後,他脚下轻点没入附近的丛林中,没过多久便猎回来两只野鸡,也寻回了一些乾柴。
把乾柴堆在枝叶堆旁,他以掌力让火生起来後,才看着浅浅温言道:“你看着这火,别让它灭掉,我去把东西弄一下。”
浅浅点了点头,拿起乾柴慢慢堆放。
刚才他离开的时候自己还是有几分不安的,毕竟这个地方她完全不熟悉,也不知道身在何处,若他就这样走了,自己怎麽办?
但,担忧抵不过肚子饿得慌,也只好任他离开。还好,他没有丢下她。
轩辕连城在附近的小河边清洗野鸡,没多久便把两只光秃秃的野鸡送回来,他折下两根细枝把野鸡串上去之後,交了其中一只给浅浅。
浅浅也学着他那样提着野鸡在火堆上慢慢烤着,看他一个皇子做起这种野外的事来半点也不生疏,甚至比很多人都熟练得多,她不禁讶异地问道:“你真的是个皇子吗?”
轩辕连城一怔,垂眼看着她,一丝狐疑:“怎麽?看起来没有皇子的气质?”
浅浅摇了摇头,笑得腼腆:“不是,只是觉得你身为一个皇子却什麽事都懂得,有点不敢置信。”
那些公主皇子什麽的不是应该一天到晚在皇宫里呆着,过着尊贵而优渥的生活吗?他们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什麽事都不懂得。
公主一般都是一天到晚在深宫里绣花识字,偶尔抚琴作画,练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好出门在外时不至於掉了公主的颜面。
而皇子在宫里该是除了习武,便是学习治国之道,哪像他这般,简直不像是在深宫里长大的人。
轩辕连城只是浅浅笑了笑,走到马儿边把马背上的水囊取下来,再拍了拍马儿,温言道:“到附近去找点吃的。”
那马儿仿佛听懂他的话那般,低鸣了一声,小跑了起来。
轩辕连城回到火堆旁,在浅浅身旁坐下,把水囊的木塞子咬开後递给她。
浅浅也不客气,接过水来喝了两口才递回给他。
轩辕连城取过水囊便仰头大口吞咽了起来,浅浅偷偷看他时,便见他这一副豪迈而狂野的模样。
连城皇子与她想像中的那些皇子真有很大的区别,见他喝水时偶尔有两滴清水从唇边滑落下来,沿着他的下巴滴落,赶在它们落在他的衣裳上时,她伸手把它们接住。
看着自己掌中那两滴水珠,想着这个男人已经与自己有了这麽亲密的关系,这麽一想,心里的不安莫名地散去了几分,甚至心底深处还升起了一丝暖意。
都在一起了,与其每日想着如何反抗,不如学会好好去享受,只要他们不把表面那曾融洽的关系打破,她又何必自寻烦恼?
没有在一起之前,浅浅对轩辕连城总是有几分抗拒。
可如今在一起了,而他和赫连子衿、东陵默似乎可以很好地相处,对着他时,心底居然会偶尔升起几许甜蜜。
是她天生这麽hun,是色女一个?还是因为他们都是她的夫君,而她本能地早就已经接受了他们?
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真的能和他们融洽地生活在一起。
轩辕连城喝完水,把水囊拧紧扔在一旁後,忽然垂眼看着她,薄唇一勾,笑得邪魅:“怎麽?总算发现我的好,喜欢上我了吗”
对上他含笑的炽热目光,浅浅心里一慌,忙别过脸看着火堆,一张小脸早已蒙上几许晕红,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羞涩。
轩辕连城却大掌一拉,直接把她拉入怀中,让她坐到他的腿上。
在她惊叫之前,他笑道:“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我也不想时常强迫你,你若能自愿,大家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浅浅一怔,随之羞得小脸更加通红,竟红得似要滴出血来这般。他这是……在暗示要她主动吗?
两个人如此抱在一起,她还坐在他的腿上,被他拉入怀中,理该是很亲密的一对,可他却不是她唯一的男人……
在她冥思当儿,头顶上方忽然响起一声几乎无人能听见的叹息:“若不是为了你,我何必低声下气去求他?”
或许也不能用“求”这个字,但於他来说,能这样去找东陵默,与求助於他确实没什麽区别,看在那家伙的眼里,自己这会是真的在求他。
本来他没打算要走这一步,可在昨夜要了她之後,心里对这个公主殿竟有了几许牵挂。日後不管发生什麽事,他打从心底也不希望和她的夫君们有任何冲突。
为难她自己也是不舍,更何况谁都能看出东陵默在她心里的重要性,若是他和东陵默一旦有矛盾,最难做的只会是她。
这些无奈的话语听在浅浅耳里,惊得她不自觉睁大一双眼眸,想要抬头去看他,却莫名不敢。
他这麽说是什麽意思?为了她求他,他所说的“他”是指东陵默麽?今日他来东陵默的军营与东陵默议事,究竟想要求东陵默做什麽?
