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开着灯，黎倾冉猛地想起刚刚床单还没换，赶紧睁开眼睛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
“稍等一下啊老公，我去换床单。”
她从他怀里跳出来，很熟练地去找到新的床单，然后把床上的枕头和被子暂放到沙发上，把弄脏的床单撤下，扔到地上。
床很大，她的手臂还没完全康复，铺床单的动作对她来说有些吃力。
顾承晗看着，忽然想起，他现在被她惯得连备用床单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你别动了，我来吧。”
男人走上前去，继续了铺床单的动作。
他力气很大，动作也很利索，不过片刻就把新床单铺好，然后把枕头和被子重新放回床上。
“这个是用洗衣机吗？”
顾承晗弯腰捡起地上的旧床单，转头问她。
“我一般会手洗一下然后再扔洗衣机。”她顿了顿：“不过直接用洗衣机也可以的......”
洗衣机在哪里他还是知道的。于是男人抱着脏了的床单往浴室走，黎倾冉见状也赶紧跟上。
“老公我来吧...”
她伸出手，想把床单接到自己手里，可是顾先生并没有放手。
他一言不发地把床单扔进去，刚想按动按钮，小姑娘又拦住了他的手：“那个，得放洗衣液。”
顾承晗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转头去找洗衣液的位置。
黎倾冉也跟着他笑了，把一边的柜门打开，取洗衣凝珠放进洗衣机里，娴熟地启动了机器。
机器开始运转，她拉着他的手往外走：“你不用操心这些的。”
“所以你来操心？”
“嗯！”
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她从小到大都是在负责家务的。
“你喜欢做？”
“不是喜欢，就是，对我来说不难，可以坚持做。”
而且家务总要有人来做的，在他们两个之间，这个人当然会是她。
顾承晗没说话，思绪翻涌不歇。
怎么会，跟一个比自己小八九岁的小姑娘谈恋爱，结果却是她在处处照顾和包容他呢？
睡觉之前调整空调模式、点燃安神香的都是她，明天也会是她更早起床做早餐，就算她也要很早出门去剧组工作，工作甚至比他的工作要累人得多。
被窝里，小姑娘还是习惯性地尝试着往他怀里钻，不确定他今天愿不愿意抱她睡，所以她每天都会试一试。
“你怎么这么喜欢我抱你睡？”顾承晗感受到抱住自己腰的那只小手，没忍住发问。
他的语气不太好，小姑娘于是怯生生地从他身边挪开，声音也小心翼翼的：“我有点怕黑，你抱我的话会好很多......”
男人沉默了几秒，随后伸出手臂，一用力又把她瘦瘦的小身子揽回了怀里。
“怕黑怎么两年多才跟我说？”
“反正也治不好的。”她说。
顾承晗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肩膀：“以后开灯睡，我明天买个眼罩。”
“可是，我不是光怕黑，我是害怕晚上。”
总而言之，就算开灯睡她也会想要他抱的。
男人笑了，了然于心：“放心，抱你睡。”
没有什么不对的，他想，他不该拒绝她这么久以来几乎唯一的请求。
“真的么？谢谢老公~”
黎倾冉做梦都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小声地在他怀里开口。
好可爱。顾承晗忍不住又低头亲了她一口。
“老公我今天视频还没发你......”小狗还是很胆小，把话说得含糊不清。
“什么？”他睁开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黎倾冉咬了咬嘴唇，乖乖回答：“就是今天在车里拍的......微信发不过去，明天给你隔空投送或者发你邮箱行不行...？”
她从来都在顺从，从来都在讨好，即使知道带着身份证的情色视频对她而言多危险，她还是会主动提起。
顾承晗把她拥地更紧，语气难得的温柔：“你想发给我么？”
女孩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我不是问你愿不愿意，是问你喜不喜欢。”他的神色都潜藏在黑夜里，温柔地引导着她，带着她去考虑她自己的想法。
黎倾冉纠结了一会儿，声音低低的：“其实，不是很喜欢......”
“那你为什么还要发给我？我是用你的手机拍的，不是么？”
小姑娘嗫嚅着开口：“因为，因为你拍了说明你想看，所以是不是我主动发，你会夸我...？”
原来她是这么想的啊。
顾承晗笑了，不轻不重地拍着她的后背：“宝贝，你其实可以不用这么乖。”
她怔怔地看着他，大脑似乎已经不能思考他说的话。
“不需要一直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你可以吃晚餐，可以不做家务，也可以直接把视频删掉。”
他不希望她太早地成熟长大，也不想让她始终去做讨好别人的事情。她应该是公主才对，可现在的她连基本的自信和骄傲都没有。
黎倾冉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她在很努力地接受这些对自己来说很陌生的话。
思考片刻，女孩小心问他：“那你会觉得我不乖了么？”
顾承晗被她小心到卑微的话烫得心口发热：“可能会，但是没关系，如果你开心你当然可以不乖。”
女孩泪汪汪的眼睛在黑夜里也星星亮亮的，她抓着他睡衣的布料，有触动，也很惶恐。
“倾倾，”男人伸手为她擦去眼泪，温柔地摸着她的小脸：“我想跟你说，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的。”
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乖，而是就算你很闹腾很任性，我也会喜欢。
他在心里补了一句，却没有选择说出口。
黎倾冉听到他的话，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几年一切的深爱和付出，在听到他说这句话的这一刻，就都值得了。
“我爱你。”
夜已深，她早已昏昏沉沉，可是下意识地还是要告诉他这句话。
然后伴着安神香的味道，很快在他怀中沉沉入睡。
（三十三）杀青
黎倾冉戏份杀青那天正好是林清沫的生日。于是她的杀青环节可以自动忽略不计，剧组的营销全都投在了林清沫在剧组过生日的话题上，一大早，休息室就被打扫整齐，许多工作人员里里外外地布置着气球和彩带。
她的最后一场戏份是和宋则延的对手戏，男主在正式入宫逼位之前，给了她一纸合离书，让她远离京城，寻觅良人寄托此生。
