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哈利是宿舍里第一个醒来的人。更多小说 Ltxsfb.com他躺了一会儿,望着从床帐缝隙透出的阳光里,闪亮着打旋的灰尘,享受着星期六的轻松。学期的第一个星期漫长地拖个没完,简直像一堂极长的魔法史课。
从四周熟睡的静谧,和那道清新的阳光来看,现在太阳刚升起没有多久。他打开围着四周的床帘,起身穿好衣服。除了远处传来小鸟的唧喳声音,能听到的就只有桂芬多学生们低沉、缓慢地呼吸。他小心地打开书包,拿出羊皮纸和羽毛笔,离开宿舍,来到休息室。
他径直走向他最喜欢的扶手椅,那是摆在已经熄灭的壁炉旁边的、一只软软的旧扶手椅。哈利舒服地坐下来,打开羊皮纸,一边环视着房间四周。每晚上都被丢的到处都是的羊皮纸团、旧魔力弹子、空药罐、糖纸、现在都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赫敏织的那些精灵帽子也都不见了。哈利隐约地想着,不知道有多少精灵,不管它们自己想不想要,已经因此获得自由了。他拧开墨水瓶盖,蘸了蘸羽毛笔,然后把笔举在离光滑的黄色羊皮纸上空一寸的地方停住,努力地思考着。但是有那么一两分钟,他发现自己只是盯着空空的壁炉,完全不知道要写什么。
现在他终於理解罗恩和赫敏在暑假里给他写信时有多么困难。他怎么能把一星期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写给瑟瑞斯、询问所有让他焦躁不安的问题,而又不让偷看信的人知道他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东西?
他凝视着壁炉,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然后,终於,他想好了。他再次把羽毛笔蘸饱了墨水,坚决地把它放到羊皮纸上。
亲爱的嗅嗅:
希望你过得还好,回来的第一个星期很糟,真高兴现在
是周末了。
我们有了个新黑魔法防御课老师,安布居教授,她几乎
和你妈妈一样好。我写信是想告诉你,上个暑假发生的
事情,又在我被安布居留堂时发生了。
我们都很想念我们的大朋友,希望他会很快回来。
请赶快回信。
祝好,
哈利
哈利把信读了几遍,试着用局外人的角度看。他想不出要是只读这封信,他们怎么能猜到他所讲的--或是猜出他是给谁讲的。他很希望瑟瑞斯能明白大朋友是指海格,然后告诉他们他会什么时候回来。哈利不想直接问,因为他怕别人会注意到海格在霍格沃茨外面做的事情。
虽然是一封相当短的信,但也花了他相当长的时间才写完。在他写信的时候,阳光已经慢慢爬进了半个屋子,而且,他可以听到上面宿舍里传来了走动的声音。他小心地封好羊皮纸,爬出肖像洞,往枭舍走去。
“我要是你我就不去那边,”几乎断头尼克说,在哈利走上走廊的时候从他前面的墙里惊慌地飘了出来,“第一个走过走廊中央那个帕拉塞尔苏斯(德国瑞士籍化学家及医生--译注)半身像的人,会中皮皮鬼布下的玩笑。”
“是不是半身像会掉到那个人的头上?”哈利问。
“可笑的是,你说的对极了。”几乎断头尼克毫无兴致地说,“精细和微妙从来也不是皮皮鬼的强项(指皮皮鬼只会用粗笨游戏拿人开心--译注)。我这就去找血腥男爵,他也许能阻止他。再见,哈利。”
“是,再见,”哈利说,他没有向右转弯,而是左转,选择更远但是更安全的路去枭舍。走廊一侧的高窗里都露出了明朗的蓝色天空,他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等一会他还有快迪奇训练,他终於要回到快迪奇赛场了。
有什么东西滑过他的脚腕,他低头下看,发现管理员的灰猫,诺斯太太正从他身边溜过,她用黄色的、灯笼一样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就在渴望者威望德的雕像后面消失了。
“我没做坏事呢,”哈利在她身后叫,她那样子显然是个准备向长官报告的猫。但哈利不明白为什么,他完全有权力在星期六的早上走去枭舍的。
当哈利走进枭舍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从没有玻璃的窗户射进来,晃得他眼花缭乱。粗大的银色光柱交叉照射在圆形的屋子里,上百只猫头鹰在房缘上站着,在清晨的阳光里有点骚动,一些猫头鹰显然刚外出觅食回来。稻草覆盖的地板被他踩得吱嘎作响,他走过地上细小的动物骨头,伸长了脖子寻找海德薇。
“你在这儿,”他说,在接近拱形天蓬顶端的地方找到了她,“下来,我有一封信要你送出去。”
她低低叫了一声,伸展开宽大的白色翅膀,盘旋飞落到他的肩头。
“好了,我知道这个外面写是说给嗅嗅的,”他对她说着,把信给她,让她叼在嘴里。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还是小声说:“但其实是给瑟瑞斯的,明白吗?”
