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姆妈?
宝珠的脸色顿时变得跟母亲一样的白。
对面的陈太太已经跌坐回沙发,口中喃喃念叨着:“谁是你姆妈……你不要乱叫好伐……”
这话说得又轻又没底气,恐怕就是她自己也不信。
陆景生手里薄薄的这张纸,成了洪水猛兽。
陈太太根本不敢看他。
陆景生于是冷笑起来:“不看便不看吧,我念给你听就是。”
他打开了手里的信,照着上头所书一字一句念道:“吾妻阿秀,见信如……”
“不要念了!不要念了!”不等他念上几个字,陈太太便尖声叫唤起来,“我根本就不认得你!”
陆景生将信甩在了她身上:“不认得我,这信上的字迹你认得不认得?”
陈太太像见了毒蛇一样,飞快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再不走,我就让人报警抓你了!”
“好啊!”陆景生笑了起来,“你倒是去啊,让人都听听,你到底姓什么叫什么,你家这陈老爷又是怎么没的。”
陈太太急促喘息着,说不上话来。
宝珠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一直走到了陈太太跟前,低声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陈老爷是怎么没的?他不是出意外死的吗?”
陈太太死死盯着女儿的眼睛。
宝珠从齿缝里挤出话来:“是不是你害死了他?”
“你好大胆子!”陈太太脸色铁青。
宝珠后退了一步。
她知道她姆妈不是什么好人。
可杀人?
天呐。
怎么会?
她手指颤颤地去捡那封信,想要看看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要命的东西,让她姆妈如此害怕。
然而不等她靠近,陈太太已抢先将信捡起,用力撕碎了。
碎纸雪花一般飘落下来。
宝珠转头去看陆景生:“信上写了什么?阿秀又是谁?”
陆景生看着陈太太:“阿秀是个抛夫弃子的女人。”
听见“抛夫弃子”四个字,陈太太突然大笑起来:“抛夫弃子?我丢掉的不过是两块绊脚石,我有什么错!我不走,难道就真留在那乡下地方过一辈子穷酸日子不成?”
她当时年轻貌美野心勃勃,丈夫却只是个教书先生,懦弱无能令人生厌。
日子越过,越是无趣。
丈夫,儿子,都一样的恶心。
陈太太想起往事,突然不怕了。
话已经说到这里,再瞒也没有什么瞒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