黎倾冉一步步走出宅邸门外，回过头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心爱之人，然后转身上马，一袭红裙渐行渐远，像极了新婚时鲜艳的嫁衣。
导演喊了咔，黎倾冉走下马车，林琳拿着她的保温杯和外套走上前来：“恭喜呀倾倾！你真的好棒啊！”
黎倾冉原本还沉浸在刚刚哭戏的情绪里面，直到看到自己小助理喜气洋洋的笑脸，才慢慢回过神来，也没忍住勾唇笑了。
剧组的人员在她身边围成一圈，不过都是一些客套话，秦恩也过来给她送了一束花。
“辛苦了倾倾，很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努力。”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加油吧，你的前途不可限量的。”
“谢谢秦导。”
女孩朝他浅浅鞠躬，秦恩这段时间在剧组里对她的维护和照顾她都感受得到，也是秦导带她认识了不少大牛前辈，让她学到了很多很多东西。
这是今天上午的最后一场戏，宋则延也脱了戏服的袍子，走了过来，熟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吃饭去不？”
“吃呗。”
她觉得也该感谢一下宋则延，他对她真的挺义气的，有时候很想说句谢谢，但是对于熟悉的朋友这两个字有有点刻意的客气，所以，请他吃顿饭也算是不错的方式。
餐厅里，黎倾冉请了林琳和李墨，还有宋则延和他的助理。
桌子上的菜很丰盛，林琳却几乎顾不得吃，她颜控的眼神几乎一直流转在两个大明星之间，挪都挪不开。
这两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呢？顶级的美貌原来真的是带着攻击性的，能让人看着他们的脸的时候除了震撼别无他想。
就算当了黎倾冉这么久的助理了，她还是觉得根本看不够，少看一眼都好像是损失了什么。
“哎我爸之前还说要来剧组请你吃饭呢，不过他最近特忙一直没空。”
宋则延忽然想起这一茬，觉得有点可惜。
黎倾冉小口小口地喝着汤，闻言抬起头：“没事啊，以后机会有的是。”
都在北城的圈子里，不管是跟着黎家还是跟着顾先生，见宋叔叔的机会都蛮多的。
“你跟顾总怎么样了？”他问得毫不避讳。
“最近还挺好的。”
黎倾冉笑答，想起是该给顾先生发个消息了。
她拿起手机，把刚刚拍的杀青照片给顾先生发了两张，然后又埋下头去吃饭了。
没过一会，她的手机响了，是顾承晗打来的。
“你在哪呢？”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
“在观宴，我请宋则延他们吃个饭~”
被提到的宋则延没忍住皱眉，真受不了小情侣说话的时候腻腻歪歪的语调。
顾承晗顿了顿：“我也在，包厢号发你，你们俩上来一起吃吧。”
没有人能违背顾大佬的安排，于是他们让工作人员先回去，两个人自己上了楼。
侍者为他们推开包厢的门，黎倾冉刚走进去，看到坐在里面的人，呼吸瞬间凝滞。
顾承晗在，宋则延的父母在，另外还有两个人，是她上次在宴会上见过的，顾承晗的爸爸妈妈。
黎倾冉潜意识里对问题的处理方式永远都是首先逃避，可是她当然知道她不能。
“顾叔叔、温阿姨。”
宋则延和顾承晗的父母还算熟悉，于是很熟络地上前叫人。
黎倾冉紧跟着他开口：“叔叔阿姨好。”
她的浑身都是紧绷的，几乎机械地跟着宋则延的步子往前走。
“天啊我们倾倾怎么这么漂亮啊？”
温清宁满脸都是笑容，她从座位上站起身，主动过来拉黎倾冉的手，带着她来到桌边：“你别紧张啊倾倾，看看饭菜合不合口，不够的话再加一些。”
“没关系阿姨，我吃什么都可以...”
顾承晗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他家小狗紧张得连话都不敢说了，怪可爱的。
“行了妈，你别吓到她。”他语气带笑，朝黎倾冉勾了勾手：“来老公这。”
又被腻歪的一次的宋则延颇为无语，坐到了自己父母旁边。
黎倾冉直到坐到了顾先生身边才感觉身体放松了一些，两个人的椅子挨得很近，她脑袋一歪，很自然地靠到他肩膀上，小手戳了戳男人的大腿。
“怎么了？”
他转头看她，习惯性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你看到我发你的照片了么？我今天杀青了~”
“看了，很漂亮。”
他的语气听起来波澜不惊，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敷衍。
“倾倾啊。”
是顾承晗的父亲，黎倾冉记得他叫顾坚，年轻的时候也是呼风唤雨的资本家。
“顾叔叔。”
她立刻直起身来，离顾承晗远了一些。
“你这部戏拍完之后准备做什么啊？”
这个问题黎倾冉早就想过，如实回答：“我先把毕业论文答辩做完，然后三月底去苏城录个综艺，四月份进组拍一个网剧。”
顾坚点了点头，原本想着给她塞点资源，但是看她自己的规划也算按部就班，便也没干涉。
反倒是宋则延的父亲看出了他的心思，开口道：“倾倾啊，我跟你顾叔叔每年都会固定投资影视的，所以如果有什么喜欢的，你可以直接和我们说。”
“我不用......”黎倾冉下意识地拒绝，她不想欠人情，也不想让人觉得她需要依靠别人生存。
“啊呀，你就先答应着。”宋则延敲了敲桌子，提醒她：“万一真有人跟你撕资源呢？万一真有你喜欢的呢？”
小姑娘声音很小，但是很坚定：“那我就自己去试戏。”
她出道到现在的每一部戏，不管大小，都是自己从一众竞争对手里面杀出来的，从来没靠过任何人。
“那万一跟你撕的是资源咖呢？你就放弃了？”宋则延一语中的。
黎倾冉没说话，低着头，显然是有些沮丧了。
她当然遇到过被带资金组的人抢角色的事情，当然也确实是放弃了。
顾承晗看着她这小模样，伸手又把小姑娘揽回怀里，温声开口：“没关系，我们倾倾有我呢，是不是？”
她的视线撞进男人带笑的眼底，心脏瞬间被细细密密的安全感包围。
“嗯！”
她弯唇笑了，虽然她不喜欢靠别人，但是如果是顾先生给的资源，她想她是愿意接受的。
黎倾冉今天为了拍照发微博营业，特意扎了头发化了妆，靠在顾承晗怀里娇笑的样子更是娇俏可人，倾国倾城。
美到让一直没出声的宋夫人都忍不住和她搭话：“你真的太漂亮了倾倾，天生就是大红大紫的配置。”
“谢谢阿姨，阿姨也很漂亮呀。”
宋夫人整个人的气质透着安静和典雅，即使人到中年，也还是皮肤透亮，五官精致。
不然也不会生出宋则延这种男团门面了。
宋则延一边吃饭，一边想到了什么，随口感慨：“黎倾冉你真的是基因彩票，你哥跟你爸妈长得都挺正常的，你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顾承晗挑眉朝他看去，这小子原来真是对圈子里的事情不闻不问。
“我不是黎家亲生的啊，你不知道？”
黎倾冉也觉得奇怪，黎家从来没隐瞒过她的身世的。
