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内,傅绍秋侍立在侧,眼见正在阅览溏报的李泱面色越来越森寒,他略有不解,近期西北发来的奏疏溏报皆是好消息居多,可观雍王色,却恰恰相反。
“殿下,西北可还好?”
李泱皱着眉将那本溏报递给他,傅绍秋双手接过,细细地读了下去,甘州大捷,最后一个在吐蕃控制下的县城也重回朝廷,可读到最后,傅绍秋也不由地“啊”了一声,近来共生俘吐蕃士兵万余,游夙竟下令全数坑杀。
此遭战事,吐蕃背信弃义撕毁盟约在先,又有掠夺牛马牧场在后,为起威慑,手段严酷也在情理之中,可杀降向来为人所不齿,凯旋在即,傅绍秋着实不曾想到游夙竟会杀尽俘虏。
傅绍秋将奏疏放回案上,沉声道:“左羽林将军韩轶应当在侧,他难道也同意游夙此举?”
李泱揉着眉心闭目不语,过了半晌才接道:“若是劝得住,那他还是游夙吗?”当初夺回凉州时,皇帝圣心大悦,立即颁下旨意,封赏激励西北诸军。游夙此行原已加授防御使,后居功甚伟,又权知河西、陇右节度使事,他怎听得进韩轶的劝告。
朝中多有人议论此次与吐蕃交战,起因就是石堡城,若无石堡城一事,那也不至于有此大战,这些话落到游夙耳中,定是又添许多的不痛快,而他原本为人就严酷嗜杀,向来主张重典极刑。
“殿下要如何将此事告知圣人?”傅绍秋又问道。
李泱摇了摇头,睁开眼睛道:“照实说吧。明日朝臣一旦知晓此事,非议定然不会少,眼下西北那边战事收拢,若能借此事先召游夙回朝,也可暂解我的一桩心事。”
傅绍秋沉吟道:“可是战事终究未了,此次游夙骁勇,说是首功也不为过,若是贸然召他回京,恐怕军中人心难定,而他也不一定肯轻易回朝。”他明白雍王心中所虑,游夙控制西北,劲兵重镇在握,将来若拥兵自重,恐成祸患。
但此时李泱想的却与傅绍秋不尽相同,皇帝对游家、对游夙并非是如他人眼中的那般亲厚信任,之前皇帝已对游夙有了忌惮之心,而眼下游夙战功卓越,皇帝又会如何对他?
李泱又拿起溏报看了一眼,道:“陛下也该午歇起身了,我先将此事禀报上去,你在此稍候,汴州赋税那事,我还要与你再商议。”
之前西北战事正酣,朝中诸臣联名上奏请立雍王为太子,皇帝圣躬违和已久,而边疆又有战事,朝中需要有储君稳定朝纲。李泱虽几番请罪,可皇帝最后还是应了,东宫之位,李泱唾手可得。
清思殿内,景王李沛正立于皇帝榻前,他急道:“臣所言尽实,宅家若是不信,就将那名唤马经小内侍传来,一一细问,他可是亲眼看见六哥与那游夙···”李沛没有讲话说下去,他顿了顿,又道:“宅家器重六哥,自然也不愿见他耽于美色,变乱阴阳。”
那日李沛偶经皇城,恰巧有个不长眼的小内侍冲撞了他,他见那人色慌张异样,细问之下竟得知了李泱与游夙有私,但他并未贸然宣之于口,终于等到了今日。游夙在西北战功赫赫,而李泱已经一脚踏入了东宫,在此时将这件事告知皇帝,他定然会疑心李泱与游夙暗中交接,而有断袖龙阳之好的人,实乃德行有亏,又如何能继承大统。
皇帝喘着粗气,一言不发地看着李沛,只觉得万分震惊,在他眼中,李泱温和谦逊行事内敛,与游夙的为人做派大相径庭,他们如何能走到一处?
李沛敛了眼,又道:“宅家也该劝劝六哥,册封太子的典礼近在眼前,他日六哥贵为储君,若与游夙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