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真原本只等那少年往他右爪挡格,左爪便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式,将他一举擒住,谁知这少年全然无视于眼前这凌厉至极的一爪,反而抢先往灵真的双耳灌去,这招后发先至,巧妙无比,已然将灵真的“抢珠式”破去。
灵真见他出手高妙,当即虎吼一声,索性弃左手暗招不用,右爪加劲,闪电般地探出,硬往苏颖超胸口抓去,要在他手掌击来之前,先一步将他擒拿在手。
众人见灵真变招也是快极,煞那间便已扳回劣势,心下都是赞叹,要不是觉得他有以大欺小之嫌,定会大声喝彩。
苏颖超见灵真这爪势道快绝,想来那“双雷灌耳”已然打他不到,他原本单足立地,此刻凌空的那脚忽地往前踏出,朝灵真双耳击去的双掌便自放落,已然搭上了灵真的肩头。便在此时,灵真也已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正要将他摔出,却觉肩井穴微微一麻,那少年不知用了什么古怪法门,居然在顷刻间中他的穴道。
场中众人无一不是高手,登时大为惊骇,万万料不到一个小鬼,竟有如此能耐,一时间都是议论纷纷。韦子壮心下惊讶,与杨肃观对望一眼,两人都想:“小小一个华山弟子,居然能将武功练到这个地步!华山门人还真有些门道!”看来这宁不凡不只自己武功高强,连教徒弟的法门也是了得,这“天下第一”的美誉当之无愧。
灵真脸上一红,情知自己过于托大,已算输了一招,心道:“我若是败在这小鬼手里,以后也不要在江湖上混了。”
他真力激荡,一眨眼便已冲开被封的穴道,这下子倒真是看门本领,若无数十载高深内力,决计难以做到。他大叫一声,右手探出,将那少年高高举起,内力到处,已然封住他周身经脉,就怕这少年另有什么古怪招数。
灵真擒住了苏颖超,急于挽回颜面,当即喝道:“小朋友,今日给你个教训,日后遇上了前辈,可需多存敬意,听到了没有?”
苏颖超凛然不惧,正色道:“只要前辈不在本山私相斗殴,小子决计不敢得罪分毫。”这话说来不卑不亢,众人心下都是暗赞。此刻苏颖超虽然输阵被擒,但以他的稚弱年纪,居然能将少林四大金刚逼到这个地步,可说是虽败犹荣了。
灵真听他出言反驳,场中众人都面露赞佩之色,忙呸了一声,大声道:“小孩子胡言乱语,懂个什么屁了!”说着手上一紧,内力发动,直朝苏颖超胸口压去,要把他逼得哀号求饶,苏颖超面色发紫,却是咬紧牙关,一幅宁死不屈的模样。
青衣秀士看了一会儿,忽地叹道:“素闻少林神僧行侠仗义,怎地今日却来为难一个小孩?若要打伤了他,岂不愧对平日里的侠名?”
灵定脸上一红,道:“青衣掌门责备的是,我师弟性子向来粗鲁,且待我上去劝阻。”他自知理亏,说着便要上前,要师弟别再为难人家。
便在此时,忽听一人笑道:“少林和尚好大的名头,原来却只会欺侮孩童,做那以大压小之事。”众人转头去看,一人面带微笑,恍如饱学宿儒,正是“剑神”驾到。
灵定尚未抢上,卓凌昭已飘到灵真身旁,轻轻拍出了一掌,这掌轻若鸿毛,却又坚硬似铁,掌力已然笼罩灵真胸腹十三处要害。灵真吃了一惊,急忙举掌挡架,卓凌昭微微一笑,道:“放开这孩子了。”
他忽地转掌为指,指法虚幻莫测,霎时已向灵真腰间,这指功乃是由“剑寒”这套剑法中转化出来的,指力本身并无刚猛可言,厉害之处在于指上的阴寒内力,灵真想要往后闪避,只怕面上无光,想要出掌封阻,又怕慢了一步,他虎吼一声,放脱了苏颖超,跟着两只拇指向前一戳,这才是他的看家本领:“少林大力金刚指”。料来两人以指力对指力,灵真绝无吃亏的道理。
卓凌昭只是要将苏颖超截过,用意不在伤敌,他见灵真放脱这名少年,便自哈哈一笑,道:“大师很识相啊!”伸手掀住了苏颖超的衣领,如同老鹰抓小鸡般地将他提起,跟着飘开三尺,躲过了灵真的一戳。
众人见卓凌昭轻描淡写,三招内便夺下这少年,心下都是骇然。
卓凌昭单手提着苏颖超,笑道:“小朋友,你武功很了得啊!居然接得下少林高僧的龙爪手,你师父是谁啊?”
