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妍从娘亲手里接过一只半尺来长的玉如意。如意光滑润泽,入手滑腻,这是佟家最好的一件玉器了,在她与杜浩真定亲时,交换给了杜浩真做为信物,如今,是讨了回来。
此时,杜浩真半边脸青紫,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空空的右手掌,赵银环从他手里拿过定亲的玉如意时,他只觉得心里也随着一空,他与晓妍最后的一丝关联,也不复拥有了,眼泪无声地流淌而下。
呆了半饷,他苦笑一声,抹了一抹脸上的已经冰冷的泪水,唤道:“来人。”
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声音暗哑,愣了一愣,在门外侯着的贴身小厮已经推门进来,看了他一眼。不敢再看,低着头等待他吩咐。
他叹了口气,吩咐道:“备上些银两,不要省着,如今能拿出多少,就拿多少。”
这可是一大笔钱,小厮怔了一会,想到一个可能,有些吃惊地抬头看着他,张嘴想说什么。
他挥了挥手:“别问,照办,速去。”只轻轻的一声,但平日里发号施令的气势显露出来,小厮不敢多言,只得退出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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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妍。”一声唤声传来。
“哎。”晓妍忙应了一声,将玉如意用块大的方手帕包了起来,放进包裹内,接着将其他的行李收拾了起来,行李很是简单,主要的不过是几套衣裳而已,收拾好后,又环顾房间检查了一遍,便迈步走了出去。
已经告诉了杜浩真,佟家几个人这便下船去,离永宁郡还有一小半的路程,船停靠的是一个有些繁华的小城,寻船南下也方便得很。
出了船舱。却见杜浩真等在门前,背着阳光而立,投下一身阴影,一身萧瑟,见佟家一行人出来,慎重地冲佟景新夫妻拜上三拜。
佟景新夫妻看也不看,继续前行,却也不避让,受了他三拜,也算是让他还上当年在梅花村对杜家的扶助之情,从此两不相干。
杜浩真伏在地上,一缕淡青素色裙摆在他眼前飘过,他眼睛一酸,又有泪意浮了上来,心境恍惚,突然想起什么,忙爬了起来,从一旁的小厮手里拿过一个小包,急走几步,转到佟景新身前,道:“我辜负了晓妍……对不起……这是一心意。还请伯父收下。”
佟景新看向赵银环,赵银环冷冷地道:“不用,我们晓妍不需要你补偿。”
晓妍一直默默地随在父母身后,听了这话,向前两步,对父母头道:“爹娘,你们先下船罢,我一会就来。”
赵银环了头,带了一直回头张望的虎子下了船,虎子倒不是惦记着那些钱,是出于对晓妍的关心。
晓妍微微一笑,眼里带了讥讽,看向杜浩真道:“杜哥哥是想补偿我吗?大可不必,感情和姻缘是不能用别的补偿的,哪怕是愧疚也不行……”
她前行几步,踏上跳板,回头冲杜浩真一笑:“补偿?还是等下辈子罢。”再没有回头。
这辈子,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就算是金钱,也不要有拉扯。
杜浩真看着她迎着阳光,不紧不慢的一步步远去,身影渐渐被阳光模糊,眼神一寸一寸灰败,僵在半空的手慢慢缩回手,心凉似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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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妍赶上父母,第二天就要雇船回去,也比不得坐了杜浩真的大船时样样完备便利,要备上些路上需要的用具,因此。与父母、哥哥寻了旅馆,歇歇一天。
第二天清晨,几人来到河边寻船南下,一艘中等大小的船只正靠在河边,一个看似憨厚的船夫蹲在船头正在解着缆绳,船头站着一个儒生模样的中年人,背着双手饶有兴致地看着岸上来往的人群,听得她们的话语,主动搭话道:“听你们的口音,是南边人罢?”
佟景新忙上前应是,正寻船南下永宁郡,那汉子站起来,爽朗一笑道:“巧了,我也正要南下,就在永宁郡附近,带着堂家婆回娘家去,正要启程,我这船倒也宽敞,不如就随了我的船下罢?”
一个妇人闻声从船舱里转了出来,三十出头的年纪,眉目清秀,看起来干净利索,眼光却柔和。令人观之可亲,问当家人怎么回事,当听得佟景新一家也是南下到永宁郡的,脸上堆了笑道:“巧得好,我正当心路途烦闷呢,不想在此地遇到本郡人,真是可亲,也是有缘的,不若一处儿南下罢,也好途中一处儿解闷。”殷勤地招呼着上船。
那船夫忙放下跳板,让他们上了船进了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