宋则延愣了愣神：“我真不知道，那你亲爸妈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养父母跟我说我是被遗弃的，然后他们看我好看就捡回来了。”
她提到这些事情的时候神情淡淡，也没什么伤心和愤怒，这么多年过来，被遗弃这件事情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行了，闭嘴吃饭。”
宋则延的父亲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生怕这毛头小子继续提人家的伤心事。
（三十四）想清楚
话题又回到了他们两家的日常或者是生意上，黎倾冉不怎么感兴趣，也没怎么认真听，她戴了一次性手套，专心致志地剥着虾。
剥完一只就摆到顾先生的餐盘里，然后再继续剥下一只。
没等她剥第三只，温清宁便又叫了她的名字：
“倾倾啊，平时就你们两个人的时候，你也会给他剥虾吗？”
温女士很温和的笑着，生怕自己吓到小姑娘。
“会呀。”黎倾冉乖乖点头，“他喜欢吃海鲜，但是嫌剥壳麻烦，所以虾和蟹，还有贝类什么的，我就剥好再给他。”
完了。顾承晗在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下一秒父亲就把筷子放下，声音不怒自威：“顾承晗，你那双手要是没用可以剁掉。”
温女士的眼神也同样凌厉，看着他的气势像是已经在心里把他杀了一百回。
“倾倾你以后不用惯着他，他不爱不吃。”
餐桌上的气氛骤然冷淡下来，黎倾冉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她看了看顾先生，又看了看对面的叔叔阿姨，赶紧开口补救：“没有没有，也不是每次都这样，他也会给我做饭的，他每次都把牛排切好再给我的。”
虽然话是编的，但是确实平息了顾父顾母对顾承晗的不满。
顾承晗一直没说话，他夹起一个她刚刚剥好的虾仁，喂到她嘴边，小姑娘很聪明地张嘴吃了下去。
好像连喂她吃东西都是第一次。
男人在心里努力地回忆着，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他总归应该做过几次饭吧。可是记忆里又确实是空白的，直到他不得不对自己承认，他的确连一顿饭都没给她做过，甚至刚刚在因为知道她要过来所以包厢加菜的时候，父母问他黎倾冉爱吃什么，他都说不出个一两种。
可是黎倾冉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一起吃的每一餐都是按照他的口味来安排，她甚至很少让他自己剥虾蟹或者切牛排。
他的小姑娘，一直就是在用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对他好。
聚餐结束，宋则延今天下午也没戏份，但是他必须得回去参加林清沫在剧组的生日趴，必须配合剧组营业。
电影都还没杀青，网上就已经有很多人在磕他和林清沫这对男女主的cp感了，他不太喜欢林清沫这个人，更不喜欢这种炒作，但是他总得敬业，该出现的场合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
身边的人都离开散去，黎倾冉往男人怀里贴了贴，抬头看着他，声音很小：“林小姐的生日，你要是想去就去吧，我回去等你。”
顾承晗怎么都想不到这是黎倾冉能说出来的话。
小姑娘一直知道他对林清沫存了些念念不忘的心思，虽然她平时不会提及，可是吃醋的时候一点都不少。他记得她经常在电视上放林清沫主演的电影的时候故意换频道，会在他回林清沫消息的时候主动吻上来，她以为自己做得很隐晦，可是他全都看得出。
但她竟然会在他没有主动提及的时候，先开口劝他？
男人眉头紧皱：“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或许是林清沫去逼她了，是她叫她这么说的。
黎倾冉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为什么要我去，宝贝，你不会伤心吗？”
顾承晗扶着她的肩膀，低头平视她。
他的整颗心脏都在抖，一种陌生的恐惧后知后觉地漫上他的心头——原来自己也会怕，怕她不会为他吃醋了，怕她真的能做到不在意了。
“肯定会伤心呀...”她的目光温柔似水，迎接着他灼灼的拷问：“但是没关系的，你开心就好。”
男人顿住，不知道如何作答。
他没办法说自己不想她伤心，因为他的确在一次次让她黯然神伤。
“没关系的老公，其实自从你生日在医院那次之后，我就都想清楚了。”
“想清楚什么？”
小姑娘伸手去摸他的脸，她努力地微笑着：“就是，我知道她在你心里比我更重要，但是我还是舍不得因为这个离开你，所以我就不应该再去吃醋了，因为是我允许你在喜欢她的同时拥有我的。”
她没办法，因为太爱太爱了，因为从十几岁到现在，全身心都只有他一个人的痕迹。她知道离开他不会是所谓的快刀斩乱麻，不会是长痛不如短痛，而会是那种伴随一生的遗憾，会在每次想起时痛彻心扉。
顾承晗看着面前美丽又哀伤的她，叹了口气，然后放开她的肩膀，把她纤细的身子大力地拥进怀中。
他抱得很紧，紧到她的肋骨都在发痛。
“倾倾，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很喜欢你？”
“说过。”在床上，而且是她主动问的。
顾承晗笑了笑，像是自嘲：“那你相信么？”
黎倾冉没回答，因为她做不到说出相信。
于是她自顾自地顺延着话题：“没关系老公，你不用想这么多，其实我觉得能和你生活在一起，就挺幸福的了。”
男人沉默片刻，突然放开她，下一秒，他的手掐住她的腰，炙热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
黎倾冉退无可退，纤瘦的身体失去重心，向后仰去，于是下意识地抱住男人的脖子，把全身的重量都寄托在他身上。
身边吹过午后闲散的风，隐隐约约的有春天的味道。
马路对面，宋则延的保姆车正好刚从停车场开出来，他漫不经心地往窗外看，视线一下子就被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吸引住。
他没忍住笑出声，然后赶紧拿出手机拍下了两个人在街头拥吻的样子。
路上行人很少，车也很少，他们就在喧哗的街头找到了片刻寂静的缝隙，在冬与春的衔接之时，热烈地唇齿相依。
说实话，这张照片的构图还挺好看的。回头必须得让黎倾冉再请一顿饭，他才有可能把照片发给她。
黎倾冉直到回家之后还是不确定顾先生到底有没有生气，在街边被他狠狠亲了一顿之后好像也就再没有然后了，回来的路上他还是话不多，以至于黎倾冉一度怀疑亲她的那个顾先生大概是被夺舍了。