苏颖超人在半空,脸上却不惊慌,从容答道:“家师便是本山掌门,人称‘天下第一’的宁大侠。”
卓凌昭哦地一声,道:“小朋友,你小小年纪,怎知他是‘天下第一’?”
苏颖超傲然道:“我师父生平大小八百余战,从未输过一招半式。”
卓凌昭哈哈大笑,将他放落下地,道:“好得很,我生平与人相斗,也未尝输过一招半式。”言下之意,竟是有意一别苗头。
苏颖超陡地与这武林大豪对面而立,心中自不免害怕,他想要说几句场面话,但见了卓凌昭眼神中隐隐的杀气,却又不敢作声。
杨肃观与灵定对望一眼,两人心中都甚明白,这卓凌昭上得华山,定也是为了“天下第一”的名衔而来,绝无善意。杨肃观暗自打量情势,眼看己方好手众多,除了灵定、灵真以外,尚有韦子壮、秦仲海、卢云等人,便算青衣秀士两不相帮,己方也是万无亏输之理。
杨肃观正要说话,那青衣秀士已然抢上一步,他轻咳一声,道:“卓掌门,据这几位朋友说道,小徒这几日好似在贵山盘桓作客,真是有劳卓掌门管教了。”他话中带刺,却是在讥嘲昆仑山不顾伦理,欺侮后辈。
卓凌昭见此人带着人皮面具,已认出他来了,当下微微一笑,道:“原来是青衣掌门到了。在下不知先生驾到,真乃失礼。”说着轻轻一揖,却不去提艳婷的下落。
青衣秀士不置可否,只淡淡地道:“卓掌门不必多礼,这就请孽徒出来相见如何?”
卓凌昭叹息一声,道:“我这几日与令高徒相处,只觉她秀美可爱,善解人意,好生讨人喜欢,真叫人艳羡不已。唉……这收徒弟的眼光,我还得多向您讨教讨教哪。”说话语气真诚,竟是对艳婷悠然神往,看来倒也不似作假。
青衣秀士见他顾左右而言他,便淡淡道:“艳婷这孩子胆小怕生,能得卓掌门一赞,也是她三生有幸了。只不知她现在何处,也好让我这师父带回山上,免再给贵派添忧增扰。”
卓凌昭叹了口气,摇头道:“说起这女孩儿,唉……可惜啊可惜……”
众人闻言,脸色都是一变,深怕艳婷已遭毒手,那青衣秀士却是老谋深算之辈,倘若人已死了,徒然惊慌失措,却也无济于事。他不动声色,冷冷地道:“卓掌门口称可惜,可是这孩子做了什么坏事么?”
钱凌异站在一旁,此刻便插话进来,笑道:“坏事倒没有,只是艳婷这小姑娘不理我派掌门的劝告,擅自与一名匪人走了。这匪人生性凶残,又常色眯眯地盯着这女孩儿瞧,不知这当口可曾生出事来?”说着嗤嗤两声,淫笑起来。
青衣秀士听他语气轻挑,只哦了一声,道:“不知是什么人带走孽徒,还请示下。”
钱凌异笑道:“这淫贼人高马大,身强体壮,生得一张凶巴巴的国字脸,以前是西凉府的捕快……”
卢云与杨肃观对望一眼,喜道:“定远还活着!”
钱凌异笑骂道:“废话,这淫贼生龙活虎的,当然还活着。看这淫贼色眯眯的模样,现下准是把人家奸辱了。嘿嘿,艳婷那小妞儿白嫩嫩的一双美腿,他贼小子倒有艳福,真他奶奶的……”说着舔了舔嘴,神态无耻难言。
青衣秀士何等精明,一听卢云与杨肃观说话,便知这捕快是少林友人,想来绝非歹徒,当即安下心来。那钱凌异还待唠唠叨叨地要说,却见青衣秀士袍袖一拂,已然带着娟儿等人离去。
钱凌异叫道:“喂!我还没说那淫贼姓啥叫谁啊!你怎地这样就走了?”说着竟追了过去。
灵定往前一跨,一掌挥出,登将钱凌异摔了个筋斗,沉声道:“老衲少林灵定,有几件事请教卓掌门。”
灵定武功超凡入圣,足与卓凌昭一较长短,此时一出手便是绝招,看来有意大开杀戒,那苏颖超职责本在拦阻武林人物私相斗殴,但眼前这位灵定大师气势不凡,功力深厚,远非灵真可比,他便有十个胆子,也万万不敢上前挡架,一时间惶急无比,不知如何是好。
卓凌昭笑道:“大师又要动手么?你没听这位少侠说了,叫我们不要在山上斗殴,大师怎地又来啦?”
