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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怀措只觉心底一悸,便知自己回雪山去取雪莲这几日,他的伤又重了几分。龙腾小说网 Ltxsfb.com(笔趣阁 .)
他一直在生他的气,若是一开始就知道太极图会让他变成这样,自己当时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用这个方法,只是自己阻得了他摆〃妖阵〃,但却阻不了他一再的拿自己性命乱来。
常言,若心无所牵,生死都不为所动。
君房,你便是这样的人么?
在这世上,难道就没有什么能让你牵挂于心、留恋不舍?
这一想,到底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不觉苦笑,〃你若是坚持要回去,我也不阻你,只是这药你不喝也是倒了的〃
张君房抬眼看了看他,伸手从他手里取过那碗用天山雪莲熬成的药汁,仰首一饮而尽。季怀措有些哭笑不得的接过碗,将他扶回榻上,〃上次用得这么灵验,想来这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别人是求都求不到,你却〃
季怀措的声音渐小,圆睁着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张君房。只见他表情痛苦地捂着胸口,血从他紧咬地齿缝间溢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君房?!〃
41。
暖阁内,漫溢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就算金蟾啮锁熏香袅袅,却依然闻得真切。
榻上的人静静地躺着,清眉紧锁,面色如死,唯一的那点血色,是方才呕血后来不及擦去,此刻洇在唇上的一点嫣红。
大夫诊完脉,捋着胡须一脸愁云地摇了摇头,〃杨将军,季公子,我们借一步说话。〃
出了暖阁,季怀措轻掩上门,转身,便听见大夫低叹了一声。季怀措和杨义互相看看,脸上不禁显出担忧之色,〃不是说天山雪莲能肉白骨、活死人,而且上次也证实了其神效,为何这一次他反倒呕血不止?〃
大夫回他道,〃张真人现在五内俱损,气血不顺,天山雪莲固然神效,只是以他现在的状况,连调理气血都不能,药重一分,伤重一分,故而会出现气血逆行呕血不止的情况。〃
〃大夫,那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老夫无能为力〃
心底一凉如同当头一捧冷水浇下来,季怀措身体不稳向后趔趄了一步,幸而被杨义一把扯住。抚了抚他的肩膀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我先送大夫出去,你陪着君房。〃
季怀措有些茫然的点点头,看杨义和大夫在廊上走远,转身回到暖阁里。
那人还没醒过来,露了一只手在绸被外,手指自然蜷曲着,葱白纤长,腻玉雕琢一般。季怀措在榻边坐下,情不自禁地执起他的手,揉在手中只觉得冰一样的凉,便暗暗运力输了一道真气过去。
张君房并没有睡得很沉,意识朦胧间听到有人走进来,挨着床榻坐了下来,静了一阵自己的手被执了起来。那人的手掌很暖,然后有一股不大的真气顺着相握的手传过来。他动了动手指,将那股真气推了回去。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紧接着又一股真气输了过来,较之之前的力道稍稍大了些。张君房虽然阖着眼,意识却已清明了不少,运力又将那股真气推了回去。对方似乎并不肯罢休,任他如何推拒,仍是坚持不懈地将真气输过来,两人一来二去几个回合下来,张君房便感气力明显不支,遂睁开眼,正对上季怀措有些懊恼的表情。
〃季公子这样只是白白浪费气力而已〃好言提醒他,顺便将他又输进他体内的那股真气推了回去。
隔着脸皮,对方咬牙切齿的动作看得分明,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只是他待他太好了,好得令他都有些不知所措,而那种好,和师父、师叔待他的又有些不同,但是究竟不同在哪里,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总觉得这种关切包含着别个不同寻常的感情在里面,他辨不清,看不明,便有些想躲开。
