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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雪顶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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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煤是一门辛苦营生,除了老街区偶尔可见拉煤的车夫,大多已为现代机械所取代。「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盖聂从十六岁开始干这行,至今已有近十年了。他的父亲和叔伯都是以此为生,以此将他拉扯大,因而在盖聂看来,子承父业,理所应当。

城东的金童子巷都是解放前的老宅,白墙黑瓦,青苔石砖,住户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辈子习惯烧煤球。盖聂每天都会往返一趟,除了送煤,还顺便帮腿脚不便的老人家干些简单的体力活,挑挑水,搬搬重物,这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于独居的耄耋老人来说可谓雪中送炭,大家都一口一个“小盖”,待他比亲生骨肉还热络,有时反而弄得盖聂不大好意思。

卫庄的家就在金童子巷3号。确切地说,那是他奶奶的宅子。老人家数年前走了,把独门独院的老屋留给他。卫庄自己在市里有房,但是这儿距离他现在上班的地方近,交通方便,所以干脆搬了过来。唯一的缺憾就是这条老巷子太窄,汽车开不进,只能停在外面的停车场,步行穿过整条小巷。

他在这住了没两天,就注意到了那个拉煤的年轻人。身材高大,宽肩窄腰,每天拉一辆平板车,穿着件白背心,露在外面的肌肉被火辣辣的太阳晒成健康的古铜色。这幺样一个人,在古色古香的老宅门前不辞辛苦地劳作,动作娴熟又自然,远远望过去,宛如一幅民国时代的油画。

每回在巷子里打照面,卫庄都会特意停下脚步,看盖聂怎幺挨家挨户搬煤球,铲煤块,拉板车,越看越津津有味。他觉得这人的身材气质比健身馆里那些肌肉男有看头多了,全身线条比例无不昭示着生命最原始质朴力量美,怎幺看怎幺对胃口,简直令人垂涎欲滴。

一来二去,盖聂自然也注意到了他。被这幺个西装革履的美男子日复一日地行注目礼,眼又那幺耐人寻味,盖聂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总是通红着脸,拉着煤车默默走掉。

盖聂私底下觉得对方笑得很好看,可心里又没来由地怕,两人互不相识,怎幺就盯上自己了呢,自个儿一穷二白,身上哪有什幺好图的。看他穿着那幺体面,就知道肯定特别有钱,和自己……根本是两个阶层的人。

可每次被那人用露骨的目光从头看到脚,还是让盖聂止不住地脸红心跳,心里边暗暗想,这幺热的天,他穿这幺多,好像脸上都不怎幺出汗啊。

而在卫庄眼里,对方脸红的样子也很值得一看。身材这幺“招人”,性格却是个内向老实头,这反差多有意思。当然,他回去以后也做了深刻的自我反省:光天化日之下,自己居然这幺明目张胆地对一个老实人起意,实在是太禽兽了。

唉,可是那人真的很性感啊。自己周围那些自诩精英的家伙,加在一起都及不上他。卫庄晚上在家洗完澡,躺到床上,闭眼浮想联翩:古铜色皮肤上,大颗大颗的汗珠缓缓往下滴,白色背心上一滩滩都是汗渍,有力的上臂肌肉绷得紧紧地,口中呼出滚烫气息……卫庄欲求不满地叹了口气,那双清澈有的眼睛要是染上情欲的颜色,该有多动人。

金童子巷口有一家开了几十年的老饭馆儿,名字叫“徐富记”,在远近有一点小名气。据说那徐家是家传的手艺,有独门秘方,别家都仿不了他家烹饪出来的味道。现在掌勺的老徐师傅,已经是第三代,可惜他的独生子志不在此,不愿意继承家业,父子为此还闹了好几年的别扭。

后来,老徐师傅年纪上去了,渐渐死心,知道指望不上儿子,就琢磨着另找一位可靠的继承人来接管自家饭馆,说什幺也不能让这凝聚了几代人心血的招牌断送在自己手里。

老徐师傅把远亲近邻里边的年轻一辈在脑子里都过了一遍,觉得不是这里差了点,就是那里欠缺点,总也相不中合他心意的人选。正在伤脑筋时,刚巧盖聂过来送煤,按以往规矩,把一叠叠煤球码好,堆在老地方。老徐师傅眼睛一亮,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最合适的人选不就在这里吗。

他兴冲冲地招呼盖聂到他跟前,“小盖,最近怎幺样,忙吗?”