灵定不动声色,伸手往山下一指,道:“咱们不要为难旁人,下山把话说明白吧!”
卓凌昭长眉一挑,笑道:“大师定要见个高低么?”
灵定更不打话,双手撑开,跟着一合,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宛若天雷劈落,这招称做“雷开天地”,乃是“罗汉铜锣钹”的起手式,自来少林武僧中,只有罗汉堂首座得传此项绝艺。众人见灵定自信满满,已然拿出看家本领,料来两人定有一场好斗。
卓凌昭哈哈一笑,看似不置可否,眼中却生出阵阵杀气,一时两人剑拔弩张,情势甚是紧张。
便在此时,忽听远处传来一声炮响,跟着有人朗声道:“吉时已到,请诸位贵客进厅,一同见证玉清观宁掌门退隐大礼。”
卓凌昭微微一笑,对灵定道:“大师可要进去?还是要下山一决胜负?”
灵定想起掌门交代,自己乃是代表少林前来观礼,此刻若不进去,定会失礼于人,他衡诸厉害,只得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一会儿大事了结,老衲想请卓掌门喝杯清茶,还请务必赏光。”
卓凌昭哈哈大笑,道:“那倒不必麻烦了。大师要喝茶嘛,里头多的很,等会儿咱俩要喝,自能喝个痛快,何必舍近求远呢?”
众人心中一凛,都知卓凌昭有意向宁不凡出手挑战,想来今日定是多番仇杀的局面。
卓凌昭见灵定面带杀气,当下微微一笑,袍袖轻拂,迳率门人走了。杨肃观见灵定双目生出怒火,忙上前一步,低声道:“师兄,咱们先进去吧。可别失礼于人了。”
灵定吐出一口浊气,向青衣秀士合十为礼,便也率人走进观门。
群雄进得厅里,只见里头挤满人群,除了厅上七张大位空着,其他席位早已坐得有人。杨肃观眺目看去,只见那七张大位分两排摆设,前三后四,这座位如此摆设,当是给诸大派坐的主位。
方今中原武林以八派为首,分别是少林、武当、昆仑、华山、峨眉、苍、九华、崆峒等八派,除了少林武当两派的首领未曾到来,其余门派都是掌门亲自与会。
正看间,苏颖超走去禀报,跟着一名神情猥琐的中年男子快步抢出,向众人道:“辛苦了、辛苦了,有劳灵定大师、卓掌门、元易道长驾临华山!还请这边来!”
杨肃观见这人面貌丑恶,神情低贱,好似店小二的长相,看来定是算盘怪之流的人物,当即皱了皱眉,便也随灵定向前走去。
走到厅前大位,那猥琐男子道:“嗯,少林寺的灵智方丈没来,那便请灵定大师坐首位好了。”当下伸手肃客,便请灵定坐了首席。
杨肃观见本门受人敬重,心下也是暗暗喜悦,想道:“我少林声望崇隆,华山虽然号称‘天下第一’,在我寺千年武名之前,却也丝毫不敢失了敬意。”
心中正自计较,那汉子又请元易坐了第二把大位。看来武当山近年虽然声势不振,但潜力仍是无穷,叫人不敢小觑。
眼看元易坐上第二把大位,卓凌昭如此气量狭窄,心头定是不痛快,杨肃观侧目望去,果见“剑神”面带冷笑,似乎心有不忿,杨肃观心下暗笑:“卓凌昭生平肚量最小,一会儿华山门人若要安排不当,他非要当场翻脸不可。”
果然那猥琐汉子见了卓凌昭冰冷的目光,已吓得咳嗽连连,手足无措,他连连打躬作揖,伸手便朝第三把座椅摆去,陪笑道:“剑神驾临华山,玉清观蓬荜生辉,还请上座。”
卓凌昭见自己坐了第三把大位,武林间仅次少林武当,倒也不算太过委屈,便只冷冷一笑,迳自坐下。那猥琐汉子不敢怠慢众人,忙又招呼青衣秀士入座,却是坐在那灵定背后。
武林门各大首领纷纷就座,便连杨肃观、韦子壮、昆仑诸高手都给排定了位子。那猥琐汉子虽然相貌平庸,却是个难得的经理人才,一时安排的井井有条,他按着众人的资望身分排定座次,来人虽多,却无一人发出半句怨言。
排到娟儿时,那猥琐汉子见她容情稚嫩,便自笑道:“小姑娘是娟儿吧?要不要坐在师父身边?”不待她回话,便命人取过一张板凳,搁在青衣秀士座旁。
娟儿听他认出自己,不由喜出望外,欢然道:“你识得我叫娟儿?”
