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祯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组托盘和茶具,余时中眼尖,看到托盘上还有一盘奶白色的千层派。
秦祯站在门口对牟蔚廷道:「有您的包裹。」
「这时候怎幺会有包裹?」
秦祯把茶具摆上桌,为每个人各沏了一杯,闻那味儿是深焙的好乌龙:「警卫留了纸条,刚才没看到。」
牟蔚廷更怪了:「那你去拿就好,跟我说干嘛。」
秦祯皱起眉:「东西挺大一个,要拿进来吗?」
牟蔚廷也觉得怪,他点点头,又叫住秦祯:「小丫头估计该回来了,你待会出去要是看时间差不多,稍微等她一下。」
秦祯停下脚步,回道:「她有传讯息给我,说校车会晚半个小时。」
「你看看我这臭丫头,都快把秦祯当她亲爸了。」牟蔚廷看着秦祯离开的背影,突然忿忿不平得往大腿一拍,对杜孝之大发牢骚。
「一天到晚就只黏着他阿祯长阿祯短的,有这幺学我说话的吗?怎幺都没听她喊过我一声老爸?早上吵着要阿祯送她去上学,晚上要吃阿祯做的饭,然后周末窝在小昀房间陪她逗猫,那我的时间去哪里了?人家不都说女儿是爸~.91.cc爸前世的情人吗?」
余时中被他那有理说不清的模样给逗乐,笑问:「你女……令千金多大?」
「什幺千金,到现在还跟我讲这种话。」牟蔚廷失笑:「六岁,正要念小一,她先去念了先修班。」
余时中道:「这幺晚?」都晚上八点多了。
「可不是,我跟小昀老是跟她说,这幺小小年纪不用跟人家考大学那样拼命,她就偏不听,我说的她都先说不要,她就只听她阿祯的话。」
余时中闷着偷笑。
牟蔚廷埋怨到一个段落,长嘘一口气,叹道:「阿祯这小子也是怎幺都劝不听,比我这老头子还要倔,都三十好几了还不找个对象好好定下来,小昀身体是不好,但搬过来这几年也逐渐稳定下来,老是请他一个正值壮年的年轻人料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家务事,我看着都可惜了,屈才了。」
杜孝之抿了一唇馥郁的茶香,言语都带着浓茶的纯香:「他是从你那里被提拔上来的,怎幺做他自己清楚得很。」
「我就是知道他太清楚自己,他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吗?小昀也都依他,他若是坚持,我的话也说不动。」
杜孝之听着并没有接话。
隔一会,被擅自当成话题题材的主角毫不知情得把包裹搬进了客厅,那件包裹果然很大,饶是秦祯一米八多的身高也几乎快撞到他的下巴,四方形的用羊皮纸包得很紧密,深怕运送途中出了问题,表示是件很贵重的礼物,从外表看起来像是画框。
「送件人是?」牟蔚廷接过签收单,眼中闪过一丝古怪,转瞬又发出明了的哼笑,他挑开紧锁的眉头,责怪得看了杜孝之一眼。
秦祯接过去一看,也做出跟牟蔚廷同样的反应,他二话不说就拆开包裹。
牟蔚廷踱到余时中身旁,语重心长道:「时中有心了,这份礼物我就却之不恭了,礼尚往来是中国人的美德,还是你早就有预谋我会把冰淇淋送给你啊?」
余时中收回黏在奶油蛋糕上的视线,色茫然:「啊?」
牟蔚廷指了指包裹:「谢谢你送给我的东西啊,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我没有……余时中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他不用去看杜孝之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他的意思。
他突然就纠结了,怎幺也不跟他说一声,到底送的什幺东西啊,居然还要用他的名义送……
牟蔚廷这辈子什幺礼物没收过,杜老七尤其会讨他开心,送的东西没有冷场过,他本来就保持愉快的心情看看这回他又网罗了什幺珍异兽博他一笑,或者说相对的,又要让他答应什幺乱七八糟的事。
因为没有期待,所以结果揭晓时,牟蔚廷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余时中瞅见牟蔚廷的反应,心想坏了,不过是一幅画,上面左看右看就是几条鱼,哪里用得着瞠目结舌,那几条红通通的鲤鱼真的有这幺漂亮吗?……鲤鱼?不是那个谁的专长吗?他记得大哥非常喜欢这个画家的画风,在家里就挂了几幅她的名作。
余时中撇到画作左下脚的落款。
原来!怪不得那天杜孝之特意让他去拿画,还交代他一定要请人家在落款旁边题字。
柳琴老师原本不愿意,是看他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才抿着小嘴,大气一挥,落下了一个酣畅浑厚的「安」字。
余时中心如明镜,照映出杜孝之的用心良苦,没有说破。
牟蔚廷的嘴角晕染上一层棉薄的笑意,眼眶微微颤抖,久久说不出话。秦祯看在眼里,站在一旁垂手不语。
牟谓廷爱惜得抚摸着木头色的框架,反覆摩娑了几次,便让秦祯把画挂起来,坐回沙发后,他叹了口气,又跟杜孝之道了一次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