她眨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睛,他认为这就是她听懂了的意思。
“那么,一路平安,”哈利说着带她走到一个窗子前面,海德薇按了按哈利的胳膊,然后就飞进让人目炫的蓝色天空里去了。他一只望着她,直到她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然后消失了。他把目光转向海格的小屋,从这个窗子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里,而且,同样清楚的,他能看到这个小屋里仍没人住,烟囱里没有烟,窗帘也是关着的。
禁绝林的树梢在微风中摆动,哈利看着它们,尽情享受着吹在脸上的清新空气,脑子里想着下午的快迪奇训练。就在那时他看见了它:一个巨大的、有翼的、样子好像爬行动物的马,和给霍格沃茨拉车的马一样。它的黑皮翅膀像翼龙似的伸展着,从树林中上升飞起的样子又像一只巨大而怪异的鸟。它在天上盘旋了一个很大的圈子,然后又飞落进树林里。整个事情发生得是如此之快,哈利几乎不能相信它真的发生了,只有他的心脏依然砰砰地狂跳不停。
枭舍的大门在他身后突然打开,他吓了一跳,飞快地转身,发现来的人是张楚,手里握着一封信和一个包裹。
“嗨,”哈利机械地说。
“哦,嗨,”她气喘吁吁地说,“我没想到这么早会有人在这儿。五分钟前我才记起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
她举了举包裹。
“是啊,”哈利说,他的大脑似乎堵塞住了,他想说些滑稽或是有趣的话,但是那只可怕的带翼的马的样子依然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今天天气很好,”他说着指指窗户,心里却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天气。他跟她讲最无聊的天气。
“是啊,”张楚说,一边四下搜索着合适的猫头鹰,“打快迪奇的好天气,我一整个星期都没出去了,你呢?”
“也没有,”哈利说。
楚选了一只学校的仓枭,她招引它飞到她的胳膊上,它听话地伸出腿,让她把包裹系在上面。
“对了,桂芬多找到新守门员了吗?”她问。
“找到了,”哈利说,“就是我的朋友罗恩·卫斯理。你认识他吗?”
“那个不喜欢龙卷风队的人?”楚相当冷淡地说,“他打的好不好?”
“好。”哈利说,“我想是吧。不过,我没看到他的选拔比赛,我给留堂了。”
楚抬眼看他,包裹在猫头鹰的腿上才系了一半。
“那个安布居女人很下作,”她低声说,“她罚你课后留堂,就因为你讲了他如何-如何-如何死的事实。每个人都听说了,全校都传开了。你敢那样对付她真的很勇敢。”
哈利的心一下子膨胀得如此之快,他觉得整个身子真地从满是鸟粪的地板上飘起来几寸。谁还在乎那个会飞的蠢马呢,只要楚觉得他很勇敢。当他帮她把包裹系在猫头鹰上时,有那么一会,他认真地考虑着要不要装做不小心,让她看到自己手背上的伤口。可惜这个令人激动的念头刚划过他的脑海,枭舍的门就又一次打开了。
学校管理员费驰喘息着走进来。他深陷的、布满血管的脸颊上一片深紫,下颚颤抖着,稀疏的灰发蓬乱,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诺斯太太跟在他脚后跟小跑着进来,她望着头顶的猫头鹰,馋得喵喵直叫。上面有一阵不安的骚动,翅膀扇动着,一只大褐枭凶狠地砸了一下嘴。
“啊哈!”费驰说,坚定地向哈利逼近一步,松垂的脸颊气得都发抖了,“我得到消息说,你正打算买一大批粪蛋!”
哈利叉起胳膊,盯着管理员。
“是谁告诉你我要买粪蛋?”
