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黄永未曾进来,可李泱还是听见了之前的说话声,问道:“方才谁在外头?”
阿冬回道:“是阿翁,他想来看看殿下,但又怕扰了殿下。”李泱悉心地将那叠纸张文书收好,又道:“叫他去歇着便是,我这里左右也无事。”这样的话自然不消李泱的吩咐,阿冬从外头进来,微笑道:“我也是这么说的。”
李泱望了眼更漏,正想去歇息,阿音却从外头匆匆进来,道:“殿下,外面来了两个人,想要见殿下,还让守卫送了件东西进来,说殿下见了便知晓了。”
时辰早已过一更,这时候再来人实在怪,可守卫见那上前说话的胡人随从已是气度不俗,怕这他主人的身份更是不一般,稍作思量便进门通报。
阿音将东西包在帕中,呈与李泱,只见里面躺着两粒香丸,香球未经火熏燃烧,香味不是很重,但饶是如此,李泱还是立即明白了过来,他皱着眉将帕子放下,那个魔星这时候过来找他做甚,居然还亲自来了薛王府邸。
游夙的面容隐没在了宽檐的兜帽中,借着灯光只能瞧见他的下颚,李泱没有惊动太多人,亲自将他带至内院后,才询问道:“怎么来了这里?可是有事?”
可游夙却不做声,直到李泱掀下他的披风上的兜帽,才见他脸颊泛红,还余下些酒酣耳热的姿态,李泱一愣,那阿碧也是,方才怎么也不说一声。
离得近些,才能闻见游夙身上的酒气,他只一味地笑着,道:“想过来看看你。”喝成这副模样也难为他还能骑马,李泱扶了他一把,道:“先醒醒酒。”
他正想叫人送醒酒石来,可游夙却不肯走了,他喝了酒,身上有些燥,正望着那两株开得正盛的木兰,道:“就在这里歇吧。”李泱扭不过他,又见他醉酒,只好依了,着人抬了张矮榻出来。
游夙将头枕在李泱的腿上,心满意足地歪在榻上,往常李泱也见过游夙酒后的样子,可今日却有些不同,大约是真的喝多了。他轻着手为游夙去了小冠,然后又为他盖上薄毯,才道:“虽说已是宵禁,可游侍郎夜访薛王府,若是被人瞧见,又是一桩麻烦。”
游夙阖着眼睛,好一会儿才接道:“不碍事的,没人看见我。”他身量颀长,两条腿便垂在了榻边,怕是睡得不舒坦,他又动了动身子,李泱便道:“在此处歇一会儿便进去吧,夜凉了。”
服侍的人早已被李泱打发下去了,这一方院落内,就只剩下了他跟游夙,偶有晚风抚过,吹得高树簌簌作响,跟着掉下一两朵开到浓处的木兰花来。清冷的月光照在游夙的一身艳骨之上,又为他添了风情,这样风流姿态,若只是寻常富贵人家的郎君,该有多好,可他偏生是城府深沉狠厉毒辣一心想要夺权的游夙。
李泱无声地看着游夙,他也不知游夙是不是睡着了,只好又替他拢了拢薄毯,却被游夙抓住了手,他的眼睛依旧闭着,道:“晚上和他们一处喝酒,不留便喝多了,出来时,很想见你。”李泱的手就搁在游夙的胸前,像是在思忖游夙的真心,问道:“有多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