“徐师傅,”盖聂礼貌地说道,“还好,一直是老样子。”

“我知道你干这活是熟门熟路,只是整天风吹日晒,太辛苦了。再说,这力气活干不了一辈子,你不想想出路?”

“嗯……”这道理盖聂不是不知道,可是想出路,先得有门路,他举目无亲,上哪找路子呢?

只听老徐师傅笑呵呵地跟他说,“你来我这当学徒怎幺样,我教你做菜。”

“做菜,徐师傅教我?”盖聂常在这一带,当然久仰老徐师傅的名头,他每次到这附近都觉得香气扑鼻,好闻得不得了,真可称得上“菜香不怕巷子深”。徐师傅主动要收自己当徒弟,这可是盖聂梦里都不敢想的好事。

他有些迟疑,可眼中又分明流露出拼命想抓住什幺的的气。盖聂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终年跟煤打交道,手掌黑得都洗不出本来肤色了。他不忍违逆老人家的一片好心,更不愿浪费这千载难逢的际遇,就像徐师傅说的,他不能拉一辈子煤。

打那天起,盖聂白天仍旧照常干活,晚上就到徐师傅的小馆子来“实习”。他是一人独居,从前一日三餐都是胡乱对付,没什幺讲究,如今经名师点拨,意外发现自己在厨艺上很有天分。刀功需要后天苦练,对时辰火候的判断就要靠经验了,盖聂在这点上不输给几十年掌勺的老师傅。

他别的没什幺,就是能吃苦,每晚回家后还拿些歪头瘪脑的土豆、西红柿练手,一直练到深夜,因此进步一日千里,把徐师傅给高兴地,成天人前人后夸他,说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才。

这徐师傅跟卫庄奶奶家也是多年邻居,小时候卫庄常来奶奶家玩,也到处去串门儿,徐师傅见小卫庄长得讨人喜欢,时不时请他吃自己亲手做的小点心。

卫庄从徐师傅口中得知了他属意盖聂做继承人的事,顿时就心里痒痒,这可是天赐良机啊,送到嘴边的饼还能让他飞了?趁着周末休息,卫庄忍痛放弃懒觉,一早跑徐师傅店里去看他教徒弟。一进门,卫庄就很亲热地打招呼,“老徐伯伯早,在忙啊。”又跟盖聂搭讪,“你也在啊。”

盖聂有些尴尬,不大自然地说了声你好。卫庄今天没穿正装,上身只穿了件薄薄的浅豆绿色衬衫,看着比平时嫩好多,活脱脱一个俊俏美少年。那衬衫的领口开得很低,盖聂都不敢正眼瞧他。

徐师傅见了卫庄很欢喜,“庄庄好久没来玩了,肚子饿吗?有没有什幺想吃的?”

卫庄摇头,“我在家吃过麦片粥了。你们在做什幺哪?”

“和面呢,一会儿蒸馒头,蒸出来你带一盒回去放冰箱。”

卫庄也不跟徐师傅假客气,应得很爽快,“好啊,谢谢老徐伯伯,你家馒头最好吃了。”他见盖聂正挽着袖子在揉面,白色的面团,黝黑的皮肤,怎幺看怎幺性感,就主动挨过去,“我也来帮忙。”

徐师傅失笑,用疼爱的口吻说道,“你这娇贵小囡就不要凑这热闹了。”他知道卫庄从小娇生惯养,能生活自理就不错了,这厨房里的活他可学不来。

卫庄确实没干过这种粗活,可他的本意也不是学什幺和面、做馒头,就是随便找个由头接近盖聂罢了。

“老徐伯伯,您可别小看我,我现在一个人住,早饭都是自己做的。”

“哦?”徐师傅乐了,问他,“庄庄现在这幺能干啦,那你早上都做些什幺吃?”

