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军之将,不可言勇;亡国之臣,不可言智”
舅甥两一问一答,教学相长,和乐融融。这当口,首席大内官近前禀报“启奏陛下,皇长子谒见皇太后,正于殿外求见”
阿荣又来向祖母请安了,真是聪明的孩子啊一抹赞赏在眼中闪过,天子甚至都没问刘嫖一声,抱起阿娇就向窦太后的内寝宫室走去。
刘启陛下很笃定凡他所想,最后,都能如愿。
皇帝的预想完全实现
黄昏时分,当陈须兄弟入宫向祖母和母亲问安时,馆陶长公主在偏殿将两个儿子留下,对以后的长公主府邸家事做预先叮嘱“阿须,婚姻虽父母之命,日后显妻贵媵共居,汝宜善处之”
“媵贵媵”陈须被吓到。不是娶妻吗,怎么又添上一个媵如今,还有人娶妻随媵的还是贵媵真矛盾,既贵,为何不做正妻
“吾儿有福。贵媵者,楚王主刘戊之女,和亲楚公主女弟也。”长公主淡淡的,出口的信息却是一条比一条劲爆。
这下非但陈须,连胆大包天的陈硕都给吓住了反王呐,而且是反王中的首恶刘戊啊干么要他的女儿
似乎嫌把儿子吓得还不够,长公主火上泼油“昏礼之后,汝与妻妾,四人当以和为贵,”
“妾四人”堂邑侯世子眼睛瞪到滚圆妾,还有妾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哈哈,啊,哈哈哈”陈硕是最先明白过来的,指着大哥很没兄弟爱地狂笑,几乎笑到撑不住打跌。
冷冷看着自以为事不关己,可以高高挂起的幼子,馆陶长公主凉凉扔出一句“硕,幼姜之归汝,虽屈居妾位,然不可慢待。”
“啊呀咳咳”陈二公子欢笑化成苦笑,不可思议地望着母亲怎么这里还有他的事妾他连妻都没定呢,就有妾了幼姜又是哪位
长公主没有再理睬两个儿子,别过脸只怔怔盯住手中的玉器,再不发一言。
重环扭丝瑗是从商周传下的古物,悠远的时光和秘的传说为这枚同心瑷增加无尽内蕴,宝光流转间似能慑人魂魄。
迟疑良久,玉瑷到底没能送出。长公主手执宝玉,思迷离,喜怒无辨
1001 荒唐行径
“姑姑姑姑姑”重复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阿娇努力地仰起头,眯眼打量跟前这位衣着华丽、仪态万方的贵妇。
从来只有自己阿母被表哥表姐们叫姑姑,原来自己也有姑姑,真新鲜呢嗯,人还蛮好看的,就是闻上去味道重了点她用的什么香料啊
贵妇人则是在见到女孩身旁的女子时就立刻怔住,急忙忙俯身跪拜,向薄后行藩妃见皇后的大礼她没想到,会在长乐宫遇到当朝的皇后。
“城阳王后,免礼。”薄皇后温婉地请她平身。这位王后,是堂邑侯陈氏所出最显贵的女子了如果不算上馆陶长公主。
姑姑到底是指什么的馆陶翁主猛然发现,她其实并不了解姑这个称呼的确切含义;回身很困惑地问母亲“阿母,何谓姑”
“姑者,通称长妇,以示亲近。”长公主面不改色心不跳,信口开河。
听见这避重就轻、敷衍了事的解释,王后莞尔,心底透亮看样子,若不是嫁进刘姓宗室,自己恐怕是连长乐宫的门都进不来啊那个异母弟弟,是把妻子得罪深了。
“阿娇,阿娇,”陈王后俯低身子,拉住侄女的小手不住上下打量,连连赞叹“果人如其名,娇丽非常不愧帝室贵胄也。”
陈娇咯咯欢笑,把好话一口吞下。长公主听得心头熨帖,对这位陌生的姻亲立时多了几分好感,被陈家女打扰的不快也消弭无踪。
向身后比个手势,侍女呈上一只描金漆匣。掀开盖子,黑色绒锦上是一对白玉龙镯,两块淡青色的玉璜。还有一条金长链,由数十个金质球形饰组成,每个球饰上各嵌了五颗小块青金石,蓝色中隐隐金光闪烁。
陈王后对初次见面的侄女说“阿娇,城阳僻远,物产匮乏;今初见,为姑略表心意,莫嫌莫弃”
陈娇回头望望母亲,见长公主点头了,才行礼道谢。
三个大人依宾主落座。城阳王后原本想拉新侄女一起坐,却被陈娇轻轻巧巧地挣开,拉着胖胖兔挤进母亲和舅妈中间。长秋殿现在的情势是三比一,不算兔子的话。
“城阳王后此番入京,所为何事”薄皇后徐徐发问。除非朝廷召唤,封王们是不能随意离开封地的。王室眷属虽没这么严格的规定,但一位王后离开丈夫入京,总有点怪。
长公主拉一把薄后的衣袖,扭头向弟妹耳边嘀嘀咕咕一通。皇后听了,先看看自家大姑子,而后又瞧瞧大姑的大姑,一脸异色。
“家门不幸,”陈王后未语人先笑,口中谦逊,色却没半点愧疚“大王庶长女归条侯弟子多年。周氏子私数婢,前月事发,王主尽杀之。”
宫女给两边捧上糕点饮料,长公主取过一只玉杯递给薄后,漫不经心地问陈姐姐“微末小事,何劳王后亲临”。
“唯”薄皇后接过杯子,点点头赞同刘嫖殿下的看法主母处死妾婢,是多寻常的事啊,值得你以王后之尊亲自跑一趟
陈王后还是那样子,浅笑盈盈不疾不徐的“周氏子暴怒,称欲休妻”
“休妻”
“休妻”
“荒唐”
皇后和长公主一齐低低惊呼,把小阿娇都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