她今天也有点累了，坐在沙发上把杀青时候拍的照片发了微博，然后就去洗澡睡觉了。
迷迷糊糊地感觉顾先生也躺了上来，她习惯性地翻了个身，去找顾承晗要抱。
身体被一只手臂搂住，额头上落下他温柔的吻。
“睡吧宝贝。”
他的声音温和好听，她于是毫无防备地沉睡进偌大的安全感当中。
（三十五）视频
黎倾冉迷迷糊糊睡醒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她摸到手机想看下消息，眼睛被屏幕的亮光晃得有些酸涩。
微信聊天的很前面有一个略显陌生的头像，黎倾冉眯着眼睛，看着那个头像和备注，却一时间没有点进去的勇气。
她知道那是谁，林清沫，她们两个早在很多年前就在黎家的饭局上加了微信，只不过这么多年谁也没联系谁罢了。
她知道自己应该装作没看到，不要那么轻易地落入别人的圈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做不到放下手机，做不到忽视她的消息。
就看一眼吧。她安慰自己，然后点进她的消息里面。
林清沫发来的是几段视频，封面看不出是什么内容。
黎倾冉的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于是随便挑了一条点了播放。
视频的画质已经有些模糊了，明星对视频和图像的画质很敏感，黎倾冉看得出大概是几年之前拍的了，大概是，顾承晗和林清沫热恋期的那段时间。
视频是林清沫拍的，画面里是男人推着购物车在超市挑选的背影，黎倾冉当然一眼就认得出那是谁。
“其实顾总一直有给我从牧场订牛奶酸奶的，但是我爱喝超市里面这种带口味的，所以他次次都要来亲自挑。”
林清沫在视频里很小声地说着，又录了几秒旁边冰柜里琳琅满目的酸奶产品，然后镜头回到男人的背影上，女人放大了声音，听起来很愉悦：“顾总，选我爱喝的酸奶有这么难吗？”
顾承晗闻言回过头，脸上有无奈的笑容，他单手扶着购物车，另一只手掂着一袋酸奶：“也得我看看保质期啊，不新鲜的东西哪能给我们林大小姐喝？”
林清沫笑了起来，恃宠而骄的语气：“委屈你了呗？”
“哪敢啊？”男人眼里全是宠溺：“我的荣幸。”
视频播放结束，黎倾冉鬼使神差地划到了下一条。
是林清沫自拍的视角，她举着手机，身上穿着很漂亮的礼服，两个人看起来是在宴会厅里，光彩夺目。
“我身上这件礼服是谁设计的呀？”她问完这句话，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画面里的顾承晗看得出比现在年轻些许，眉眼间全是笑意：“我啊。”
“那我这套首饰是谁送的呀？”
她侧过头看他，两个人对视的眼神拉丝一般缠绵。
“我。”男人伸手搂住她的肩膀。
林清沫看回手机镜头，声音放得很小：“那...出门之前谁帮我穿的衣服呀？”
顾承晗笑了，低头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下：“公平起见，晚上回去再帮你脱掉？”
林清沫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视频到此结束。
她几乎自虐一般地看完了林清沫发来的那十几条视频，她还给她发了一段话，她说这些只不过是他们恋爱三年期间的百分之一，她说女朋友和女朋友也是不一样的。
直到手机屏幕黑了下去，黎倾冉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心脏痛得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穿，血淋淋地像是快要碎掉。
她不得不把身体紧紧地蜷缩在一起来缓解致命的心痛，拼命地安慰自己不要在意，起码不要在顾先生面前表现出来。
她过了大半个小时才从卧室里走出来，顾承晗坐在沙发上，手里是办公用的笔记本电脑。
她站在他侧后方，忽然没有了靠近的勇气。
只要看着他，脑海里就全都是他几年之前的样子，是他穿着围裙在厨房里给林清沫做饭，还细致地跟她说这块鱼肉没有刺，是他睡觉前给她吹头发、连端给她的牛奶都要确保杯子不烫手才会递给她。还有他看到她拍戏磕绊弄出的淤青，就蹲在她脚边温柔地给她上药，安慰她说宝宝很快就不痛了......
黎倾冉第一次如此确信，自己就是从来没有被他在乎过。
他不是不清楚怎么对一个人好，他很有爱人的天赋和本事，只是不是对她的。
林清沫说得对，女朋友和女朋友也是不一样的，有些人会被全心全意地爱着宠着，而她需要万分小心和全身心的付出，才能争取到继续留在他身边的资格。
“你站那干什么？”
顾承晗早就看到她睡醒出了卧室，他还在等她过来撒娇呢，结果等了半天她也没动弹。
她吸了吸鼻子，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脑子一抽：
“老公你陪我去趟超市行不行？”
话在说出的一瞬间就有些底气不足，她责怪自己这该死的幼稚和自卑。
“去超市干嘛？”顾承晗戴着半框眼镜，还是看着电脑屏幕，头也不抬。
这句话一说出口，味道就已经变了。这就代表着他不愿意去，除非她有让他不能拒绝的原因。
黎倾冉知道自己应该闭嘴了，可是想到视频里男人单手推购物车回头笑的样子，她心里就忽然升起一种执拗。
“我们去买点明天吃的菜呗...”
就像你对她一样，就像最普通的恋人那样。
他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她已经委屈泛红的眼眶，但是他没有。
“你自己去不行吗？两个人能吃几斤菜啊？”顾承晗似乎是很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眉头微微皱起。
黎倾冉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愚蠢的事情，她竟然以为自己能和林清沫一样吗？
简直不自量力得可笑。
“也可以...”她话里的哭腔再也藏不住，“我自己去，你忙你的吧......”
哭了？
顾承晗合上电脑，抬头看她，小姑娘梨花带雨的样子搅得他心里泛起慌乱。
他从沙发上站起，朝她走来，黎倾冉却转身要走，不想让他靠近。
“你怎么了啊倾倾？”他低头看她，小姑娘哭得委屈极了，绝对不是因为去超市这件事。
她只是哭着摇头，抽抽嗒嗒地一句话也不肯说。
顾承晗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道歉：“对不起啊宝贝，老公陪你去行么？你别哭了好不好乖乖？”
黎倾冉趴在他怀里哭得楚楚可怜，她用了好久平缓了呼吸，问他：“可是，你为什么不想陪我去......你不记得我右手不能提东西么......”