正愣神着,蓦得床榻一震,紧接着身上一沉,魂游的神思被扯了回来,却发现季怀措翻身上了榻此刻正压在自己身上。张君房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眼睛眨了眨,对方一脸愠色,热气喷在他脸上,语气恶狠狠的,〃既然这么想死,直接掐死你算了!〃静默了片刻,然有些无可奈何地叹气,〃但我下不了手〃说着手探入绸被拽出他另一只手,两只手都被他握着然后牢牢控在他身体两侧。
这一次,是两道真气一同输进体内,经过之前那番纠缠,张君房早没了气力再将它们硬推还回去,便任凭这两股真气在身体里游走。许是季怀措多少会一些玄门正宗,真气在他体内运行并不怎么受阻,几个周天下来,张君房忍不住自己去引导这两股真气,顺了一圈又顺还到了季怀措身体里。
季怀措这下真真叫恨得牙痒,要是能把眼前这人抽筋扒骨吞下去,估计他早这么做了。磨了磨牙,想,你不让我这么做,我偏要逆着你的意思来,看谁狠过谁。
接连又输了几道真气过去,沿着经脉汇聚至丹田,又被张君房由丹田运出绕行一周后还给他,输多少还多少,一点也不含糊。一个时辰之后,两人皆都被汗水浸透,略略喘气,这搬物什也是要花力气的,更何况是将气血运来运去,若不是控制得当,估计早就走火入魔了。
季怀措有些挫败地爬下床榻,静气凝神将真气导回丹田,却听见身后细细索索布料摩擦的声响,回过身去,就见张君房竟然也下了榻来,便有些没好气道,〃你下来作什么,还不躺回去?〃
张君房看了他一眼,顾自取了外袍披在身上,〃不知怎得,觉得有些饿了,想是没有用午膳的缘故。〃
季怀措以为自己听错了,皱了皱眉,〃你说什么?〃未等他答了,便已箭步上去拽过他的手,手指搭在脉处。
病入膏肓者,垂死之际往往会显出回光返照之像。这些时日张君房除了汤药粒米未进,这会听到他说饿,季怀措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42。
只觉此刻手下脉象细数,却较之之前要平稳了一些,不禁有些疑惑,〃君房,你运一口气试试?〃
见他这么吩咐,张君房闭上眼自丹田运了口真气,淤塞的经脉不知何时被冲开了几道,连他自己也是惊讶不止。季怀措蹙眉想了想,然后问他,〃方才输真气给你的时候,有何异状?〃
张君房垂着眸子忖了下,而后道,〃季公子的真气充沛浑厚,所行之处能引导君房的气血运行〃
季怀措似恍然大悟地捶了手掌,〃我知道了!〃随即有些兴奋地看向张君房,见他神色平静一脸愿闻其详,便继续往下道,〃道家讲究炉鼎,你身体受损,炉鼎亦损,故而无力自行引导真气调动气血,方才真气在彼此体内循行回转,我无意中充当了你的炉鼎助你气血运行,所以才会有此效果。〃
啪的一声,张君房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季怀措低下身去捡杯子的碎片全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神色有变,笑着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如此一来就用这个法子替你疗伤了〃
〃不行!绝对不可以这么做!〃张君房情绪有些激动,一下从凳子上蹦起来,摇了摇头连声否绝,〃汲取他人元气、精血用以补益己身,此为采补之术,若是这样,君房和那些以精养气用以提高修为的妖邪还有什么分别?!〃
听他这么说,季怀措只觉胸口一闷,手颤了下,竟让碎瓷片在指上划了道口子,立时殷红的血丝渗了出来
兜十指连心,所以此刻才会觉得心痛万分?
这样自欺欺人的想法不禁连自己都觉得可笑,季怀措低头嘴角弧了一下,笑得甚为苦涩,然后起身,见他面色绯红扶着桌沿大口喘气,便知是急血攻心,遂沉了口气柔声道,〃君房,我只是说助你导引真气、贯通经脉,并非让你汲取精元用以炼养你这样激动,会加重伤势的。〃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张君房抿着嘴不响,良久才淡声道,〃即便不是采补之术,但真气游走对季公子还是会有损害,君房伤得有多重自己心里明白,这个方法根本行不通。〃
转身望向窗外,梅香清幽循风而至,丝丝淡雅沁人心脾,不觉轻浅一笑,〃与季公子相识时日虽不长久,然朝夕相处,嘻笑促狭,不胜欢愉。季公子对君房照顾备至,数次以性命相救,君房不甚感激,只是如今君房命如残烛,不值得季公子如此牺牲。〃
室内霎时静了下来,熏香缭绕,淡淡幽馥。张君房一席话轻轻悠悠,宛若汩汩细流,撞进季怀措心里。尝闻人世间,生死别离最是难耐。他活了千年之久,看尽沧桑,身边同族生老病死,来了又去,不过就当它们重入轮回,阴曹地府走一遭,也许来世里还能碰到,生死于他轻如鸿毛,低如尘埃。只是直至此时,他才开始体会到〃不舍〃之意,也开始明白为何世人会道情爱,直教生死相许
