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嘛更是容易;关键是,他这个皇储兼儿子打算怎么去做
照着母亲的意思,委派官吏去办就是了。还有什么汉国皇太子头脑暂时打结,还是没反应过来。
天子皱了皱眉头,沉声提醒“殉葬之物,宁天上来邪”
刘荣的脸爆赤之后立刻转向青白,胸脯剧烈起伏个不停,半晌才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说“父皇臣儿愿尽起太子宫之资置璧珪杂玉之属,陪葬临江王陵。”
皇帝面色不变,瞳仁深处一缩。
勇敢地与至高无上的皇帝父亲对视着对视着,刘荣的眼眶在不知不觉间红了。
“阿母思少弟过甚几至成疾。”踏出一步,皇太子刘荣直直地跪到光溜溜的地板上,频频向父亲叩头“父皇,财帛之私,何足道哉祈父皇准臣儿之请,一尽孝道。”
财帛之私,何足道哉竟然以为我介意的是钱财这个儿子眼光复杂地对地上的继承人凝视很久,天子缓慢地背转身,拂拂衣袖示意刘荣退下“临江王之陵待议”
刘荣怔怔的,还想要个说法“父父皇”
如云的大袖向后翻卷,大汉天子的命令不容反抗“趋”
“臣臣儿遵命。”刘荣无奈,只得站起来告退。
跨出东殿门槛的刹那,皇太子刘荣扭头望向父皇笔挺的背影还有身后那迅速关闭的殿门,心头说不出的滋味
他知道,父皇不满意。可是大汉以孝治国,崇尚孝道;难道他还能在弟弟最后一件大事上违抗母命
说到底,只是多花钱而已府库中串钱的绳子都放烂了,钱撒了一地,数都数不清;父皇有什么舍不得的
算了,想来应该也没什么打紧。还是先去祖母那儿请安,再求姑母帮着周旋一二吧刘荣甩甩头,往窦太后的寝室走去。
阳光从长窗射进来,慢慢地慢慢地移动
挨着边、一点点、一小块光斑、一大块光片
“啾,啾啾啾啾啾”翠鸟们到阳光中呆一会儿,在背阴处呆一会儿,来来回回地换着,十分欢乐。
走到女孩子们刚才呆过的厚席垫上坐下,天子将胳膊撑在凭几上,静静地观鸟多漂亮迷人的小生灵啊
身下感到一个膈应,天子探手去摸,拎出来一看,原来是串珠子双排的珍珠,与桃花类似的浅浅的粉红色,长长的一大串。
是阿武送的珠串不需要仔细辨识,皇帝陛下很快就认出了此珠宝的来处之前姐姐的女儿向他汇报过,说是木料垛出事当天梁王舅舅送的。
阿娇怎么随手搁这儿了粗心的孩子在心中数落数落小侄女,天子一径向上翘的嘴角泄露出皇帝陛下是何等言不由衷除了那方在事故中失踪的红玉比目佩,他赐给阿娇的所有珠玉、珍宝、佩饰还有用具,小侄女都细细收好了,从未丢弄弄坏过一件
如盛开的桃花般娇娆迷人的颜色,颗颗晶莹圆润,流光闪烁
“美哉珍珠,珍珠”掌中柔和的触感并没能给帝王带来愉悦的体验,一个无法否认的现实令大汉皇帝慢慢蹙起了眉头即便算上历代先帝的收藏,汉宫府库中也没有如此色泽和档次的粉红色珍珠。
世人很早就争传,说梁王宫之富,金玉宝器远胜长安汉皇宫。此前一直当成市井流言,不屑一顾;如今看来,流言未必就是虚呀思绪在脑海中起起伏伏,天子探指揉了揉右侧的太阳穴“梁为大国,居天下膏腴地。地北界泰山,西至高阳。四十余城,皆多大县,呵,其三十大县也”
高大的翠鸟之笼,此时,一小片是光明,一大半是阴暗。
“梁王呀梁王一则梁王,二则梁王”刘启皇帝举手揉一揉鼻梁,无声地苦笑着他和梁王这封号,八字不合,严重相克。
往前预瞻十年,往后回顾十年
似乎每一个冠上梁王头衔的亲人,到后来,总会变成他刘启的麻烦或威胁无论是当年做帝国太子之时,还是现在统治天下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个谎言满天飞的世界
至于转家们,他们生活在象牙塔内,严重缺乏说服力和公信力;不说话还好,一张嘴就造成恐慌。
至于日本幻灭
他们什么时候能搞定啊
240
240、2905 似曾相识燕归来
记忆,是一只不落锁的漆匣。
默默地沉在心之深处,任凭时光在无声无息中流淌,一去不回头。
总以为忘记了
然而一旦触及,随着匣盖的轻启,那些尘封的往事就会在第一时间历历在目。
“梁王”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少年挺拔的身影,健康俊逸,举止翩跹。
十多年前的梁王,并不是刘武。
那时候,刘武还窝在淮阳国当他的淮阳王。而素以膏腴之地称誉华夏的梁国则属于刘揖,刘启刘武同父异母的弟弟,汉文皇帝最小也是最心爱的儿子。
已故的文皇帝对刘揖是如此疼爱,以至于迟迟不愿放他去梁国就任。而同样作为汉文帝的亲生儿子,窦皇后生的嫡皇子刘武却在不满十岁的稚龄就被远远打发去了代国。
藩王久久滞留朝廷是犯忌的。
忠直的大臣们连番上疏劝谏,文皇帝却一反常态地置若罔闻。于是,各种各样的猜测和流言在京都长安城中流窜不息
关于因罹患眼疾而失宠的窦皇后;
关于远比帝太子刘启更为父皇赏识的梁王刘揖;
关于享有盛宠却苦无子嗣的慎夫人姊妹;
关于刘揖那个卑微而不幸的生母,非但未能母凭子贵,连最起码的亲手抚养自己骨肉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关于不太遥远的年代里,秦王孙异人迹般的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