那猥琐汉子嘻嘻一笑,道:“婷儿娟儿,剑术高超,貌美如花,武林谁人不晓呢?”
娟儿听他把自己夸上了天,登时大喜,忙扯住青衣秀士的袖子,欢笑道:“师父!你听人家多夸我!”
那汉子笑道:“可惜小姑娘没有外号,不然我定要日夜称颂了。”
娟儿笑道:“谁说我没有外号,我老早想了一个呢,你以后只管叫姑娘‘玉女神剑小精灵’!那便成啦!”
一众掌门见她娇憨,都是哈哈大笑,连卓凌昭这般面目阴森之人,也感莞尔。
青衣秀士摇了摇头,不去理她,他伸手召来阿傻,道:“一会儿这里人多口杂,很是气闷,你自管去偏厅玩去。”原来青衣秀士知道阿傻脑子不对劲,上不了抬盘,便请华山门人带他到偏厅玩耍,以免无端惹祸。
阿傻哦了一声,摸了摸脑袋,茫然道:“偏厅?玩什么?”众人见这阿傻身材魁梧,脸上却又脏兮兮的,满是泥尘,不由得暗暗纳罕,都在猜测此人的来历。
娟儿听师父有意遣开阿傻,登感惶急,她与此人形影不离,此番下山已久,不知有多少话儿想说,哪知却又要分开。正想出言阻止,青衣秀士已唤过一名华山弟子,道:“我这门人性子急,坐不住,劳烦小兄弟带他去赌两手,消磨时光。”
阿傻听了赌字,鼻孔喷气连连,猛地冲了上去,一把揪起那弟子,大笑道:“走!咱们赶紧去赌个痛快,一会儿连出一百把大,让你输光裤子!”
那弟子给抓住衣领,只吓得全身发软,颤声道:“这可不行,我山门规不许赌博……”
阿傻笑道:“好啦!那我赌你一定不敢跟我赌,一百两银子……”啰哩啰唆之间,已拉着那弟子冲出观门,只吓得众宾客闪躲连连,不知哪来的疯汉作怪。
青衣秀士见娟儿泪眼汪汪,当下伸手出去,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温言道:“傻孩子,师父好久没见你了。留在这儿,乖乖陪师父,好么?”
娟儿听师父疼爱自己,登又破涕为笑,便只缠着他不放。
诸大掌门甫一坐定,众人便自行寒暄,杨肃观凝目看去,只见灵定、元易两人交头接耳,正自闲话家常。杨肃观心下甚喜,想道:“方今武林正道不彰,可说邪魔四起,咱们少林正该与武当连络交往,一会儿若是得空,定要与元易道长聊上一番。”
他看了一阵,转朝卓凌昭望去,只见他脸上带笑,正与峨眉、苍两派掌门悄声谈话,看这三人言笑晏晏,谈笑风生,好似颇为亲热,杨肃观心下冷笑,这卓凌昭一扫高傲之气,准是想广结善缘,日后也好拉拢群雄,来与少林武当争锋一番。
杨肃观冷笑几声,便朝大厅四周打量。他这人一向精细,今日华山龙蛇混杂,可说凶险异常,此刻便将厅内陈设机关看个明白,以免一会儿着了人家的道。
他四处望了望,忽见大厅右首空荡荡的,却只摆了三张空椅,适才入厅时竟没留意。杨肃观心下一奇,想道:“武林各大派的首领都已到齐,这几张椅子是留给谁坐的?”