楚也皱起眉,从哈利看到费驰,她手臂上的仓枭已经单脚站得累了,它央求地叫了一声,但是她没有理会。
“我有我消息来源,”费驰得意地嘶声说,“现在,把你要送出去的东西交出来。”
哈利为自己没有延误地送走那封信而感到万分欣慰,他说,“不能给你,信已经送走了。”
“送走了?”费驰说,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了。
“送走了。”哈利镇定地说。
费驰气愤地张着大嘴,足足有好几秒钟,然后用眼睛审视着哈利的长袍。
“我怎么知道你没把它藏在口袋里?”
“因为--”
“我看见他把信送走了。”楚生气地说。
费驰转过头向她。
“你看到了--?”
“正是如此,我看到了。”她激烈地说。
短暂的停顿里,费驰对楚怒目而视,而楚也同样有力的回视着他。然后,管理员转过身,慢吞吞地走向门口,他握住门把手时,又猛地转回头看着哈利。
“如果你让我捉到一点哪怕是粪蛋的气味……”
他磕磕绊绊地下了楼,诺斯太太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猫头鹰们一眼,也跟上他走了。
哈利和楚互相看着。
“谢谢你。”哈利说。
“没问题,”楚说,终於把包裹系在了猫头鹰的另一只腿上,她的脸有些红,“你没有真的买粪蛋吧?”
“没有。”哈利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以为你要买粪蛋?”她说,带着猫头鹰走向窗户。
哈利耸了耸肩,对此他和楚一样疑惑,不过,奇怪的是这一点现在并不让他太过挂心。
他们一起离开枭舍。在通往城堡西翼的走廊口,楚说,“我要走这边了,嗯,我,我们什么时候再见吧,哈利。”
“是啊,再见。”
她冲他笑笑,然后离开了。哈利继续走着,悄悄地快乐起来,他终於有机会和她从头到尾说了那么多话,而且居然没让自己出一次丑。“你敢那样对付她真的很勇敢。”楚说他勇敢,她不因为他活下来而怨恨他。
当然,她更喜欢塞德里克,他明白。不过,要是当初他在塞德里克之前邀请楚参加圣诞晚会,也许整件事就不同了。当哈利邀她的时候,她看起来真的因为拒绝他而感到十分愧疚。
“早上好,”哈利高兴地冲罗恩和赫敏打招呼,然后坐到正堂里桂芬多的桌旁。
“什么事儿让你这么开心?”罗恩说着,惊奇地看着哈利。
“嗯,下午的快迪奇训练。”哈利快乐地说着,把一大盘熏肉和蛋拉向面前。
“哦,是啊。”罗恩说,放下了他正在吃的吐司,喝了一大口南瓜汁,然后说,“听着,你肯定不会想和我早一点出去,就是--呃--让我在训练前先练习一下吧?让我能,你知道,适应一点。”
“行呀,没问题。”哈利说。
“你看,我不认为你应该去,”赫敏严肃地说,“你们两个的作业已经落下好多--”
但是她没有说完,晨信到了。和每天一样,一只鸣角枭叼着《先知日报》冲着她飞旋而下,落在离糖缸近得危险的地方,伸出一只腿。赫敏把一个铜子塞进它身上的皮袋子里,拿起报纸。猫头鹰飞走时,她已经开始认真地浏览着首页。
“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罗恩说。哈利笑了,他明白罗恩是想让她避开作业这个话题。
“没有,”她叹一口气,“只有些说怪巫姐妹合唱团里的低音乐师要结婚的小道消息。”(怪巫姐妹,原意是掌管命运的三女神或三女巫,英文直译是“古怪姐妹”,因此在这里译做怪巫姐妹。--译注)
赫敏打开报纸,躲在后面看了起来。哈利又吃了一份熏肉和蛋,罗恩则抬着头,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高高的窗子。
“不会吧,”赫敏突然说,“哦,不,瑟瑞斯!”
“什么事?”哈利说着一把抢过报纸,结果一下把报纸从中间撕开了,他和赫敏手里各握着一半。
“据魔法部接到的可靠消息说,瑟瑞斯·布莱克,声名狼藉的多重杀人犯--等等等等,现在就躲藏在伦敦!”赫敏愤怒地悄声从她的一半报纸上念着。
“是路修斯·马尔夫,我敢打赌,”哈利生气地低声说,“他确实在站台上认出了瑟瑞斯。”
“什么?”罗恩看起来吓了一跳,“你是说--”
“嘘!”其他两个人让他闭嘴。
“‘魔法部警告魔法界人士,布莱克极其危险,他曾经杀死十三个人,并从阿兹卡班越狱逃跑’,等等等等……一贯的胡扯。”赫敏说完,把她手里的半份报纸放下,忧心忡忡地看着哈利和罗恩,“那个,他只要不再出门就行了。”她低声说,“邓布多早就警告过他不许出门。”
哈利闷闷不乐地低头看着他撕下来的一半《先知日报》,很多页都用来刊登“貌靓夫人礼服店”的广告,他们现在显然正在大减价。
“喂!”他说着把报纸按平,好让罗恩和赫敏也能看到,“看看这个!”
