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案上,整整齐齐放了二排共三十个瓦当,黄陶做的瓦当。精确来讲,这三十个只有屋顶上实际用瓦当的百分之几,孩子手掌堪堪一抓,应该算瓦当微模。每片瓦上,还带了两个刻字。
东市西市这瓦是玩具吗,可怎么玩啊看上去一点都不好玩。摸摸瓦当的边缘,陈娇摸不着头脑,将困惑的眼投向母亲和哥哥们。
长公主最先反应过来,向弟弟谦虚着“阿武,礼重啦阿娇不应受。”
听母亲这么一说,娇娇翁主马上把手收回来。不收就不收吧,反正这些东东不好看,也不像是很好玩的样子。
梁王满不在乎地一笑“何其重区区房舍,供阿娇赏赐下人之需。”
窦太后在女官的转告中知道了情况,抱着兔子对女儿笑微微道“吾女,受之可矣,无妨无妨。”
见弟弟母亲都这么说,也知道梁王宫的财力,馆陶长公主顺水推舟命女儿叩头“阿娇,阿娇,速速谢恩。”
“唯唯,阿母。”于是,稀里糊涂的娇娇贵女趴下,向小舅舅磕头谢赏“娇娇谢王叔。”
呵,毕竟小,不懂啊哎两个小子该是明白了。见侄女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刘武转而向两个侄子调侃“阿须,阿硕,妒之否”
两位陈公子连道“不敢”。陈硕更是当场扬言“王叔何以思虑至此好男儿不问父母之私,况女弟乎”
陈须跟着表态“二弟所言,极是。”
“善,大善”听了这话,刘武频频点头,回过头去就贺喜,恭喜姐姐教子有方。
长公主自豪地看着两个儿子,欣慰至极。
既然,既然陶瓦让阿母舅舅都高兴看看身边亲人们喜形于色的笑脸,娇娇翁主依旧费解可,可这陶瓦到底哪儿好玩啦
未央宫的宣室殿,治粟内史向天子呈上一卷木简“陛下”这是为雪灾中倒了房子的长安居民准备的钱物清单。
皇帝细细看一遍,交给内官让转交给陶青丞相。陶丞相阅过,交给长安内史。
长安内史一番计较,向上行礼,“陛下,窃以为不妥。”
天子“何”
长安内史“禀陛下,户存多寡之别。治粟内史以户计,有不公之嫌。”
同样是一户,有的人家人口多,三世同堂十多个;有人口少的,才二三个。给一样的待遇,的确不合适。刘启陛下听了,暗自点头,再看向治粟内史。
治粟内史坦然以对“如此,更之以丁何如”
陶青丞相缓缓摇头“不然,不然”
正讨论时,天子眼角一动刚才那个传讯的内官,又来了。
内官很机灵,没有上前说话,而是把一支木简塞到某个御前内官手里,并耳边嘱咐两句。不一会儿,御前内官就把饮品木简附带着一起,放到皇帝面前。
“丞相,卑职以为”趁大臣们忙于争论救灾细节,刘启皇帝拿起木简。木简上就两行字梁王赐馆陶翁主东西市房舍三十。
天子眸光一闪,但瞬间就恢复到无波无澜。
国事完结,臣子退下。大汉皇帝叫备车。
天子前面不是说过不出去了吗御前内官一愣,但马上弯腰问“敢问上起驾何处”
天子悠悠道“长乐宫”
雪天的酒肆,客人不少。
屋子里酒客们的情都不太好。大多数人皱着眉头,很不耐烦地频频向后望。店堂之后,不时传来怪里怪气的干嚎“世并举而好朋兮,夫何茕独而不予听依前圣以节中兮,喟凭心而历兹。”
徐耀如一脸不耐,长身欲起。被边上的陈老一把拉住“阿兄,阿兄”
徐老回头“贤弟”
精致的镀金酒杯酒壶,都是从陈家带来的酒肆的东西在陈老眼中太粗陋,不堪用。陈老拿起酒壶,亲手为义兄斟上一杯,酒液散出一阵阵清冽的香气“夫一醉酒之人矣义兄,年节良辰,适当欢饮,请”
后面,又传来荒腔走板的长吟“启九辩与九歌兮,夏康娱以自纵”
不好驳义弟的面子,徐老只得不甘不愿坐下,端杯子喝酒。
这都什么岁数了,还这么冲动店堂里那么多人,却放任一个外地人如此吵吵。估计那醉酒的,不是个善茬陈老摇头晃脑地一笑,继而好兴致地向义兄介绍起这家酒肆来这里的食物一般,但酒水风味独到,堪称一绝。所以才能让那么多客人包括他们两个大过年下雪天的专程跑来享用。
见两位老人消停了,掌柜和伙计们暗暗吁了口气大汉尊老,姓周的功夫高强。如果老人家较真,两边冲突起来,他们还真难办。
这周客官什么都好,就是酒品太差。一喝醉,狂歌长啸扰人且不说,还动不动挥拳头,也不管对方是老是少,是官是民,一点顾忌都没有。真是个大麻烦回头看看店堂后门,掌柜无奈地耸肩可谁让人家钱多,给的赏钱也多呢算了算了,只当是看在钱的份上。
酒肆后门的柴草堆上,年轻人挥舞宝剑,对着远处白茫茫的天空一声声高叫“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2201 论梅林之被伐
雪,在长安人不耐烦的等待中,终于停了。
年节假期的最后一天,梁王后李氏和李王后亲生的嫡王主刘婉在梁国王宫卫队的保护下,顺利到达京师好歹算是赶上了新年的末班车。
帝国都城对这对李王后母女的态度,远不及对她们那先期而至的父亲和姐姐。现在的长安城,上上下下人等最关心的新潮议题只有一个长乐宫中的即将拔地而起的新池和廊桥梁王的新池和天子的廊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