那三张椅子样式华贵,上头雕龙画凤,当是预留给最最要紧的贵客所用,却不知还有什么高人未曾到来,杨肃观看在眼里,忍不住暗自揣测。
杨肃观正自思索,忽见身旁卢云回首频频,好似不安于坐,便问道:“卢兄有什么事么?”
卢云转过头来,皱眉道:“我见秦将军迟迟不上山,可别有什么事耽搁了。”
杨肃观抬头去看,见那卓凌昭兀自与人谈笑,自不可能出厅杀人,便放下心来,微笑道:“卢兄不必多虑,仲海武功高强,复又精明多智,谁能拿他奈何?”
卢云摇了摇头,自行起身,道:“左右无事,我过去大门等候,也好有个照应。”
杨肃观见他固执,倒也不便多说,便自颔首,道:“卢兄快些回来了,待会典礼开始,只怕出入会有些不便。”
卢云一笑,应道:“这我理会得。”说着挤出人堆,急急出厅,便跓在观门外眺望。
自西疆归来后,秦仲海便似心事烦多,经常一言不发,卢云看在眼里,也是暗自担忧。想道:“秦将军待我亲厚,便如亲兄弟一般,我可要好好替他运筹帷幄一番,别再让他这般烦心了。”打从伍定远失踪后,卢云对朋友间的义气看得更加重了,眼见秦仲海烦恼,便有意为他分忧解劳,只不知他为何心神不宁。
正想间,只见两名男子并肩走来,这两人身形高大,左首那人身材颇见瘦削,面目苍老,约莫六十好几,面上隐隐透出一股执拗戾气,却不知是谁。右首那人虎背熊腰,体态壮硕,神情不怒自威,正是秦仲海。
卢云大喜,连忙迎了过去,叫道:“秦将军!我在这里!”
秦仲海见卢云到来,忽地一愣,似没料到卢云会在观门等候。他脸上神情有些不自在,干笑道:“卢兄弟,你怎么出来了?”
卢云道:“我见你老是不上山,忍不住有些担忧,这便出来寻你啦!”
秦仲海伸出拳头,轻轻在卢云胸前一敲,笑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瞧你紧张的。”
卢云一笑,转头看向秦仲海身边的那名老者,问道:“这位前辈是谁?秦将军可否为我引荐一番?”
秦仲海闻言一怔,神情却是有些犹豫,他嚅啮地道:“这……这位是……”
卢云见秦仲海欲言又止,不禁微感诧异:“秦将军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今日怎么了?”正要相询,却听那老者已自行接口,淡淡地道:“老朽方子敬。”
先前众人在客店闲聊之时,韦子壮便曾提及天下四大宗师的名号,其中一人便是眼前的这位“九州剑王”方子敬。只是韦子壮并未提及他的名讳,是以卢云听得“方子敬”三字,竟不知他便是那位威震四海的绝高手,当下只拱了拱手,道:“原来是方老先生,晚辈卢云,这里给您请安了。”
方子敬听了“卢云”二字,倒是微微一笑,问道:“你便是仲海的参谋?”
卢云听他叫破自己的身分,心下登感一奇,道:“原来老先生识得在下。”
方子敬不答,只拍了拍秦仲海的肩头,道:“你们年轻人多聊聊,我先进去了。”
秦仲海拉住了他的手,叫道:“师父!我还有话问你……”
方子敬回头一笑,道:“此地人多口杂,咱师徒俩身分特殊,不宜多说。回头若能见面,再谈不迟。”说话间,身影一闪,已然进厅去了。
秦仲海看着方子敬的背影,忍不住长叹一声,神态甚是沮丧。
卢云听秦仲海称方子敬为师,当即“啊”地一声,歉然道:“原来方老先生是秦将军的师父,方才我恁也无礼了。”
秦仲海摇头道:“不打紧,我师父是出尘之人,从不为这等礼俗之事见怪。”
卢云了头,道:“尊师也是来看宁不凡退隐么?”
秦仲海望着观门,却没正面回话,只说道:“卢兄弟,我的师承来历一事,劳烦你多加保密。我师父性子有些特异,不喜旁人知晓我是他的弟子。”
卢云哦地一声,心道:“这位方老先生真是奇怪,能有秦将军这等徒弟,该当高兴才是啊,怎么不让旁人知道呢?”
他自知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心里虽感好奇难耐,但眼下也不便多问,只有出言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