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又提议了几句,可皇帝显然已经决定让游夙来督管运粮,今日让他们来议,只不过是知会一声罢了,他道:“从前多有官员跟朕说,三郎行事太严酷,可如今看来,也并非是一无是处,为人严酷些,底下的人办事便不敢懈怠。就这么定了,稍候朕就着人去传旨,至于事后该不该让他再回司门监,到时再议吧。”
崔元徽上了年纪,皇帝特赐他在宫中行走时可乘步辇,但今日出宫们时,他匆匆赶上了李泱,又执意与李泱步行,他笑得十分和蔼,先向李泱行了一礼,李泱忙道:“崔公请起。”
“殿下始终是君。”李泱与崔妧的婚期将近,就定在十一月,若是论辈分,崔元徽要比李泱高出两辈,可君臣之间,岂有辈分可言。
其实就薛王与崔家的婚事,崔元徽同样颇感意外,眼下皇帝对薛王的重视他都看在眼中,从前他看见这个高挑的年轻人静立于殿中时,并未有过太多的在意,可如今却全然不同了。
李泱笑得温和,眼中很是明亮,又有着恰到好处的敬意,崔元徽道:“老臣有一事想求殿下。”
“崔公请讲。”
“妧儿将来若有冒失之处,还请殿下看在老臣的薄面上,宽宥她几分。”他说罢竟要行大礼,李泱忙制止道:“小王不敢受此大礼,崔家世代簪缨,自是礼仪周全,将来怕是小王多有不周之处。”李泱的话语行为很是真诚,按说他如今手握骁卫,未尝不可与信王一争,可他却仍旧是无欲无求的模样,若能再近一步他崔家的女儿便是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但崔元徽却不知道李泱的心思。
中书舍人冯攸连替皇帝拟罢旨意之后便退下了,他还要带着这道旨意去门下省复核,虽说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但章程还是不得不走。
等一众人都走完了,皇帝露出些疲惫,杨海道:“老奴给宅家按按头吧。”皇帝略一点头,道:“对着他们,他们也累,朕也累。”杨海手法娴熟,自从皇帝患了头风之症后,他便有心去学了此法,按了几下后,皇帝便觉得舒服了些。
杨海边揉边道:“方才信王殿下据理力争,不想让三郎任转运都使,从前倒没听说信王殿下与三郎有过什么龃龉,怎的如今成了这样。”
皇帝闭目道:“大约是看不得有人来分他的权吧。”他又叹气道:“之前出了青龙寺那事,你还想劝朕就此处置了三郎,没想到如今运粮之事却又如此的一波三折,换个主事的怕也是不中用。况且泱儿虽能办事,可又是那般和顺的人,眼下让三郎在京中也还可以压着沣儿些。但愿泱儿在骁卫历练之后,能硬气些。”
杨海笑道:“宅家高瞻远瞩,自有裁夺,老奴真是目光短浅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