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时代,也是人才活跃和流动的大时代,这固然也受益于鳄鱼交攻。竞争和兼并的压力迫使诸侯各国任人唯贤,这一领域也是秦国做的最好,有张仪、商鞅、甘茂之徒为之趋走,而山东诸侯则不断流失孙膑、吴起之辈的济世英才。不管怎么样,伴随着大家族的失势和君权专制化的进程,各国掀起不同程度的职业官僚队伍建设,战国的布衣有了光明的从政机会,各国政坛不再全是大家族世代垄断(还记得从前的春秋时代吗,每次三军出征,将佐人选都是大家族的头面人物)。
这一时期的天文学也比较出色,楚国的甘德先生仰观天象,指出岁星旁边有橙黄色小星:“其状甚大,有光,旁有小赤星附于其侧。”他其实是发现了木星的第二颗卫星,比使用望远镜的伽利略早了两千年。甘德与魏国的石申,还贡献出一部《甘石星经》,标识出太阳系五大行星的出没、运行规律,测定了一百二十一颗恒星的方位,记录了八百颗恒星的名字,成为世界上第—部恒星表。而希腊人这时候则可以计算地球周长,以及地球到月球的距离。不论东方西方,当时世界上有很多人认识到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
战国人还掌握了无与伦比的焊接技术——锡焊、铜焊、铅锡合金焊,可以把青铜器部件(足、耳)焊接在主体上,制造出复杂精细的器皿。双辕马车也开始出现,以前都是两到四匹马拉一辆车,共用车体中间伸向前方的同一根车辕。现在一匹马就能拉一辆车,这是因为把马放在两根车辕之间。战国人还改良了马匹挽具。从前的马,挽带套在马喉咙上,马很累,闹不好要窒息,因此车辆只能非常轻,不能实现有效运输。现在,改用马的胸骨担负套索,实验证明拉重能力提高三倍!这项发明后来通过中亚传到了欧洲。
为了把青铜器作得更奇巧,楚国人发明了世界领先的“失蜡法”。失蜡法是拿动物油、黄蜡制成礼器模子,涂上耐火材料,使其硬化,外边加泥巴,再烘烤化蜡,使蜡油流出,然后向泥巴的空壳里浇注铜液。用蜡做成什么样,最后就得到什么样——纹样繁复的青铜器部件就出来了。我在天安门附近的国家博物馆就看见过楚人作出的装酒的鉴,因为蜡便于雕刻,所以鉴的表面比通常的青铜鼎什么的,做得虫蛇花饰更加细密繁杂,令人眼花缭乱。
战国时候,医术和巫术早已分离了,虽然还有藕断丝连,但得病就得吃药,这个天理,在当时已经广泛知晓,《黄帝内经》成书于当时,给出了大量常见病的治疗药方,不管神奇与否,应该比西方中世纪的“放血疗法”有效。医生分为四种:营养医生,内科医生,外科医生和兽医。外科有针灸、按摩、医疗体操、药浴熏蒸以及扁鹊最擅长的疝气、痔疮等外科手术,甚至扁鹊可以扒开肌骨,洗涤肠子,梳理五脏,揉治脑髓(这当然有所夸张)。内科方面,成书于当时的《黄帝内经》给出大量常见病治疗药方,并且确认和研究了消化系统和血液循环系统。《诗经》、《山海经》则记载了二百种植物药、动物药、矿物药、补药、避孕药、解毒药、杀虫药。还有《五十二病方》,有药物247种,处方280多个,多是汤药,也有拌酒服下的。相比之下,同一时期欧洲地中海畔的希腊人,则胡说什么人体是血液、粘液、黄胆、黑胆四种东西构成,形成多血质、粘液质、胆汁质、抑郁质四种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