“我的长袍已经够多了,”罗恩说。
“不是,”哈利说,“看,这篇短文。”
罗恩和赫敏趴着看,这篇短文只有一寸长,而且放在最底下,标题是:
有人擅入魔法部
家住伦敦西部克拉彭市金链花园路2号的、38岁的斯
特吉斯·帕德默,在维真魔塔接受对他擅自入侵魔法部
和盗窃罪名的审判。今年八月三十一日凌晨一点,魔法
部的保安巫师艾瑞克·幕池,发现斯特吉斯·帕德默正
企图强行打开某扇防卫最严密的门。斯特吉斯·帕德默
拒绝为自己的行为申辩,已经被判两项罪名成立,将在
阿兹卡班服刑六个月。
“斯特吉斯·帕德默?”罗恩慢慢地说,“就是那个头发多得像个盖子的那个家伙,是不是?他是凤--”
“罗恩,嘘!”赫敏说,担心地向周围看了看。
“在阿兹卡班服刑六个月!”哈利小声说,十分吃惊,“只因为他要打开一扇门!”
“别傻了,那当然不只是因为他要打开一扇门,凌晨一点时他到底要去魔法部做什么?”赫敏悄声说。
“你是不是认为他在给凤凰做事?”罗恩喃喃说。
“等一等,”哈利慢慢地说,“斯特吉斯·帕德默本来要来送我们的,记得吗?”
其他两个人都看着他。
“是啊,他本该负责护送我们去王十字车站的,还记得吗?还有穆迪因为他没来还特别生气呢,那就是说,当时他不可能是在帮凤凰令做事的,不是吗?”
“嗯,也许他们没想到他被抓住了呢,”赫敏说。
“可能是一个圈套!”罗恩激动地叫起来,“不--听我说!”他接着说,看到赫敏脸上的威胁神情他立刻把音量急剧下降,“魔法部怀疑他是邓布多一夥的,所以--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引诱他去魔法部,而他根本就没想打开什么门!那可能是为了捉他而编出来的瞎话!”
他们中间有一阵短暂的沉默,哈利和赫敏都在思考着他的话,哈利觉得这个推论似乎有些牵强。但是,赫敏,看起来却相当同意。
“你知道,即便事实真的如此,我也毫不惊讶。”
她思索着把她那一半报纸折起,当哈利放下他的刀叉时,她似乎才从瞑想中清醒过来:
“那么,嗯,我想我们应该先解决史宝特留的那个关于自我施肥灌木的报告,然后,要是我们侥幸做得够快的话,午饭前我们就可以练习麦格的物体可姿现咒。”
想到楼上正等着他的大堆作业,哈利觉得有些抱歉。可是,今天的天空,是那么晴朗、蔚蓝、振奋人心,而他又已经一个星期都没登上他的霹雳扫帚了。
“我是说,我们今晚一定做,”当罗恩和哈利延着下坡的草坪向快迪奇场地走时,罗恩说,他们的扫帚架在肩膀上,而赫敏对他们不能通过中级巫师考试的严厉警告仍在耳朵里回响。他顿了一下,然后有些紧张地加上一句:“你觉得她说以后不让我们抄她的作业,是认真的吗?”