若是现在有一株锁魂草,或许我也会将你魂魄锁住,即便永世不落轮回,也甘愿,也无悔。
手指,攀上他的肩膀,隔着布料亦能感觉到他的削瘦。他回过头来,墨亮的发丝水转一般流泄肩头。
〃君房,我知道你心如止水、身如明镜,斋戒禁、窥避俗世,不会明白,我也不奢求你能明白,但是我要你知道若是为了你,要我以性命相交我都愿意。〃季怀措轻声说道,然后伸出胳膊将他揽进怀里,〃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君房,这就是情
我知你不会懂
对方的体温隔着布料传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了如此亲密的举止,任由他抱着,仿佛天地间所有的躁动都为之静止,心里蓦然安心。
昔日种种浮现于脑海,便想起京城郊外的初识,想起去往北疆官道上按辔徐行一笑悠然,想起辽军阵前、八卦阵中他几次三番舍身相救,只觉心底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宛如熙阳和风,清冽酥柔,然淡淡开口。
〃君房的生死就交给季公子了。〃
43。
三月桃花香,四月枇杷黄,五月石榴红似锦,六月荷花水如云。
张君房掐着指头算了算,若是在南方,这会早该枇杷黄了,再过不久就是石榴花开艳红如火,不禁感叹这日子真是飞快,不知不觉在这里又待了一月。想到这里,复又掂起桌上的信笺,师父遣人八百里加急送到云州郡守府,信上只有两字——
速回
毋需多言,他明白师父的意思,五月石榴红,也正意味着离天劫之日所剩时日无多了。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张君房手指一捻,那封信在指间化为灰烬,悄无声息。转身,正对上对方低眉浅笑,一脸温柔,便问道,〃是遇着什么好事了?笑得这般高兴。〃
季怀措上前执起他的手,搭住脉门诊了下脉象,回道,〃见你一日日恢复,怎能不高兴?每天都犯愁着该换什么花样让你把药喝下去,这下郡守府的膳房终于能轻松阵子了。〃
知他是在拿自己取笑,瞥了他一眼不予理睬,顾自往榻边走去,季怀措从后面追了上来,〃生气了?我和你玩笑的。〃
张君房冷笑,〃你几时正经过了?〃
对方挑眉,紧接着嘴角一撇,不怀好意,〃我啊〃趁他不注意,抄起胳膊,将他一把抱了往榻上扔去,随即翻身压了上去,〃我也就在你面前不正经罢了。〃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两下,然后脸贴着脸蹭了蹭,〃谁叫我喜欢你呢〃
被他蹭得痒痒的,只觉得他这样子很像某种毛绒绒的动物,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季怀措腾得一下直起身,脸上微有不悦,〃我又不是小狗小猫,怎能这样摸我的头?〃怎么说自己也是狼,被他像狗一样的摸,太掉身价了!
被他压在身下的人,嘴角轻弧,〃那该是怎样子的?〃
对方撇着头不理他。
〃季公子?〃
仍是不睬他。
〃季公子!〃
继续装作没听见。
〃怀措。〃
〃嗯。〃
这次总算有反应了,他笑得有些得意,又有些满足,只为了他肯叫他一声〃怀措〃。凑下身去,声音沉柔道,〃要这样看着对方手指慢慢地〃一边说一边实践给他看,手指顺过他铺散在枕的发丝,细软柔亮,泼墨一般。
玩笑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眸子幽深幽邃,如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而波澜不惊之下恰恰酝酿了一场暗潮汹涌
以自己的身体当作炉鼎,助他固本培元,真气运行难免撩拨到情窍,道家理念〃松静自然〃,真气浑厚时,静心戒不甚容易,而真气越弱,望越强。初时几日,每每情被挑起,张君房就容易分神竭力去抗制,结果真气逆行反倒将季怀措震伤。后来身体逐渐复原,便能自行化精养气,季怀措倒是有些可惜,那种身陷望、情魅惑的样子很是诱人。
就着这样暧昧的姿势,手抵在他的背脊上,缓缓将真气注入他体内。
前一刻还在玩笑,下一刻便觉一股暖意沿脊椎行遍全身,张君房不觉有些奇怪,然也没有多加考虑,正运气和这股真气相揉,却不想层层热潮纷涌迭起,一时身上燥热难耐,气血不受控制地四处流窜,最后全往腹下汇聚。
张君房暗暗运气想要化解这股悸动,而这时,季怀措醇厚低润的嗓音落在了他耳边,〃情实乃天生,你别总想着去抗制顺其自然就好〃只一句话,绷紧的神经立刻松懈下来,连带着身体也渐渐放松,真气勾动情窍激起一**酥麻的感觉,细细密密地四散开去浸入四肢百骸,连骨头都能化开。
不禁心里一阵鼓荡,只觉得自己现在很容易被他左右情绪便有些疑惑,是因为彼此真气相生相融?还是