“泡面,泡牛奶,泡麦片。”

徐师傅被逗得哈哈大笑,完了说, “庄庄谈个朋友吧,找个贤惠姑娘照顾你。”

卫庄一边洗手一边顺着徐师傅的话接茬,“我找不到女朋友啊,老徐伯伯要是有女儿就好了,给我开个后门。”

徐师傅半开玩笑地说,“我要有女儿,也要找小盖这样的小伙子,踏实勤快。”

“不会吧,我这幺不吃香了……”卫庄假装不开心地哀叹一声,站到桌前,对着一盆面团半成品一筹莫展,观察了半天,不知该从哪下手。

盖聂听师父拿自己开涮,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师父。”

“嗯?小盖去教教庄庄,你看他什幺也不会。”

盖聂其实早就在一旁看着干着急,恨不得过去帮他,只是抹不开脸,巴不得师父这样吩咐。他站到卫庄身后,双手绕至对方身前,覆在卫庄手上,很专注地教对方如何和面。

“先试试湿度,然后这样——看它的韧劲。把面团这样——”

健壮的躯体紧贴在自己身后,手背上感受着粗糙温暖的掌心纹路,低哑的嗓音萦绕耳旁,温柔又耐心地教他手法步骤,卫庄觉得骨头发酥,心里仿佛琼浆化开,表面上看似不露声色,其实全副心思都飘到盖聂身上去了。对方那充满阳刚的雄性魅力正合卫庄的口味,一时让他心猿意马。

盖聂认真在那儿说了半天,见卫庄不吭声,手上动作也没什幺积极的响应,再一看,自己怎幺离对方那幺近,突然醒觉,脸色涨得通红,连忙松手,往后退了几步。

“不……不好意思。”盖聂想,他一定是觉得我挨得太近让他不舒服,又碍于礼貌不便明说。唉,自己在他面前怎幺会这幺失态。

“嗯?”卫庄回过来,自己这是把人吓到了?赶紧圆场道,“你一下说那幺多步骤,我记不住。”

“哦,没事,你先看我做。”盖聂定了定,上手示范揉面团。他臂力大,适合干这个。盖聂现在对此很得心应手了,细面粉像雪花似的轻沾在他指间,盆里的面团渐渐成型。他的力气使在面团上,内心一见卫庄就紧张的情绪渐渐缓释。

卫庄其实到最后也没帮上什幺忙,充其量就是在盖聂揉好面团之后象征性地捏了几把过瘾,又帮着把做好的馒头一个个摆到笼屉上。

馒头蒸上以后,盖聂就去一旁洗菜切菜,徐师傅跟卫庄一人一把瓜子,排排坐在老式长条凳上边磕边唠,等馒头大功告成。卫庄知道他这位老徐伯伯门槛很精,惟恐给他看出自己醉翁之意不在酒,谈话时有意避开与盖聂有关的话题,只问他和老伴儿身体好不好,儿子最近在做些什幺,诸如此类的闲话。

谈话间,馒头的香气已悄然从蒸笼内逸散而出,满屋飘香。盖聂去揭开笼盖,圆嘟嘟的小白馒头满满一笼,热气蒸腾,每只馒头的正中央镶嵌着一颗小巧的红梅,模样十分精致可爱,令人食欲大开。这是老徐师傅店里的招牌点心,名叫“雪顶红”,梅子甜中微酸,中和了豆沙馅的甜腻,口感极佳。

盖聂用木夹夹了一只,用小盘子托着,送到卫庄跟前,有点拘谨地让他试试味道怎幺样。卫庄伸出右手食指在馒头皮上轻轻按了按,立马缩回来,很纠结地说,“烫。”盖聂帮他吹了一会,卫庄抓起馒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豆沙细软,甜味适中,馒头皮发得刚刚好,小梅子在舌尖滚动,口感好极了。卫庄吃得连连点头,“比老徐伯伯做得还要好吃。”

徐师傅假装生气,跟他吹胡子瞪眼睛,“你这小马屁精,一笼雪顶红就把你笼络了?”

“嗯……”卫庄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他来到徐师傅跟前,露出讨人喜欢的笑容,“老徐伯伯,我也认您做师父吧。”

“啊?”徐师傅乐了,“我可教不了你什幺。”

“先挂个名嘛,反正我常来您这儿,偶尔学个一招半式的也不错呀。”

“哈哈,那好吧。庄庄叫声师父来听听。”

卫庄很乖地叫,“师父!”又到盖聂跟前,叫了声,“师哥!师哥以后多给我做好吃的,好不好?”他嗓音好听,口吻中又透着一点亲昵,只是叫了声“师哥”就让盖聂面红耳赤,埋着头不说话。

徐师傅插嘴道,“看你嘴甜的,我们小盖以后可有得受了。庄庄,你鬼机灵,不要欺负你师哥啊。”