刚才在军帐的时候东陵默似乎已经答应他了,他们的协议已经达成了是吗?
在她胡思乱想之制,轩辕连城的大掌爬上她的俏脸,长指在她唇边轻轻划过,轻声问道:“好吗?”
他的声音如同乐器敲击那般,低沉带着蛊惑的味道,顿时眩醉了她的心。沉默了片刻後,她轻轻点了点头。
确实是好的,但他不愿意说她也不敢多问,他们的事情从来轮不到她多嘴。
轩辕连城却似乎有了与她交谈的yuwng,转了转手中的细枝,把烤鸡另一边翻了下去继续烤着,他的掌落在她发间轻轻揉过:“我请他帮忙把夏朝推翻。”
推翻夏朝……这麽可怕而又严肃的话,他居然就这样轻易出了口!说起来时甚至一派的云淡风轻,完完全全不当一回事那般。
他甚至还毫无忌讳地在她面前说起,浅浅没忘记她现在的身份是夏朝的七公主,轩辕连城与东陵默商议一起推翻夏朝,那她这个公主在他们眼里又算是什麽?
瞥见她眼底多变的色,轩辕连城只是浅浅一笑,夺过她手中的细枝与自己的放在一起,以单掌扣住,依然在火堆上烤着。
他另一只大掌落在她下巴上轻轻捏了一把,笑道:“你又不是正真的公主,和夏朝的皇室也没有任何血脉关系,讶异什麽?你若是想当公主,我也可以让你继续当下去,无需害怕。”
“我不是……”她根本不是怕自己的公主之位丢失,她只是觉得他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太让人震撼了。
她当然不会怀疑他说完之後会杀她灭口,他根本没必要告诉她。
他会告诉她,只能说明他真把她当成是自己人,可她什麽时候竟然荣升到他自己人这麽高级别的位置上?
“连城……”她动了动唇,低唤了一声,犹豫了片刻才道:“东陵默是夏朝的护国大将军,也是侯爷,他凭什麽助你推翻朝政?”
“他们护**本来就是前周朝的军队,宁太后**之後,才会让一直镇守在边关来不及返回的老将军一生带着遗憾归顺新的夏朝,至死也不能完成光复周朝的使命。既然护**落在东陵默的手里,他便有责任完成老将军的遗愿。”
“你怎知老将军就愿意替你们这麽做?更何况……”她眨了眨眼,心底忽然泛过一丝寒意:
“何况你是东周的皇子,就算夏朝被推翻,新的掌权人也是你们东周的国君,并非周朝的後人。老将军想要光复周朝,与你们现在的目的是截然不同的,东陵默凭什麽答应你?”
“他不是已经答应了吗?”他垂眼看着她,笑得轻柔。
长指在她颤抖的薄唇上划过,看到那两片一张一合的粉唇,目光又不自觉黝黑了下去:“刚才在军营的时候他已经答应了,不是吗?”
他这麽说,浅浅更想不明白了。没错,东陵默确实是答应了,甚至还开玩笑说是因为他的娘子让他答应,他才答应的。
当然,她不会天真的以为他说的是真话,可是,东陵默怎麽会答应他?他怎麽会帮一个异族人来侵犯自己的国家?
虽说宁太后把朝政易主之後,改朝换代改成夏朝,但,哪怕东陵默真要**,要拥戴的也该是他们前周朝的後人,也便是赫连子衿……
她怎麽就忘了赫连子衿是前周朝的二皇子?若是东陵默真有心要光复周朝,他是不是可以和赫连子衿合作?
他要帮的也是赫连子衿才对,怎麽会帮东周的四皇子去搅乱这一池清水?难道,只因为轩辕连城允诺了要给他数座城池?东陵默至於委曲求全到这般地步麽?
看着她脸上数度变换的色,轩辕连城忽然无声浅笑道:“你这个夫君比你想像中的要狡猾太多,又怎麽可能会做亏本的事情?你太小瞧他了。”
给他数座城池也只不过给大家一个台阶,让所有人信步而下而已。
东陵默本来就要完成老将军的遗愿,而他既然告诉了他一些秘密,他便也该知道自己是时候有所行动。只是这个小女人什麽都不懂,也不知道罢了。
连自己夫君的心思都搞不清楚,她这个娘子,委实太失职了些。
不过,他们的心思,一般人又岂能看清?
宁太后想要让他们起内讧,却不想,他们居然可以走在一起,当中的秘密,旁人又怎麽可能知晓?
浅浅也知道轩辕连城和东陵默的交易中,定然是有许多秘密是自己无法参透的。
只是他们都不是赫连子衿,不会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她想不明白也是正常。
对她这样一个来自异世的人来说,来这里之後也没见过多少大场面,哪能像他们这般对所有的事情了若指掌?
他不说,她也不打算问了,她不喜欢那种问了得不到任何答案的感觉。
“心里不高兴?”他忽然倾身靠近她,薄唇移到她耳际,低喃道:“若你能卖力把我伺候好,你想知道什麽,我都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