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滚过天际,一场雨来得是如此的急。
无忧楼内,轻纱晃动,湿气弥散,床上的女子卷缩成一团,早已经不再动。
“公主!”门外传来急切的敲门时,却仍是换不来门里女子的半反应。
敲门声终于停下,随之是一声巨响,紧闭的门被撞开。
从门外冲入的素月,不待站稳,便向床边冲了来。
一把撩开垂下的幔帐,浓烈的血腥味道,让素月的身子一僵。
“公主!”她推了推床上的上,却没换来半的反应。
屏住呼吸,她将已经缩成了一团的凌无双翻了过来。蓦地,冷寒的电闪过天际,照亮屋子的那一瞬间,晃得凌无双的脸色惨白如纸,异常的吓人。
素月的心狠狠一疼,没有时间犹豫,起身向外奔去。
出了无忧楼,她向太医院的方向跑了两步,又生生的收住了脚步,站起大雨中,迟疑了下,才再次抬步,却已经换了方向,向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豆大的雨打在素月的身上,当她跑到御书房门前时,浑身上下已经湿透。
“站住!”门前的侍卫将她拦下。
“我要见大王。”素月眸中杀气腾腾,大有不让路,她就杀过去的意思。
“大王被沫舞公主请去了,并不在书房。”
素月闻言,来不及回应那侍卫,便向寒雨宫跑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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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雨宫
外边大雨瓢泼,寒气袭人,可寒雨宫内却暖意融融。
这会儿,拓跋飏已与淳于沫舞酒过三巡,淳于沫舞还没有进入正题的意思。
“沫舞,若是没事,孤王还有政事要处理。”拓跋飏撂下酒杯。
“最后陪陪沫舞,大王也不愿意吗?”淳于沫舞眼中泪光闪动,“沫舞就当真不值得大王留恋一分?”
拓跋飏一抿眉心,只是盯着她,并未开口。
“阿飏。”她忽然用了最亲昵的称呼,这时却是一道惊雷滚过,湮灭了她的声音,他只看到她的唇畔轻动了下。
随后,她忽然便又沉默了。只是定定的看着对面的拓跋飏,眼神疏离,再也没有平日的爱慕和眷恋。
拓跋飏与她对视着,面容淡定从容。
淳于沫舞冷笑一声,忽然问:“大王是怎么做到的?”
拓跋飏并未搭话,仿若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便在这时,素月的声音在寒雨宫外乍响,“大王,奴婢素月求见。”
闻得此声,沫舞好似听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忽然欢快的笑了起来。
“你做了什么?”拓跋飏寒了声,紧盯沫舞的视线里透着警告。
被他这么一问,沫舞不但不害怕,反而“咯咯”的笑出了声,笑够了,她才挑衅的道:“魔鬼是不配得到幸福的。”
拓跋飏一眯眸,刚要站起,门外的素月已经冲了进来。
“嘭”的一声,跌跪在地上,“大王,公主出事了,奴婢求大王救救公主。”
她的话音还没落,拓跋飏已经蓦地握紧了拳。可面上,却并无多少动容。
“你主子怎么了?”
素月因他默然的声音,心凉了半截。
“主子恐怖是小产了。”
不待拓跋飏接话,沫舞竟好似听到了什么乐子一般的失笑。
素月的视线冷冷的扫向沫舞,险些就抑制不住自己,冲上去掐死沫舞。
拓跋飏却是看也不看沫舞一眼,蓦地起了身,快步走向了雨中。
素月刚要跟上,就听得身后的沫舞问:“你猜猜这场戏,何时才能落幕?”
素月转身看向她,不屑的嘲讽了声“疯子”,便快步奔进了雨中。
沫舞却不甚在意,缓步走到门口,望着屋外的雨丝,唇畔始终挂着一抹薄凉的笑。
“公主为何要与大王如此说?难道不怕大王怀疑公主吗?”绿萝侍立在一旁,忍不住问。
沫舞闻言,转身看向她,仔仔细细的看,直到看得绿萝有些窘迫,她才问道:“绿萝,你说这深宫中真的有真情吗?”
“自是有。”绿萝没有半丝的犹豫,“奴婢对公主的心,永远不变。”
“我当然知道,你对我的心不会变。”沫舞看着绿萝轻轻的笑,屋外的闪电晃得她的眼神忽明忽暗。
“天色不早了,奴婢伺候公主早些歇着吧!”绿萝略微有些不自然的笑笑。
“本宫的仇就快报了,本宫怎么会睡得着呢!”沫舞望着绿萝,笑得有些阴森。
“公主小心隔墙有耳,若是叫人听了去”绿萝越发觉得沫舞不对劲,只能小心的提醒。
“本宫如今什么都不怕了。”沫舞的眼底泛出了笑意来,近乎解脱的笑。
绿萝一怔,她已经转身,跨向了门外。
“公主想去哪里?奴婢为公主撑伞。”绿萝赶忙喊她。
“我去凑个热闹。”沫舞的声音里夹着喜悦,却又比这雨丝还凉。
绿萝来不及拿扇,赶忙跟上,从旁劝:“公主还是回去吧!这个时候过去,只怕会惹怒大王。”
“放心,他不会杀我的。”沫舞不甚在意的回,嗤笑一声,“我娘对他有救命之恩,我哥哥正在边疆为他浴血奋战,他怎么会杀我?”
她得意的笑了笑,蓦地收住脚步,转头盯着沫舞,唇畔的笑意又扬了扬,“而且,今夜所发生的一切,也不是我的错。”
“可毕竟是郡主”绿萝小声提醒,话还没说完,便被沫舞冷声打断,“没错,是我命令你做的。可那又怎么样?”沫舞神情诡异的盯着她,反问:“难道你打算出卖我?”
绿萝赶忙摇头,“奴婢就是死也不会出卖郡主。”
“那就好。是以,你不说,我不说,又怎么会有人知道呢?”沫舞说着,继续抬步向前。
绿萝有些被今夜的沫舞镇住了,不敢轻易再劝,只得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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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月与拓跋飏一前一后进了无忧楼,门一关上,却听得他吩咐道:“你留在楼下,不要上来,也不要让任何人上来。”
“是。”素月只得收住脚步,等在一楼门前。
拓跋飏步履沉重的迈上无忧楼,一步一步,在素月的眼中是稳健而不急。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沉重中,有着不愿意面对的伤。
不曾停滞的步子,在三楼门前,蓦地顿住。望着那紧闭的门扉良久,他才有勇气推开那扇门。
门一敞开,那满室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一室的黑暗仿佛望不到尽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那一盏等待他归来的温暖灯光。
他的呼吸不禁一屏,身子僵直了片刻,才迈进了门里,向床铺走去。
越是接近她,那股子弥散的血腥味便越是重,拓跋飏的拳攥得便越是紧。
好似走了许久,他才走到了她的床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