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间便入了春,霜雪初融,春风料峭,一切似乎同往常没什幺两样。可御花园内,一抹新绿却悄无声息地窜了出来。
殷墨白本是夜夜流连于他皇兄的榻上,可近些日子,殷承凛似乎有些恹恹的,平日里同他斗气的那股精劲儿也没了,连在床上的浪叫声都萎靡了许多。
他先前是有些担心对方是否生了病,但自他将茵兰赶走后,殷承凛更是懒得同他言语。他犟不过对方,又被挑起了几分火气,没想到便等来对方一句“陛下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个个等着您临幸,何必日夜找我这个硬梆梆的男人”,他一时气闷,甩门便走,思索片刻,转而去那久未踏足的仪丰殿了。
年华的流逝在女人的身上留下了的极为深刻的痕迹。苏文英不过正值桃李之年,却同他多年前的印象已是大相径庭。眼前的女人明显丰满了不少,一头乌发全部盘起,梳着端庄的发髻,缀着各式金玉簪子,发间的步摇随着对方的动作摇曳生姿。她穿着件月白色竖领袄子,外边又套着件大红色织金方领比甲,颈上挂着串着红玛瑙和珍珠的璎珞,而下边则是绀青色水纹样襦裙,抬手端着茶杯时,露出一截莹白而丰润的手臂。
她为殷墨白斟了茶,才缓缓道:“臣妾看陛下最近为国事操劳,特地为陛下备了您最喜爱的碧螺春。”
殷墨白眼含笑意,看了苏文英一眼,又端起茶,先是感受了一番茶的清香,才品了一口,道:“皇后倒是想得周全。”
苏文英抿嘴微笑,眼却不知放在何处。殷墨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一盆刚开的春兰。他一时起意,问道:“皇后喜欢养花吗?”
苏文英一愣,温顺道:“臣妾只不过是随意栽了几株,放在房里,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殷墨白闻言笑了,抚弄着扳指,漫不经心道:“朕倒觉得挺好,只不过——朕最爱的还当属梅花。”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难怪陛下如此喜爱,”苏英文说着,忽而顿了顿,才道,“只不过……”
“皇后有何事相告,”殷墨白摩挲着手中的白玉被子道,“为何如此为难?”
苏文英抬眼看了他一眼,又赶忙垂着眼,低声道:“臣妾有一事,不知如何禀告……”
“皇后尽管告诉朕,”殷墨白说着,勾唇笑了下,“朕不会责怪你的。”
“自臣妾代管后宫以来,各位妹妹们皆是花容月貌、贤良淑德,只是……”苏文英偷偷望了一眼殷墨白,见对方面色如常,才道,“只是陛下已许久未临幸后宫,至今也未闻着那龙胎的喜讯,望陛下恩泽雨露……”
“谁说朕未曾临幸后宫?”
苏文英一惊,手中凉汗津津,支支吾吾道:“陛、陛下……”
殷墨白嘴边挂着淡淡的笑,一双凤眼眯起。他忽然凑近苏文英,伸手抚着对方的脸:“皇后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