他连她骨折没痊愈的事情都不记得，可是他连林清沫爱喝什么牌子的酸奶都了如指掌。
顾承晗抱着怀里哭到颤抖的小姑娘，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愧疚。
他只是被她惯得不习惯去操心吃穿用度的事情了，自己确实比之前在生活上随意和懒惰了不少。
“我错了宝贝，对不起啊。”他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低头亲了亲女孩的发顶，把人按在怀里一下接一下地顺毛。
黎倾冉在他面前真的很少很少展露委屈和难过，他其实有点欣慰的，小姑娘终于学会表达自己的不开心了。
“以后你要去哪里老公都陪你，好不好？别生气了宝贝。”
黎倾冉其实没想到他会态度这么好，愿意认错，甚至愿意哄她。于是心里那些褶皱自然地被抚平了些许，她抓着男人的衣角，抬起头看着他，眼尾泛着委屈的红：“你真的陪我去么？”
顾承晗被怀里漂亮的小家伙盯得心脏酸软，毫无犹豫地：“去，去哪都行。”
“那回来以后你做饭行么？”
她在尝试着试探，试探他对她的底线。
男人只是笑了笑：“可以啊，你点菜。”
“那......”她着急地在脑海里搜索着，可是谈恋爱的经历实在是太匮乏，她只能想着借鉴林清沫发来的那些视频：“那我还要你今天晚上帮我吹头发~”
“我很乐意。”
男人的眼神温柔平和，很耐心地摸着她的脑袋哄着。
原来他的倾倾也是需要这种方式的疼爱的，他想。她在他面前的时候总是尽可能地表现得成熟懂事，展露孩子气的时候很少，今天算一次。
“那......”小姑娘急坏了，想说出一些其他的事情，可是一时间又实在是没什么能想到的了。
“别着急宝贝，不是非要今天想好。”他把她的脑袋按回自己怀中：“往后的每一天都可以说你想要的。”
“可是你都不会主动做......你要我说......这不一样的......”
怎么能一样呢？他根本不是主动要对她好，他只是被她哭得没办法了而已。
黎倾冉越想越委屈，眼泪再次不受控制，趴在他怀里放肆地哭着。
顾承晗无奈勾唇，把小女孩从地上抱了起来，把人托在手臂上：“我会改的，我答应你。”
他的眼神很认真，虽然语气听起来很像是在哄小孩。
黎倾冉抽噎着问：“改什么？”
“你以后会知道的。”顾承晗不是故意卖关子，他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总觉得和黎倾冉在一起的时候是和别人相处过程中都没有的自在、松弛，他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以全然无所顾忌。
可是他忘了，两个人之间总是需要磨合的，如果有一个人觉得不必磨合和改变，那就说明是另一方在不停地容忍和妥协。
他总是害怕付出，害怕重蹈覆辙，怕投入太多成本然后再次得不到任何回报，所以他对黎倾冉的态度一直就是，如果受得了就继续，受不了就让她滚算了。
时间一长，他似乎默认了她不需要什么关心和照顾，也习惯了她单方面的付出，他只负责享受她的爱就好。
于是就到了今天，让她需要在饭局上撒谎维护他，让她因为得到的关心不够所以哭得这么这么伤心。
顾承晗抱着她回了卧室，带她去把脸洗干净，然后换好衣服。
她以为这件事就结束了，可男人从背后捏住她的后颈，低头问：“宝贝，所以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三十六）满足
黎倾冉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不敢说。说了又能怎么样呢？他必然舍不得责备林小姐的，说不定还会怪她太计较。
“手机给我看看。”顾承晗显然不信她。
女孩低着头：“我不想给你看......”
“你要这样的话...”男人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危险：“那我今天还必须得看了，到底是谁欺负我的倾倾了，嗯？”
“欺负就欺负呗，你也没少欺负我，反正你们都欺负我......”
小姑娘说着说着又委屈起来，瘪着小嘴低着头，眼泪下一秒就能冲破眼眶。
“我的倾倾怎么这么可爱啊？”
简直像一块软乎乎的小泡芙。
顾承晗从背后抱住她，唇温落在她的脸颊，他咬着她脸蛋上的嫩肉，亲来亲去。
小姑娘不高兴地要躲，但是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退无可退。
男人抱着她亲了好几分钟，他的宝贝笑起来好看，哭起来也好可爱好漂亮，怎么亲都亲不够。
“走吧宝宝，去超市。”
黎倾冉终于被他放开，又开了水龙头洗了洗脸。
两个人也没走远，就在小区里面的生鲜超市里逛了起来。小区里面的超市只对北庭壹号的业主开放，私密性很高，也不用担心被拍到。
顾承晗推了一个购物车，笑着问她：“你要不要坐里面？”
黎倾冉果断摇头。太丢人了，她又不是小孩了。
“你爱吃什么呀宝贝？点个菜？”
他的视线停留在一进门不远处的蔬菜货架上，思考着有什么菜是自己会做的，能拿得出手给她吃的。
黎倾冉被他一问，刚才心里那些好不容易给自己壮起来的胆子一下子就又蔫了下去，她伸手握住购物车的扶手，把推车接到自己手上，然后很小声地回答：“你选吧，我来做，我刚刚说气话呢，不用你做饭的。”
哪敢真的让他做饭啊？他做了她都不一定敢吃。
顾承晗顿住：“为什么啊？”
她的神情看起来很平常，纤细的手指扶在购物车的扶手上：“没有为什么，本来就应该我来做的。”
她不敢在这段关系里面再多给顾先生增添一丝一毫的麻烦，她毕竟不是林清沫，没有那种放肆地被爱的资本。
“你来陪我逛超市我就很满足了。”她抬起头，脸上挂着娇憨的笑容：“我真的很高兴老公~”
“那我给你做饭你会不会更开心一点？”顾承晗像一位老师一样循循善诱。
小姑娘思索片刻，还是摇头：“我觉得我会有点怕，你愿意让我转正就足够了，我怕如果让你做更多的事情你会觉得很累，觉得跟我在一起不是一件好事。”
她的眼神干净清澈，很认真也很诚实地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他。
“那在你心里，对我而言什么是好事？”他把购物车重新接回自己手上，推着车走在她身边：“一直被你照顾？不用操心家务？”
黎倾冉看着男人推着购物车的骨节分明的大手，点了点头。
“不是的倾倾，”他笑着叹了口气，随手拿了些蔬菜放进购物车里：“拥有你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了。”
黎倾冉眨了眨眼睛，男人似是而非的情话让她有些不习惯。
他最近，好喜欢说这种话来哄她。
于是全程就变成了他在带着她逛超市，小姑娘跟在他身后，只需要回答他的问题就好。
“喜欢吃牛肉还是猪肉？”
“牛肉吧。”她觉得牛肉脂肪少一点。
“吃鱼吗？”
“吃不吃都行。”
就这么一问一答，很快购物车就被装了一多半。
他又带着她往零食区走，黎倾冉赶紧在身后拉住了他的衣角：“别买零食了老公，上次你买的还没吃完呢。”
“上次买的你爱吃么？”他低头问，毕竟那满满当当的零食架到现在也看不出来多少被动过的痕迹。
“爱吃，但是我吃零食很慢。”也不光是因为控制体重，她本身对食物就不是很有兴趣。
“那还有什么想吃的么乖乖？”
“我想......去买几个碱水结？”
她连跟他说想吃什么都要犹犹豫豫，即使只是一个食物的名字，她都会小心地怕他不喜欢。
顾承晗无奈一笑，推着车往糕点区走：“想吃就买。”
“那我还想，买点果粒酸奶......”