身下那人气息有些喘急,表情清冷逐渐为迷乱茫然所替代,浅浅的粉色爬上白皙修长的颈脖而那一双水汽氤氲的眸子却仍是清明濯然。
君房的生死就交给季公子了。
他脑海里蓦地蹦出这句话,不禁想起他说这话时的认真和坚定,事实上也是如此,他对他是全然的信任,没有任何警惕和戒防,任由他的真气在他身体里游走,几次打死穴边经过。
他在心里叹了一声,运气导回丹田,自己不该因着私而捉弄于他,他喜欢他,也会想要亲他,抱他,却从来不强迫。
从他身上起来,顺手也将他从榻上拽了起来,盘膝而坐正要重新运气,但被他伸手阻了,〃你的真气已呈衰竭之象,不要再耗费了。〃
季怀措一愣,没料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
张君房一开始拒绝使用这个方法时说得没有错,虽只是以气导气,但是季怀措明显感到自己的真元在一点点耗损。
44。
出了暖阁,眼前一阵晕眩,连带周围景物都有了重影,扶着廊柱闭上眼甩了甩了头。如果不是用青魂珠封了自己的妖气,估计情况还不会这么糟。
〃怀措。〃
闻见人声,抬头,便见杨义拎着酒坛子站在自己面前,只是说话的口气听起来有些为难,〃本来想找你喝两口的,但是现在看你的样子好像〃
季怀措嘴角一扬浅笑道,〃你比较特殊,北原狼王亲自陪你喝。〃
杨义有些惊讶半张着嘴指了指暖阁,意思现出真身不会有问题吧。季怀措摇了摇头,〃他已经睡了。〃
〃那好,上哪里喝?〃
四下望了圈,然后抬头,〃屋顶好了。〃
苍穹如盖,冷月高悬,一缕轻风振袖而过,碧色的琉璃瓦上镀了一层霜华,从屋顶上时不时地传来几声朗笑,下人一听便知是他们豪爽不羁的大将军酒兴上来了,故而纷纷走远免得搅扰到他。
杨义捧着酒坛仰首灌了一口然后丢给狼,狼抱着坛子愣愣地看着倒映在清冽液体中的圆月,一头银发顺着月华仿如上好的绸缎。
〃你有心事。〃杨义一语点破。
狼笑了笑,而后沉了口气,〃可能呆不了几天,真元损耗得太厉害没有办法维持季怀措的样子,又不能让君房知道所以必须要走。〃
杨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单眉一挑,〃你对君房用情至深,任是我这样的粗人都看得出来,但是为何不让他知道?〃
狼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抱着酒坛子喝了一口,用袖子抹了下嘴,然后将酒坛递还给杨义,〃人妖殊途,君房一心求学问道,想来不日便能飞升成仙,到那时凡尘世俗于他更如浮云况且,他也根本不会动情。〃
照着他的背脊一掌拍了下去,杨义语气里有些怒其不争,〃我真搞不懂你们,是人是妖这很重要么?若是我,碰到了喜欢的东西,就算是用抢的,也要先把它弄到手再说。〃说完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大口下去。
狼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知道的人知道你是大周的镇远大将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哪个山的山贼头头。〃这样讽了他一句,从他手里取过酒坛,〃但是,他是人〃
〃那就更不能放弃了!〃杨义劈手又将酒坛子夺了过去抱在怀里,〃人生在世,好不容易有个能让自己付出真心去喜欢的人,若是错过了,别说这辈子,也许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再碰到了〃
杨义一席话,字字如刀,狠狠地刺进狼心底,直刺到他的痛处,痛彻心扉。
手枕在脑后躺了下来,头顶上,星沉碧落,月色清明,一如他的清冷无,又想起他被情迷乱却仍然清明的眼神,只觉自己真的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们,只此一生,再无来世
又或者,连这一生都是错身而过,自己终究只能在远处看他,任情潮炽热,直至将自己焚烧殆尽。
〃只要我记着他就好〃他声音很轻地喃了一声,只有他自己听见。
张君房刚到郡守府那会几乎就是被软禁在暖阁里,初时是考虑到春寒料峭他连半条命都没有,季怀措和大夫都不允许他出来。后来伤势渐愈,季怀措见他每日里除了运息调理就是隔窗凭栏,几乎能把窗外那几棵树盯出窟窿来,看着觉得可怜便有些于心不忍时常陪他在郡守府的园子里走走。
只是北方建筑只讲大气,不若南方园林那般精致幽雅,几圈兜下来,张君房宁可待在暖阁里试试到底能不能将树盯出窟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