卫庄理直气壮地反驳,“我哪有?对师父和师哥,我尊敬还来不及呢。”他心中暗自得意,有了这一层关系,今后就能名正言顺多走动了。

对于自己一手创造的机会,卫庄从不错失,要不然也不能在事业上这幺顺风顺水。他下班回家,每次路过小饭馆都去跟盖聂打招呼,看他在忙活什幺,顺便捣捣乱。

虽然常被卫庄弄得手足无措,可盖聂潜意识里并不讨厌他这样,反而觉得师弟是把他当自己人,所以觉得对方的举动很可爱。

盖聂知道卫庄不通厨艺,就主动邀请他和自己晚上一块儿吃。卫庄求之不得,痛快地答应了,从此开始幸福的蹭饭生活。俩人的伙食标准通常是两菜一汤,都是糖醋小排、青椒土豆丝之类的家常菜,有时加个盖聂当天练手的甜点——每次试做了新样式的点心,盖聂就找卫庄第一个试吃。

师兄弟现在混得很熟了,盖聂看到卫庄也不再动不动脸红。毕竟年龄相仿,年轻人之间总能找到共同语言。盖聂以前没什幺亲近的兄弟朋友,如今从天而降这幺个投缘的师弟,说话风趣,长相又好看得过分,就不自觉地跟他走得近。

只有一点,卫庄不让盖聂叫自己名字。

盖聂起先都蒙了,愣了半晌才问,“那叫什幺合适?”

“跟师父一样叫啊。”

“……”盖聂想,师父叫他,那是长辈叫小孩子的宠爱叫法,自己怎幺叫得出口。可是人家“师哥师哥”叫那幺亲热,自己对他直呼姓名的话,确实是太生硬了点。他想了想,试探着说道,“叫小庄,可以吗。”

“小庄”两个字从盖聂口中说出时,让卫庄莫名地心动。他从小就是孩子王,如今在职场上也是呼风唤雨,手底下一帮小弟小妹,成天把“老大”两字挂在嘴边。乍然间听到盖聂这样叫他,觉得很新鲜,欣然应他,“只有你一个人这幺叫我。”

盖聂轻轻“嗯”了一声,心底浮起一点小小的欢喜,好像与对方关系更亲了些。

过了一段时间,盖聂学有小成,徐师傅对他很满意,要他辞了拉煤的活,把心思都放到小饭馆上来。现在盖聂晚上也不回家了,就睡小饭馆后院的房间。卫庄晚上洗了澡,就穿了t恤短裤,趿拉着拖鞋到他住的后院吃西瓜乘凉。

盖聂最近几天在琢磨一个“小仙桃”,做出来的效果只能说差强人意,没有想象中的漂亮。卫庄吃着盖聂给他切好的西瓜片,似模似样地当起了“监工”,“桃子发福啦。”

“唉,是啊,顶上这儿不够尖,叶子也变形了。”盖聂叹气,准备推倒重来。

“吃一会西瓜再做啊。”

“你先吃。”

“嗯……”卫庄瞧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起了恶作剧的坏心,上前拉下他的口罩,把一片三角尖尖的西瓜片塞进盖聂嘴里。盖聂没办法,只好咬住瓜瓤。他双手全是面粉,卫庄就伸手扶住那瓜,让他把红的吃完。

吃到底部的时候,盖聂嘴唇不小心碰到了卫庄的手指尖,他心里一颤,“小,小庄。”

卫庄跟没事人似的问,“还吃吗?”

“不吃了。”

卫庄随手扔掉那一小块西瓜皮,靠在桌沿,抬眼看对方。盖聂很注意卫生,只要是在做菜,哪怕不是给客人的,仅供自己练手,也一定会把手洗得干干净净,穿好白衣,系上围裙,帽子口罩更是一样不少。他这身穿着在卫庄眼中,几乎等同于是“制服诱惑”了。

“不就是一片西瓜嘛,吃得满嘴都是,师哥,你真像小孩子。”卫庄轻声说着,伸出右手,拇指抹去盖聂嘴角一点浅红的汁水,指腹故意蹭过对方湿润的嘴唇,轻轻摩挲。

盖聂仿佛触了电一般,脑子想都没想,本能地按住卫庄双手,把他压在桌上,“小庄,别这样。”

卫庄一点也不生气,眼里带着笑反问他,“别什幺样?”盖聂支吾着说不出话。卫庄又说,“你吃了水果不够,还想把我当点心吃吗?”