她也很爱喝那种带着口味的，酸酸甜甜的酸奶。
顾承晗刚往车里扔了几个碱水面包，听到她的话，便又推着购物车往冰柜那边走。
其实刚刚买蔬菜的位置离这边更近，但是他没问，她也就没主动说，现在又要男人推车回去，黎倾冉觉得有点抱歉。
“老公要不......”
话还没说完，顾承晗就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打断了她的话：“一点都不麻烦，你开心就好。”
两个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了，回到家之后已经是夜里，黎倾冉想着点个外卖算了，顾先生却没同意，真的自己换了身衣服，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他做饭的时候她就在一边站着看，顾先生的厨艺比她想的要娴熟得多，处理食材的样子干净利落。
“你怎么会做饭的呀？”她有点好奇，实在是不懂他这种养尊处优的太子爷怎么这么会下厨。
顾承晗看了她一眼，习惯性地低头在她的唇瓣上亲了一口：“留学的时候学会的，留子不会做饭真的会饿死。”
他的玩笑话把她逗笑，黎倾冉顺势从男人身侧抱住他的腰，小脸贴在他的肩膀上，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皮肤白皙，睫毛又长又密，乖得要命。
“谢谢你老公，你真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了。”
在她的印象里顾先生真的是除了佣人以外第一个给她做饭的人，当然也是第一个会抱她睡觉、会安慰她别哭别怕的人。
“这就满足了？”
顾承晗听她这话听得心里发酸，可怜的小东西，真是给一点点好她就死心塌地的。
小姑娘笑着点了点头：“嗯！我今天真的特别开心~特别特别爱老公~”
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肩头蹭了蹭，奶猫一样可爱粘人。
“小东西，刚才还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
顾承晗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眼底藏着清浅的笑意。
小姑娘嘟着嘴，小声道：“那我就是好哄嘛...”
男人点头，眉眼温和：“确实好哄。”
晚餐被端上餐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荤素搭配，卖相很好。
黎倾冉拿着手机拍了几十张，才小心翼翼地动了筷子。
“你爱吃吗宝贝？”
他不是在让她赞扬自己的厨艺，只是想知道食物对不对她的口味。
“爱吃呀！”她吃得腮帮鼓鼓的，像只小仓鼠一样可爱。
顾承晗见她舀了不少番茄牛腩，问道：“你是爱吃番茄的口味，还是爱吃这种做法的牛肉？”
小姑娘头也不抬：“我就是爱吃你做的。”
“那我做猪肉你吃吗？”
“吃啊。”他做的毒药也不耽误她吃。
“所以你大部分的东西都爱吃？”
小姑娘想了想，实话实话：“我其实是大部分的东西都不爱吃，我小时候养父养母跟我说，我就是因为太挑食所以才被扔掉的。”
顾承晗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黎倾冉说完，自己笑了：“其实怎么可能嘛，我被他们捡到的时候才几个月大，不过他们这种说辞还挺有用的，你看我现在就，给什么吃什么。”
顾承晗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在咱们自己家你不爱吃什么就不吃，都随你。”
“你不嫌我麻烦？”黎倾冉还是低着头扒着饭菜，可是语气听上去明显很在乎他的答案。
男人笑了一声：“有什么可麻烦的，这点破事。”
黎倾冉听到他的话，沉默下去，眉眼间的欣喜淡去，染上无从解释的低落。
她安安静静地吃着饭，顾承晗就也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他知道她有话要说，只是在斟酌该不该说。
“老公你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不爱吃饭，那为什么我亲生父母会不要我啊？”
眼泪重重地落下，砸在餐桌上，她放下手里的碗筷，很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我这么漂亮，连我养父母看到我都把我捡走了，他们为什么......”
顾承晗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把颤抖的小姑娘搂进自己怀中，轻声安慰：“原因可能有很多，但是倾倾，要这件事情过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你自己这里先过去。”
“可是我真的很想被爱一次，真的......”女孩依偎在他怀里，悲哀到脆弱：“老公...被人爱着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她满眼都是泪，倔强得像一只小兽，可怜兮兮地问他。
顾承晗不想回答，这种问题对他来说也不算简单。
“你告诉我好不好老公？我真的想知道，就是当你很确信地知道有人会爱你胜过爱自己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啊？”
她哭得好可怜，玻璃一样一碰就碎。
男人微微勾唇，如实回答：“当然会觉得很幸福，很安全。”
比如现在抱着她的时候，他很确信不管自己遇到多坎坷的处境和多悲哀的灾难，只要她还在，她就会无条件地、一直一直陪伴和心疼他。
可是幸福和安全又是什么感觉呢？大多数时候她喜欢把幸福和开心当作同样的形容词，而摸清这些词语的内涵对她而言陌生且遥远得可怕。
现在的她觉得胃里很暖，男人的怀抱也很温暖结实，她不知道这些叫不叫幸福。
“可以先不去想，以后你会知道的。”
他安慰着怀里可爱柔软的小姑娘，他心里想的是，一定要对她很好很好。
（三十七）专属美丽
后来的几天，黎倾冉回学校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她的毕业论文进入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顾先生经常能听到她在家里和老师打电话，然后按照老师的修改意见抱着电脑劈里啪啦地打字。
