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收拾完了,小满仍是一动不动地立着。
水杏只以为他是累了,饿了,心里一软,伸手摸了他头,宽慰似的温和一笑,打着手势告诉他:饭已经做好了。
小满仍不动,没头没脑地迸出一句,“我不喜欢他……”
水杏怔了,小满声音软了下来,又重复了一声,“我不喜欢他……”然后扭头走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没有说完整。
他不喜欢他……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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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光刚大亮,水杏就找了一身替小满新做的崭新衣服,让他换上。
然后,又笑着打了手势告诉他:要带他去个地方。
小满一夜没有睡好,满心里还积压着昨日没能纾解的闷气。
他也不知道她要带他去哪里。
但一对上她的笑脸,就好像身不由己似的,还是听了她话,换了衣服,也和她一道出了门。
一路上,水杏都面带着笑容,好像有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样。
小满在心里盘算着,生日早就过了,好像也没什么别的要紧日子。
绕过摆了几个月摊子的闹热街市,又继续往南。
到了城南,水杏带着他,在一个齐整干净的小院前停下,隔了那扇院门听见里面朗朗的读书声时,小满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回想起昨天见到的梁三公子,他立刻皱了眉,就想转头走。
水杏却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一样,紧抓住了他的手。
这一下,退无可退。
进了门,那姓方的夫子年约不惑,态严肃,看起来高高在上,只用眼角随意打量了一下小满,便问道,“你就是梁三公子举荐过来的?”
小满默不作声。水杏赶紧替他点了头。
方夫子皱着眉头,带着一丝嘲弄地盯着小满,“怎么。两个都是哑子?问你话,不会答吗?”
小满闻言抬起眼睛,那冰冷的眼却使得方夫子也不由的心头一凛。
方夫子道,“罢了。看在梁三公子的份上,就勉强收了你。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不是读书的料子,就随时给我回去。”
水杏千恩万谢地做着道谢的手势,又拉着小满,要他也一起谢恩。
小满突然用力地甩脱了她。
“谁要读这破书。”他说。
方夫子一愣,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利索,“你……你说什么?”
小满冷冷一笑,“我说,谁要读这破书。姓梁的,还有你,又都算什么玩意。”
方夫子气得胡须直颤,摇头喃喃道,“乡野村夫,就是乡野村夫。不可教也,不可教也。
小满丢下一句,“本来就用不着你教。”就头也不回出了门去。
他等在门口,水杏终于也跟着出来时,他看见她的脸上一丝血色没有,好像被霜打中了的茄子一样,完全没了生气。
小满心里一刺,仍是嘴硬,“姓梁的钱多没处花。才有闲心读书。”
水杏木然地听他说着,仍是呆呆立着,眼圈逐渐红了,泪水越聚越多。
小满瞧着,气更不打一处来,“你哭什么哭。你以为姓梁的真的这么好心吗?他和那个夫子,都不是什么好东……”
那最后一个字没有出口,忽然“啪”的一声,他的右边脸麻木了一下子,被火灼烧过一般的痛意很快的扩散了开来。
小满懵了几秒钟,意识到她竟然动手打了自己时,他立刻像一头受伤暴怒的野兽般歇斯底里大喊起来,“你打我?!凭什么打我?!”最后一个字哽咽着破了音,他马上扭过了头去,泉涌而出的烫热眼泪一下子糊满了整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