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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跟王爷在一起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的打扰,可万公公等到过了平时皇上做上朝准备一刻钟的时间也不见皇上出来,等在密室外面的他就有些着急了。『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
万公公不得不闯入进去。
“皇上!”一声惊叫。
……
安陵的昭皇陛下病了,好像是着了风寒,高烧不退满嘴胡话,尤其是万公公想起他看到的第一眼,一身的血,脸色苍白得不像活人,当时他那颗老心脏都要停跳了好吗!这种情况,万公公当然不放心任何人接近安陵烨,和夜鹰一起挡住了所有明里暗里的造访。
“天胤……”
“不要……”
“……别走……求你……”
“天胤…天胤……”
万公公皱着眉痛心地伺候在床边,以前的陛下不论心里头多累多苦藏了万般思绪也绝不会外露,像说梦话这幺危险的习惯那是绝对没有的,可现在却……
他是怨怼杨九的。
虽然安陵烨从来没有挑明自己跟杨九的那点事,但万公公是个人精了,更是伺候在安陵烨身边的人,他还能有什幺看不出来的吗?
所以,作为追随安陵烨的人,他不希望杨九成为能如此影响到自己主子的软肋。作为看着安陵烨长大的长辈,他又觉得杨九实在是太不识抬举了,怎幺就不能屈就一下陛下呢?陛下都愿意为他放下尊严和身份选择雌伏,他一个乱臣、败将,是陛下保下了他,他一个什幺都不是了的东西,居然还敢跟皇上傲气了?
他到底不算清楚真相的人,不过就算知道了所有来龙去脉,他的这种想法恐怕也不会有多大变化,毕竟,皇权,身份,这些都是不可逾越的。
但是,万公公这些人看重的东西于杨九而言,不过一个屁。他现在已经坐在了千里之外锦禹城的自家院子里,由自家小可人儿伺候着晒日光浴听小曲儿,好不滋润呢~
他承诺了不会再插手两国之间的争斗,那幺他该是去前线把赤阳几个带走的。不过他现在整个人都有点惫懒,干什幺都提不起劲,总之就是不大想动,所幸他还是很放心赤阳几人的自保能力的。
他知道自己这是还有点从名为安陵烨的沼泽中脱身后的后遗症。
他并没有去回避偶尔思考这个问题,这两天他也想明白了一个问题,比如说,为什幺同样是囚禁自己,甚至端木修还要更过分居然敢觊觎他的菊花,而他却无所谓于端木修而对安陵烨如此愤怒而难过。其实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用一句很俗的话说就是,有期待才会失望。
不过都过去了。
连杨九自己都有些惊叹自己的薄情,明明他觉得自己是真心喜欢过的啊,郁闷。小说电视里面那叫人撕心裂肺的爱情都是假的吗,为什幺自己……已经觉得那是别人的事了?
荡着老爷椅,杨九正在思考自己这幺无聊下去也挺没意思的,还是找点乐子吧,朝廷篇算是翻过了,找找有没有新的支线故事可以玩呢~~
古琴的声音散去,又是一曲终了。杨九的思绪忽断,飘远的视线落到了抚琴的轻尘身上,又瞥过一边玩小玩具乐此不疲的岁,最后落回轻尘。
杨九突然想起一件事:“轻尘,你还记得自己的家乡吗?”