小模样和研究剧本的时候一样认真。
黎倾冉从小到大学习都很好，他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是认识她的那一年，她已经上大学了，但是才刚满16岁。
黎景泽说她小学五年级就被初中的奥数班特招了，本来可以高中就去国外读，但是黎家给她规划好的路，就是在国内伺候男人，他们不许她出国脱离黎家的掌控。
黎倾冉就读的学校在全国能排进前十，原本学的专业是建筑设计，她在18岁进圈之前甚至拿过国家奖学金，获奖的比赛和荣誉写满了简历。
顾承晗看过她放在文件夹里的图纸，精美、细致，写满了天赋和努力。
可她又很清醒，或者说很认命，在发现进娱乐圈没办法为了一张图熬到深夜、没办法整天泡在工位上之后，她当机立断地转了专业，学起了传播学。
她说文科类专业要轻松很多，只要随身带着电脑就好，她还开玩笑说虽然这个专业跟提升演技没半毛钱关系，但是起码能让她知道那些骂她的人是怎么想的。
于是她接的大部分戏都在北城拍摄，不光是为了陪他，也是为了方便赶回学校上课。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甚至可以在这种情况下，在非艺术类专业当中按时毕业。
顾承晗真的挺佩服她的，他原本还准备给她找人帮忙写毕业论文来着。
“老公你知道吗，其实我的成绩都够保研来着。”
晚饭的餐桌上，小姑娘还是兴致缺缺，撑着脸蛋，似乎是在惋惜。
顾承晗看着她，女孩穿着宽松的奶蓝色t恤衫，头发用鲨鱼夹随意地夹在脑后，小小的脸蛋上戴着一副细框眼镜，年轻漂亮，一股学生气。
“保研来不及了，但是我可以送你出国读。”顾承晗不想阻止她追求自己喜欢的事情，于是快速地给出建议：“想学建筑的话可以申美校，传媒类的话，欧洲也不错。”
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却笑着摇了摇头：“过几年再说吧，舍不得你，而且我还要赚大钱呢。”
她对自己的规划向来很清晰，他于是没有左右她的决定。
“论文写好了？”
“写好了，定稿刚给导师发过去。本科论文不难的。”她平时的闲暇时间也没少看书看论文，问卷还是自己在微博发的，数据量对本科毕业论文来说非常可观。
这件事在去年年底还上了热搜，不少大学生都在她的评论区发问卷。
见她放下筷子，他蹙眉叮嘱：“再吃几口，吃肉。”
“不吃了，马上要去录综艺了，我都85斤了。”
她想到那个和游戏共创的综艺，参与的嘉宾都需要cos游戏里的角色，游戏角色的衣服多半都很紧身露肉，心里便又开始了习惯性焦虑。
“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吧？”
顾承晗最近鲜少用这副架子唬她，现在再拿出来，威慑力多少有些打折扣。
黎倾冉看着他，笑容终于深入眼底：“吃肉嘴里有味道，刷了牙都有，我先吃点水果好不好？然后，晚上吃你的？”
她身上还是一副学生装扮，小脸干净清纯，说出的话却是骚浪的勾引。
他当然不可能辜负她的想法，于是不过半个小时之后，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中央，双腿敞开，穿着t恤短裤的女孩跪在他双腿之间，吞吞吐吐。
她的衣领被大力地扯烂，左边的绵乳暴露在空气中，短裤和内裤也都滑落到膝盖处，露出白花花的小屁股。
她吃得很认真，小嘴吸着男人的龟头，舌尖在顶端一遍遍画圈，小手在柱身上滑动，眼尾和耳尖都泛着暧昧的潮红，干净无辜的眼睛时不时抬起看他，像小猫幼崽一样惹人怜爱。
黎倾冉刚破处那段时间很害怕口交，她不喜欢男人鸡巴的味道，还总是会被精液呛到，然后流出来很多。
于是顾承晗把她栓起来整整三天，不给她任何食物，她每天唯一能果腹的东西就是口交之后能吃到的精液，所以她不得不求着顾先生让她吃鸡巴，他坐在餐桌边吃着可口的食物，她就跪在桌子下，一遍一遍地口，乞求主人能够施舍精液给她。
后来，她对精液的腥味也不会排斥了，口活很熟练，也很主动，经常被他夸。
其实都是被调教出来的，顾承晗是经验丰富的主人，对付她这种未经人事的小奴隶实在是轻而易举。
他被她舔得舒服极了，在精关失守前，他双手控制住她的脑袋，性器一次次顶向她的喉咙深处，最后抵着她的舌根射出浓稠的白浊。
她真的很乖，保持着张开嘴的状态，让他顺利地撤出去，然后在男人注视的视线里，合上嘴巴，把满口的浊液尽数吞下。
然后她乖巧地伏在男人的大腿上，小脸蛋在他的腿上温顺地蹭了蹭，声音娇软：“老公，然后要不要操小逼呀？”
顾承晗笑了，反问她：“你想挨操么？”
女孩勾起唇角，美得勾人魂魄：“当然想呀，好湿了呢...”
晚间，窗外突然下起雨，风雨交织，把还未生全新叶的枝桠吹打得乱七八糟。
昏暗的卧室中氤氲着暧昧的腥甜，呼吸声急促交错。
她的头发已然全数散乱，身上本就凌乱的衣服更是不知所踪，女孩浑身赤裸着，侧脸埋进柔软的枕头中，嫩嫩的小屁股高高翘起，肤白似雪，腰肢不盈一握。
男人的跪在她身后，巨物埋在甬道深处，快速地鞭笞，在女孩晕厥的边缘，他终于把精液射进她温软的穴内。
“啊...老公的...好烫......”
黎倾冉精疲力尽，身体瘫软地就要撑不住，于是顾承晗顺势而为，把她翻了个身，把她的一双长腿抬起，将她整个人折迭一般，从上至下地贯穿。
黎倾冉已经数不清自己喷过多少次，穴口红肿发麻，只有顾先生不知疲倦一般刺入的感觉，那么那么清晰。
她双眼迷离，红唇微启，长发柔软光泽，细腰长腿，朝他大大地露出嫩穴，乖乖地随他怎么插，一对大奶子随着他操逼的节奏一晃一晃，娇吟的声音像奶猫一样柔软撩人。
她很美，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五官和身材都挑不出一点瑕疵，有人说她穿古装最好看，有人说她粉色头发的叛逆少女角色最好看，也有人说她最漂亮的就是红毯的生图，像迷迷糊糊闯进人类世界的小猫，可爱精致，艳压群芳。
可是他知道，黎倾冉最美的样子就是在他身下动情绽放的样子，女孩年轻又性感，身体细嫩温软，完美的脸蛋上挂着楚楚可怜的泪，像一朵带着露水的娇嫩的玫瑰，是只有他一个人见到过的，专属于他的美丽。
美得惊人，美得不可方物，美到让人可以忘记她身上除了美丽之外的一切，彻底失控。
顾承晗直到深夜才肯放过她，黎倾冉已经昏睡又被操醒了好多回，此时此刻小穴全然麻木，肿得根本合不上腿。
他今晚灌了好多进去，搞得她的小腹有些酸酸涨涨地难受，她细嫩的胳膊努力地伸向床头，想去翻找避孕药，却酸软得连开抽屉的力气都没有。
“老公......”