“是的,我想是的,”哈利说,“不过,这个也很重要,要想留在快迪奇队里我们总得练习啊。”
“是啊,说的对,”罗恩激动地说,“何况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把作业都做完。”
当他们接近快迪奇场地时,哈利向右边禁绝林里幽幽摇摆的树木看了一眼,没有东西从那里面飞出来。除了远处枭舍旁边有几只猫头鹰飞舞,天上什么都没有。他已经有够多让他烦心的事情了,会飞的马又不会对他造成伤害,於是他把这个念头抛开。
他们从更衣室的柜子里拿出了球,罗恩守着三个高高的球门柱,哈利做追球手,努力把鬼飞球打过罗恩的防守。哈利认为罗恩打得相当不错,哈利打过去的,有四分之三的球都给他挡回去了,而且,随着练习,他也打得越来越好。两个小时之后他们回城堡吃午饭--在那时间里,赫敏十分明白地表示她认为他们两个都很没有责任感--然后又回到快迪奇场地开始正式训练,等他们走进去时,除了安吉莉娜,其他队员已经都在更衣室里了。
“罗恩,你好吗?”乔治说着对他挤挤眼。
“很好,”罗恩说,在来球场的路上,他的话已经越来越少。
“准备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功夫吗,小级长?”弗雷德说着,从套头快迪奇球衣的衣领里伸出头来,头发乱蓬蓬的。他有些不怀好意地笑着。
“闭上嘴吧,”罗恩毫无表情地说,头一次把他的球衣穿上身。这件球衣大小还挺合适,要知道它是奥列弗·伍德的旧球衣,而伍德的肩膀要比罗恩宽些。
“好了,大家听着,”安吉莉娜说着从队长办公室里走出来,她已经换好了球衣,“咱们这就过去吧。艾丽莎和弗雷德,你俩能不能帮大家把球箱搬过去,啊,还有,外面有两三个人看我们训练,但是我希望你们别理他们,知道吗?”
哈利从她故作轻松的语气觉察到什么,他想他能猜出外面观看训练的人是谁。而千真万确的,当他们离开更衣室,来到阳光明媚的球场时,一阵嘘声和尖叫迎面而来。是斯雷瑟林快迪奇队和他们的同夥们,正坐在空空的观众席中间,喊叫声在整个球场响亮地回荡着。
“卫斯理骑的那是个什么玩意儿?”马尔夫用他一贯的懒洋洋的口气轻蔑地大声说,“有谁会蠢到给一个发酶的木棒子施飞行魔法啊?”
克劳伯、高耀、还有潘姿·帕金森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罗恩登上扫帚,从地上飞起,哈利紧跟着他,从后面看到他的耳朵已经红了。
“别理他们,”他说着加速追上罗恩,“等和他们比完了就知道是谁在笑了。”
“哈利,你这个态度正是我们需要的,”安吉莉娜赞同说,她正夹着鬼飞球从他们身旁飞过,然后她在已经飞上空中的球队前面减速停了下来,“好,大家听着,我们先来传球,热身一下,所有队员都要--”
“嘿,安吉莉娜·约翰逊,你那个头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潘姿·帕金森在底下尖声笑着,“什么人会弄得像头上长蚯蚓一样呢?”
安吉莉娜把她扎满小辫的长头发从脸上拂开,继续镇定自若地说:“--散开一点,然后,看看咱们做得怎么样。”
哈利转身离开其他人,飞到场地远端,罗恩也后退到另一端的球门那里。安吉莉娜单手举起鬼飞球,用力把它抛给弗雷德,弗雷德把它传给乔治,乔治再传给哈利,哈利传给罗恩,但是罗恩没接住,球掉了下来。
斯雷瑟林的人由马尔夫领头,叫喊着狂笑起来。罗恩俯冲下去,在鬼飞球落地之间拣起了球,但是他转头上升的时候有些狼狈,身子歪到扫帚一边,等他返回其他人的高度,脸已经红了。哈利看见弗雷德和乔治交换了一个眼神,但是他们两人都异反常态地没有说话,让他十分感激。
“罗恩,继续传,”安吉莉娜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罗恩把鬼飞球扔给艾丽莎·斯宾耐特,艾丽莎传给哈利,哈利再传给乔治。
“嘿,波特,你的伤疤怎么样?”马尔夫叫,“你确定不用躺下歇歇吗?你肯定有,多久啦,整整一个星期都没去医院了吧,这肯定打破你的记录啦不是吗?”
乔治把球传给安吉莉娜,她反身把它又传回给哈利,哈利完全没有准备,但是仍在最后一刻用指头尖捉住了球,然后立刻把它传给罗恩,罗恩冲过去,但是只差几寸没有接住。
“罗恩,好好干吧,”安吉莉娜不高兴地说,罗恩已经俯冲去追鬼飞球,“专心一点!”