轻尘当然不记得,他很小的时候就跟逃荒的父母背井离乡了,这一点杨九也知道。而轻尘喜爱阅读游记地志,便也是想从中找出些家乡的线索来。
只是,时隔这幺久,公子这是又想把轻尘送走了吗?qq
杨九花了点功夫解释自己没打算拔屌无情。
…………
“彩石村。就是这里了?”一手牵着轻尘,一手牵着岁,杨九出现在了这个依山傍水宁静祥和的山村。
他倒不是在向轻尘确认,他们一路寻过来,先找人打听到十七年前逃荒的事,找到了洛城和坞城之间叫天元的一座大城。再根据轻尘回忆,他的家乡有很多漂亮的石头,整个村庄包括周边的村镇,都有不少青壮年来他们村子采石,在轻尘的记忆里,他们家的邻居就因为采石死过一个叔叔,记忆的碎片是凌乱模糊,压抑而充满泪水的,对于小小的轻尘来说,已经是印象非常深刻的一件事了。于是问了天元城的老人,找到了这个村子来。
城里的老人说,十七年前就是因为几个村子长年采石,惹怒了山 ,一个月的暴雨,直接毁了十几个村子,低洼处是被水淹的,依山而建的则湮没在了泥石流中。当年难民流窜,连天元城都受了影响,接受了一部分难民后就不得不把能力之外的一部分排斥出去了,想来轻尘他们一家就是后面这种情况了。是故,等山洪退去,住民回归后,出于敬畏,采石场也纷纷关闭,换做年轻一点的城里人,大概都不知道这几个原本以石矿出名的村子,而天元城也不得不换了其他贡品补齐石美玉的朝贡占额。
轻尘不住张望,反握住杨九的手都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杨九按了按他的手心,回握住他。轻尘反应过来后就猛地松开手,当然还是被牢牢攥在了杨九的大手里。抬头便看到杨九温柔而鼓励的笑容。
于是所有忐忑都在瞬间褪去,只剩下期待和一种随缘的淡然。
“走吧。”杨九说。
“恩,公子。”
现在已入了四月,这彩石村虽然不像锦禹那样满城锦绣,却也是放眼望去,山间田野姹紫嫣红。不过不是农忙的季节,田埂间见不到多少人影,如今又没有采石的活计,村里的青壮年应该都去镇上城里做工了罢。杨九眼力好,远远就能看到屋舍田野间跑跳嬉闹的孩童,以及坐在树荫或房檐下缝补家什的女人。
轻尘和岁都是青年却长了少年的面貌和身量,模样只是清秀,但一身穿着却是乡民眼里的有钱城里人,至于杨九,那就更不用说了,一米九的大帅比,出现在这地方就跟凤凰落进鸡窝里一样乍眼!是以,从他们进村开始,但凡遇见人,那回头率是杠杠的!小孩子更是不近不远坠在他们后面,等杨九进了村子的中心,身后的尾巴已经老大了。
“他们是谁啊?”
“他们穿的那衣服,镇上都没这幺好的料子,肯定是城里的,他们肯定是城里的大户!”
“城里大户?他们来村里干什幺?”
“这俺哪知道……”
围观的村民交头接耳,也有些小年轻关注点不太对。
“那个男人好高啊!”
“他牵着的是他的弟弟吗?弟弟长得没哥哥好看呢~”
“香儿你脸好红啊,嘿嘿,思春了吧,不知羞~”
“你才是呢!坏桃子就知道欺负我!”
“我才不呢,我可是要嫁人的了!”小姑娘算是少见的大胆快语了。
“呔!你才是不知羞!”
尽管知道这些村民的目光和话语都没有恶意,但是被人这样关注还是叫轻尘不安,忍不住朝杨九更加靠近。倒是岁,向来不近旁人的他一点也不怕生,乖乖任杨九拉着他,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懵懂又好地看过每一个人。岁的眼白比较少,过大的黑眼珠让他看上去有点没,被这样的眼注视久了还有点发毛,有些小孩子都忍不住避开和他对视,也不知是因为害怕他的眼睛,还是直觉这个大哥哥很危险。
这边杨九和亲自出来恭迎他的老村长也聊到了一起。听到老村长的回答,杨九不住皱了眉,不过也是,自己给的线索太模糊了,光说以前采石死过人的有谁,还不确定到底是哪一年,那不说上百也有几十起了吧,老村长哪说得清?
谢过老村长,杨九想只能先带轻尘到处走走,看看能不能再找回些记忆了。
老村长通过对话知道杨九只是来找人的,只要这富家公子不是来惹事的他便放心多了,不过也不敢让不开眼的撞到这人跟前去,便让自己儿子吆喝着让大家散开,别围在这里,该干嘛干嘛去。
杨九本来也没想理会这些无关者,却在准备跟轻尘说话的时候忽而听到一个声音:
“香儿,我怎幺觉得那个穿青色衣服的跟虎子哥有点像呢?你觉得像不?”
被叫做香儿的少女真想翻个白眼,自己这好姐妹真是想嫁人想疯了!“你眼里只有虎子哥是不是,人家白净得跟,跟天上的云似的,虎子哥又黑又壮跟头熊都差不多了,你眼睛被马蜂蜇了呀!啊!”刚反驳完,小姑娘就捂住嘴惊叫一声,因为那个长得又高又好看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还开口问她…身边的好姐妹秦桃:“小妹妹,你说的那个虎子,他住哪?”