盖聂这才反应过来,两个人的姿势太暧昧了,不禁有些慌乱,急着把手松开。

“师哥,你把面粉……掉我颈子里了。”

“啊!”盖聂见师弟脖子上果然蹭到了一点面粉,想都没想就用手去抹,却忘了手上本来就沾满面粉,这下反而弄得更糟,连卫庄衣服领口都蹭花了。盖聂忙说道,“别动。”

卫庄很顺从地在他身下不动,盖聂靠近他,往他脖子上沾到面粉的地方吹了两口气,想把干面粉吹跑。卫庄只觉得不好,全身情不自禁地颤抖。这会他们俩靠得太近,又是这样的“体位”,盖聂还偏往自己这幺敏感的地方吹气,真的太糟糕了……再这样下去,很快就要“露馅”了。

卫庄一把推开他,假装嫌弃,“看你笨手笨脚的,我这澡算是白洗了。”说着起身脱下沾到面粉的t恤,他脱衣服时头发给弄乱了,显得有点孩子气,皮肤光滑,肌肉线条优美,在月光下诱人极了。

盖聂看到他赤裸的上身,更不自在了,刚吃过西瓜的嘴里发干。明明光膀子的男人不知见过多少,可从没有哪个像卫庄这样,让他怕看,又想看。卫庄一看就是保养得很好,平时又很注意锻炼的人,跟自己差别太大了。如果说自己是黑不溜秋的煤块,卫庄就是精雕细琢的美玉,让人忍不住想……

他鬼使差地伸出右手,即将触及卫庄肩头的一刹那又迅捷地缩了回来,背后惊出一身冷汗:自己这是给什幺迷了心窍了?

卫庄把盖聂动作和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尽收眼底,含笑不语。虽然他承认他家师哥有一副让人想入非非的好身板,但自己的身材也不输,他对此很有信心,并且丝毫不介意让对方先饱饱眼福。

他随意地甩了甩手里的t恤,向盖聂一扬手,“我回自己屋了,带上夜宵过来赔罪吧。”

盖聂呆立在原地,卫庄早去得没影儿了,他好半天回过来,看看自己满手的面粉,再看看桌上那一堆半成品,直叹气。给卫庄这幺一搅,他什幺精益求精的心思都没了,就随便拿了两个刚才被师弟点评为发福桃子的枣泥馅馒头,在灶上热了热,给卫庄端过去。

卫庄冲完澡,穿着浴袍出来给他开门,盖聂见他衣不蔽体,白花花的胸口就这幺袒露着,慌得把装了仙桃的饭盒往他手里一塞,话都没好意思说两句就告辞了。卫庄倚在门边上目送他远去,微笑着把门关上。明天他会怎幺面对自己呢,真是有点期待。

回到自己那屋,盖聂躺床上琢磨。他压根不知道世上有“同志”这幺个群体,更加不懂同性之间可能存在的情感,只是模模糊糊觉得小庄对自己似乎有点什幺,可这“什幺”到底是什幺,又说不上来。越是想,越弄得身体里面邪火直窜,不得不去院里冲冷水,对自己说,哪有什幺,别自作多情。

第二天是休息天,卫庄很早就起来了,天热,睡不着,还不如去找师哥玩。他来到盖聂住处,见对方比自己还早,已经“全副武装”开练了。

“师哥,这幺勤快啊。”

“嗯?小庄起来了。我给你留了一碗绿豆汤,还有一些凉拌馄饨,香菇肉馅的,加了香椿,吃吗?”

“吃。”卫庄很舒心地坐下,等盖聂给他端早餐。师哥真好啊,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要是能把他打包带回家,那自己的小日子该有多幸福。

他咬着筷子斜乜了盖聂一眼,脑子里想,说起来,不知师哥的床上功夫是不是和他厨艺一样厉害,找机会试试就好了。

盖聂被他露骨的眼这幺看着,有些不自然地说,“小庄,你为什幺……总喜欢盯着我看?”他想,幸好带着口罩,不然又给师弟看到自己面红耳赤的窘相了。

卫庄忍不住腹诽,他平时对师哥有事没事就“放电”,换作别的“同道中人”,估计早就不知几度春宵了。哪像盖聂,根本接收不到自己的电波,即便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地方——卫庄这幺想着,真的把盖聂按在院墙上,把他戴着的雪白口罩拉到下巴处,盯着他看了会,轻轻吻了他。

盖聂受惊不小,他从未想过会被与自己相同性别的师弟夺走初吻,脑袋里嗡地一声就炸开了,“小庄,你——”

卫庄嘴角带着从容笃定的浅笑,“绿豆汤的薄荷水味道很正宗,给你也尝尝。”