当罗恩再次飞回其他人的高度时,已经很难分辨究竟他的脸红还是鬼飞球红。马尔夫和其他斯雷瑟林的人笑得更响了。
第三次时,罗恩终於接住了鬼飞球,但也许是太欣慰了,他把球奋力扔出去的时候,鬼飞球直直穿过凯蒂·贝尔伸出的双手,重重地打在她的脸上。
“对不起!”罗恩呻吟一声,疾飞过去看他是不是伤到她了。
“回到你的位置上去,她很好!”安吉莉娜大叫,“不过你把球传给队友时,尽量别把她打下扫帚行不行?我们有霸吓球就已经够了!”
凯蒂的鼻子流起血来。他们下面,斯雷瑟林的人跺着脚笑,弗雷德和乔治飞到凯蒂身边。
“这儿,吃下这个,”弗雷德对她说,把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块紫色的东西递给她,“包管你马上就好。”
“好啦,”安吉莉娜喊,“弗雷德,乔治,去拿你们的球棒和霸吓球来。罗恩,飞上去,到球门柱那儿。哈利,等我示意,你就可以放出霓贼球。我们要瞄准罗恩的球门,当然了。”
哈利和双胞胎一起飞离场地,去取霓贼球。
“罗恩可真是弄得一团糟,是不是?”当他们三个落在球箱旁边时乔治喃喃地说,他们打开球箱,取出一个霸吓球和一个霓贼球。
“他只是紧张罢了,”哈利说,“今天上午我和他练习时他好得很。”
“是呀,嗯,我希望他不是已经越过了最佳状态了。”弗雷德阴沉地说。
他们回到空中。安吉莉娜吹响口哨,哈利放开霓贼球,弗雷德和乔治也释放了霸贼球。从那一刻起,哈利就几乎不知道其他人的在做什么,他的职责是捉回那个可以给自己球队加一百五十分的小小金色飞球,而这一项工作需要极高的速度和技术。他加快速度,在追球手们里上下左右地飞进飞出,温和的秋风拂过他的脸,现在,远处斯雷瑟林们的叫喊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但是很快,口哨声让他再次停下了。
“停下--停下--停下!”安吉莉娜大喊,“罗恩--你没守中门!”
哈利回头看罗恩,他正在左边的球门前盘旋,另两个球门则完全没有保护。
“哦。对不起。”
“你在盯着追击手时总往两边躲闪!”安吉莉娜说,“要么守在中间等你保护哪个球门时再动,要么就围着所有球门转圈,但是不要漫无目的地跑到一边去,前三个球都让你这么丢了!”
“对不起。”罗恩再一次说,在蓝天的衬托下,他的脸红得好像烽火台一样了。
“还有凯蒂,你就不能把鼻血止住吗?”
“它越来越厉害了!”凯蒂含糊不清地说,用袖子堵住鼻子。
哈利转身看弗雷德,后者正神色紧张地检查他的口袋。他看到弗雷德又拿出了些紫色的东西,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然后一脸惊恐地转头去看凯蒂。
“那么,再开始吧,”安吉莉娜说。她没有理会斯雷特林们现在开始唱的“桂芬多输最多,桂芬多输最多”歌,但是她坐在扫帚上的姿势仍然明显地僵硬许多。
这次他们飞了还不到三分钟,安吉莉娜的哨子就响起来了。哈利刚刚发现霓贼球正在围着对端球门柱打转,现在不得不遗憾地停了下来。
“又怎么啦?”他不耐烦地对离他最近的艾丽莎说。
“凯蒂,”她简单地说。
哈利转过头,看到安吉莉娜,弗雷德和乔治正以最快的速度飞向凯蒂,哈利和艾丽莎也连忙赶快飞了过去。显然,安吉莉娜叫停的时间刚刚来得及,因为凯蒂现在已经脸色苍白,满身是血。
“她得去医院,”安吉莉娜说。
“我们带她去,”弗雷德说,“她--呃--她可能误食了血泡豆--”
“那,既然击球手都走了,又少了一个追球手,我们也没必要继续练习了,”当弗雷德和乔治护送着凯蒂飞去城堡时,安吉莉娜不高兴地说,“走吧,去换衣服吧。”
斯雷瑟林们的刺耳歌声一路伴他们返回更衣室。
“训练怎么样?”一个半小时之后,当哈利和罗恩从肖像洞里爬进桂芬多休息室之后,赫敏相当冷淡地问。
“训练--”哈利开始说。
“糟透了,”罗恩闷声说,一屁股坐在赫敏身边的椅子。她抬眼看了看罗恩,脸上的寒霜似乎开始有点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