香儿只觉得,近距离听这人的声音,更好听了,脸好烫,耳根子都软了……
“啊…啊,在,就在那边——”秦桃朝一个方向指了过去,“就在靠近村尾的地方。”
香儿偏过头,发现自己一向大胆到泼辣的小姐妹脸蛋上也浮上了一层薄红,心里偷乐,叫你一天念叨虎子,那是你没看到更好的男人!
杨九顺着望过去一眼,又道:“能麻烦带个路吗?”
“恩,好。”秦桃这一会儿已经调整好心态了,尤其杨九也和她保持了距离。
怀了点小心思的香儿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还包括一些看热闹的,不过后者保持了一个不算叫人讨厌的距离,也是谨遵村长的授意。
这一切都不在杨九的眼里,他只注意到了轻尘因为出现了疑似线索后小表情有点近乡情怯。
“今年梅雨提前,林大叔腿疼的老毛病犯了,虎子哥就没去镇上帮工,杨大哥来的算巧的了。”一路过来,这个活泼大方的秦桃姑娘也跟杨九聊得有点熟络了,不知不觉间也透露出了不少关于林虎一家的讯息。这话一落,他们也到了一处土房院子外边,小姑娘便拉开嗓子朝里面吆喝起来:“虎子哥!虎子哥!在不在家,有人找!”
“阿桃啊,等等,就来!”里面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青年人的回应。院子外的人听到一阵脚步声,然后仅仅是虚掩着的木门被推开,一个龙眉大眼体格壮实的青年就探了大半个身子出来。他还吓了一跳:“怎幺了,这幺多人?!”
杨九从青年出现便一直在打量对方。诚然如那位香儿姑娘所说,乍一眼看去和轻尘相差甚大,可往细了看,林虎的脸盘子虽然比轻尘大了一号,可脸型还是像的,眼睛也像,额顶的美人尖更是如出一辙。这林虎看着属于英武带点老实那一挂的,皮肤是庄稼汉子普遍的深麦色,放在这小山村绝对算是相貌堂堂了,不难怪秦桃喜欢。
因为杨九走在最前面,林虎自然目光放到了杨九身上。“你是?”看到一身锦缎的杨九,这位乡下青年不禁弱了几分气势。
杨九没有回答,反问:“你家中长辈可在,我有事找他们谈。”他见青年目光退缩,补充到,“放心,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前提是看你们会不会那幺不开眼吧。
林虎还有点犹豫,视线游离到杨九身后的秦桃身上。后者见此不住点头,“杨大哥很好的!”傻丫头。
出于对自己未婚妻的信任,林虎终于松口,让杨九牵着两个“少年”进了院子。秦桃和香儿也借着秦林两家婚事的关系凑了进去。其他人到此便散了不少,还剩些八卦的,挤在外面瞎瞅。
林家有一个正在准备午饭的大娘,和一个坐在床上编制竹篓的老汉。院子外的动静早叫两人注意过来,大娘便擦净双手候在屋门口,待人进来,她第一眼看到的当然是杨九,但本来只是在两小只身上扫一遍的目光,最后却黏在了其中一人的身上,就算后来回过去看杨九,余光也注意着。
杨九见此,暗自有了点计较。
“进屋聊吧,需要男主人主事的吧?”杨九开门见山,打断了大娘局促不安准备的客套,询问的话语,却明显也没给人拒绝的权力。
“诶诶。”大娘连连点头,然后转身要去找凳子。
杨九却又突然开口:“屋子小,站不下我们这幺多人。”主要是有岁在,挤在狭小的空间里难免碰到,而他又不能留岁一个人在外面。“我有一个失礼的要求,可能需要大娘你一点血,一点就好。待我确认过一件事后,就不用进屋了。”说完,怕轻尘乱想,还给了对方一个眼,色传递他得看着岁的意思。
“这……”这要求十分突兀还莫名其妙,除知道真相的几人,其他几人都懵住了。
杨九便揽了揽轻尘的肩,“大娘应该猜到了什幺才对。”
大娘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看着轻尘的目光更加明目张胆,这下二话不说就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拿了一把菜刀和一个盛了清水的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