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看去就是普通加长汽车模样,随行而来的卫兵也都随身携带着隐蔽干扰器,让他们呈现在人类视网膜上的形象与普通地球人无异。
已是耄耋之年的萧爷爷腰杆早已不直,但他精势头仍然极好,每天固定五点半起床,六点准时出门溜达散步。
齐斐与左卅不同,他在左卅失踪后受了小区内的老年住户们不少照顾,长大后也与邻居间时有往来,成年后的齐斐虽着家时间有限,但他只要回了家,便自觉挑起了小区里的“青壮年”大梁,帮了力气与行动力均不如他的邻居们不少忙。
眼瞧着这个时间点里本该无人的齐家大屋里竟然有了灯光,远远发觉这边响动的萧爷爷立即调转溜达方向,要来瞧瞧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又结束了任务,可以暂时回来休息了么?”萧爷爷在看见齐斐后问着,他这些年里一直像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长辈一样看着齐斐,清楚齐斐的职务与大致动向。齐斐平日出发前与回来时也都会去他那里打个卡,知会他与他老伴儿一声。
面对着这样一位好心又热忱的老人,齐斐倒是无法像刚刚那样豁达洒脱了。
“不。”齐斐摇了摇头,他心底升起了些年少叛逆,先自顾自做了决定再知会家中长辈的内疚感。
“那是怎么了?”萧爷爷有些疑惑,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双剑眉一皱,“是不是有人嫉妒你,觉得你太显眼了,故意想挤兑你,把你压下来?哪个小王八犊子耍这么下作的手段,你有他名字没有?”
“不是这样。”齐斐为这不由分说的护短哭笑不得,又隐隐为这份爱护感动,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是我得调走了,收到了一份紧急调令。”
萧爷爷朝齐斐身后瞅了瞅,从那开着灯未拉窗帘的大窗里看见了抱着打包箱匆匆走过的身影,他这会才觉出来,齐斐这里似乎是在搬家。
腰杆虽说不笔挺了,但肃容时眼依旧锐利的老人扫视了驻在门口的两名卫兵一眼:“真是紧急调令,不是有谁在俏摸摸搞小动作,逼得你必须得走了?”
齐斐答:“真的是。”
“真的是就行。”萧爷爷拍了一下齐斐的肩膀,“你打小就不爱说话爱做事,但这世道上,往往闷头办事的人最容易吃亏,你这次调走这么匆忙,还透着一去不回的趋势,真叫人担心你是着了谁的阴招,必须得远调了。”
“真的没有。”齐斐掩去了详细缘由,耐心向老人解释了一番他有不得不搬离的原因。
清楚军中有些内因不便对外细说,萧爷爷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哎,你新搬去的那个地方,能带小狗不?”
齐斐一愣。
“大花——你见过的,小哈的那位侄女,它前几个月又新生了一窝小奶狗,按辈分算应当是小哈的孙侄,你新去的那个地方如果可以带狗,我想再送给你一只,让你带走。”萧爷爷说着,他再次拍了拍齐斐的肩膀,这一次的动作要更加缓慢,透着年长者独有的温和沉稳,“你呀,这一去就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等你回来了我和老婆子还在不在,我们的年龄差不多也只够和大花一起终老了,这些新生的小家伙兴许活得比我们还长,你带走一只,就当是留个纪念,以后去了新地方,也有这个带着旧人事物气息的小家伙陪着你,去迎接新开始。”
近二十年前,腰背尚还挺直的萧爷爷与老伴儿一起,小心将一条四个月大的小狗送到齐斐家,期盼这个小家伙能陪着齐斐开始新生活。这漫长的十数年过去,在齐斐即将离开地球之时,脊背已然佝偻的萧爷爷将齐斐领到自己家,再次将一个小生命托付到了齐斐手里,期望这个小家伙能成为齐斐对这一处旧居街坊的念想,期盼他们家的小狗能再一次陪着齐斐开始新生活。
在卫兵的注视下,齐斐暂离了小别墅二十循环分,二十循环分后归来的他外套敞开,胸前多了一团明显隆起,一个小毛团静静蜷在他怀里,用湿漉漉的眼睛好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