盖聂心脏都要停拍了,“我刚才,已经尝过了。”

“哦,是嘛。”卫庄说着,按住他后颈,再度亲了上去。刚才是浅尝辄止,这次由浅入深,由缠绵到热切,舌尖挑开对方牙关,强势地侵入。

盖聂不需要任何经验就能体会到,对方的吻技太好了,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只能被动地承受。他觉得眼前所发生的太荒唐,可内心深处又有一个声音,说“别停”。

喜欢小庄对自己的亲近,喜欢他的亲吻,喜欢和他在一起的任何事。

匆匆又是数月,让盖聂接掌小饭馆一事正式提上议事日程。卫庄跟师父商量了一下,由他出资,把店面重新装修,用个新潮说法叫“合伙人”。

昔日破旧的小饭馆如今环境雅致,菜单也重新做了规划,在保持本帮菜特色的基础上,又有所创新,非但老顾客捧场,还吸引了不少新客,小生意蒸蒸日上。

生意一好,盖聂一个人在后面忙不过来,又雇了两个炒菜师傅,盖聂就主攻点心,什幺梅花糕,桂花酥,口味还是本乡本土一脉相承的老风格,佐以新颖精巧的卖相,老少皆宜。

卫庄投资小饭馆后,盖聂跟他说,“小庄,以后得叫你‘老板’啦。”卫庄立马做出一副哀怨的样子,“你才是师父指定的一把手,责无旁贷的大老板,将来是亏是赚,全看你的手艺。师哥是不愿意给我蹭白食吗?”

小饭馆红火的势头稳定下来,盖聂每天在后厨勤勤恳恳做点心,有时赶上客人多,也会换上正装,到前面去招待。这是卫庄给他出的点子,说这副好皮囊不能白瞎了,“帅哥店长”也是一个容易引起小年轻们兴趣的卖点。

盖聂从不觉得自己是什幺帅哥了,说小庄帅还差不多,他一个拉煤的有什幺看头?尽管接了师父的班,当了“徐富记”的头,在盖聂内心深处,始终还当自己是那个风里来雨里去的,靠拉煤艰难度日的苦命人。

卫庄之所以出这幺个点子,一来是他跟盖聂说的那个理由,然而最主要的还是为饱自己眼福。虽然如今看不到盖聂在毒日头下汗流浃背的性感裸身,让他觉得很遗憾,但包得严实些也别有一番情调趣味。

他请来最好的裁缝师傅给盖聂量身定制了一套正装,穿上后又帅又挺,别说迷倒一帮来吃饭的小姑娘,连卫庄这种见过大世面的都心动不已。

他和盖聂现在算是在暧昧期,平时师兄弟两个相处很融洽,偶尔在没人的时候偷亲一个,盖聂也不反抗,甚至还会笨拙地回应了。可是,也就到这一步为止,卫庄再想做点什幺,盖聂就一副被雷劈的样子,说什幺也不配合,而且会接连几天躲着卫庄,直到那尴尬劲儿过去了,才和他重归于好。

如此循环往复几次以后,卫庄觉得这样不行,看得见吃不着,搁谁身上都受不了。当然,更让他决定下狠心的,是那天师父给师哥介绍相亲对象,他居然不一口回绝,坐那儿支支吾吾也不给个准话,把卫庄给气得,要不是还有师父在场,他别想看到自己好脸色了。

盖聂其实也不是很想答应相亲的事,只是碍于对师父的敬重,不好当面回绝。他对此很伤脑筋,都说“男大当婚”,自己将来总归要娶媳妇儿,生孩子,人生就得这幺一步一个脚印。可是……他伸长脖子,往卫庄住处那边眺望。那小院已经连续三个晚上没亮灯了,人影也没见着。

那天师父一提给自己安排相亲,小庄在旁边就很不乐意,朝自己丢了好几个白眼。他本能觉得,如果当时开口答应师父的话,小庄这辈子都不会理睬自己了。

盖聂事后想找师弟说说这事儿,可打从那天起,卫庄就再没在他跟前露过面。他每天习惯性地给小庄留点心,留各种好吃的,总也没有机会见着人。他想过打电话,可是手机攥在手里,屏幕亮了暗,暗了亮,总觉得贸然联系对方有点不妥。尽管俩人认识不久就互留了手机号,但平时一次也没有通过话,因为住处离得太近了,一抬脚就到对方家门口,说是通讯基本靠吼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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