女孩求助的目光投向他，整个人像一只被玩坏了的布娃娃，破碎可怜。
顾承晗把药和水喂给她，她努力撑起身子，艰难地吞下药片，随后身体便沉沉地摔到床上，闭上眼睛。
“我先睡一会，一会儿起来......”
她想说一会起来去换床单，可是话都来不及说完，整个人就完全失去意识，深深地昏厥过去。
（三十八）“让让我”
又是噩梦，梦里很多躲不开的手控制了她的身体，把她扒光，然后把玩、虐打。
她梦到自己蹲在人群中间，蜷缩着，抱紧了赤裸的身体，抬头能看到的全都是冷漠的眼刀，和听不清内容的嘲讽嗤笑。
于是她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在剧烈的头痛之中大口大口地呼吸。
黎倾冉从小到大都在习惯性地被噩梦困扰，只是小时候的梦里更多是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长大之后梦里欺凌她的角色就都变成了面孔清晰的人。
顾承晗一直睡眠很轻，理所当然地被吵醒，他意识到她的状态很不对，于是伸手打开了床头的灯。
他坐起身，身边的女孩眼眶通红，看起来惊魂未定。
“怎么了乖乖？”
他话音刚落，就被小姑娘抱了满怀。
“老公...我害怕怎么办...”
他是不允许她睡觉的时候穿衣服的，所以小姑娘扑过来的时候身上也是光溜溜的，又香又软，手感极好。
顾承晗的手从她的后背滑到她的小屁股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捏着。
“害怕什么？”
他有些心猿意马，并不是很在乎她害怕什么，相反，他更在乎能不能再操她一顿。
女孩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泪，温顺地趴在他肩上哭：“我不想离开你......怎么办啊老公......”
顾承晗笑问：“你梦见老公不要你了？”
黎倾冉用力地摇了摇头：“不是，是我，马上要去苏城录节目了......你陪我一起去行不行......”
她就是很黏人，就是特别特别依赖他，想到录节目那一个多星期都抱不到他，她就会控制不住地恐惧和焦虑。
“因为这个做噩梦？”
“也不是，我很爱做噩梦，没什么原因。”她好委屈，小身子在男人怀里蹭来蹭去，小狗一样摇尾乞怜：“不过，肯定有一部分原因是太想你了~”
“不可能的宝贝，我没安排那么长的假期。”
更何况苏城他早就因为公事去过不下十次，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新鲜感。
黎倾冉还是不肯放弃，小胳膊紧紧地抱着他：“那陪我一两天可不可以？求你了哥哥......”
她的那双眼睛美得脆弱，整个人像只宠物一样在他怀里臣服地乞求着。
的确有点心软了，恨不得答应她所有的请求。
“先睡觉吧，明天再说。”
他于是推诿一句，把商量的事情留到第二天思考。
他最终还是没有陪她去苏城，小姑娘临走的前一天哭得特别伤心。
也不光是因为舍不得，他猜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原本答应了她，答应她只要这几天让他随便操他就同意陪她一起去。
于是原本就任他摆布的小姑娘变得更乖了，这些天浑身上下都被他又抽又打，连小屁眼都被操了不止一次，每天他放过她的时候都是凌晨三四点钟，黎倾冉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还是不会忘记在睡去之前问他满不满意。
可是她忘了他本就是个奸诈的商人，口头的承诺向来容易反悔。
他只需要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和她说公司突然有事实在走不开，于是善解人意的小姑娘便连半句问询和责怪都没有，声音低低地说那就算了吧，然后转身自己去收拾一个人的行李箱。
顾承晗大发慈悲地陪她一起收拾行李，没错过小姑娘委屈到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把嘴唇咬得泛白，红彤彤的眼圈蓄满了泪，手里一边迭着衣服，眼泪一边大颗大颗地从眼眶滑落，沿着脸蛋流下，可怜极了。
“不至于吧，一个星期就回来了。”
他双手抱胸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黎倾冉本来就委屈难过，他带着责备的语气起身，双手用力想把站在门边的男人推出了衣帽间：“你忙你的去吧，别站着看我，你永远只会让我更伤心，你从来都不哄我......”
她小猫一样的力气当然推不动比她高壮几圈的顾承晗，反倒是惹恼了本就神色淡淡的男人。
他皱起眉头，声音低沉：“黎倾冉。”
全名警告很有用，每次顾承晗一叫她的全名就代表生气了，她懂的。
于是连脾气也不敢闹了，女孩垂下手，眼睛也心虚地看着脚尖，呼吸急促：“对不起嘛......”
顾承晗选择忽视她的哭腔，用气场很低的沉默表达着自己的不悦。
黎倾冉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受委屈的是她，要委身道歉的还是她，可是她甚至连思考原因的资格都没有，她只能顺着男人的心意，让他开心满意。
“别生气了哥哥，你就当让让我呗......”从来没被人让着过的小姑娘把身段放得很低，可怜兮兮地求他原谅：“我就是今天有点委屈，以后都不会了......”
男人神色一怔，忽然也意识到自己其实没什么生气的资格。
暂且不说他作为她的男朋友，让着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这件事是他爽约在先，她再生气再委屈也是应该的。
他的倾倾已经很懂事很懂事了。他就是被她惯的。
于是浅浅地叹了口气，他朝她张开手臂，把委屈巴巴的小姑娘抱进怀里。
顾承晗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女孩的发香很好闻。
“对不起，老公太凶了是不是？”他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你做得很对，不开心了要表达，要让我知道，宝贝今天很棒。”
“嗯。”小猫低低地应着，心里却知道自己下次再也没胆子这样了。
她这次之所以敢开口只不过是因为上次顾先生真的陪她去了超市，真的给她做了晚饭，让她以为自己生气哭闹是有用的。
可是并不是，或许上次只是他心情好，其实她在他心里根本没有那么重。
黎倾冉到底还是自己带着经纪人和助理去了苏城，节目组那边订的机票是一张商务舱和两张经济舱，她于是自己花钱给李墨和林琳都升级成了商务舱。
到苏城的时候是下午，南方的气候比北方温和很多。北城的四月初温度还很低，早晚都要穿很厚的外套，可到了苏城已经是可以穿薄衫的季节了。
她这次行程不是保密的，于是机场围了一小批粉丝前来接机。
黎倾冉是下了飞机才，接到节目组接机人员的电话才知道的这件事，来不及化妆，她只能浅浅涂了口红，又戴上墨镜挡住半张脸。
粉丝们一如既往的热情，所以即使手机镜头都快怼到脸上，她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给尽可能多的粉丝签了名，上车之前还不忘对着她们挥手，一直到车门关上。
“天呐倾倾，你脾气真好。”林琳一上车就忍不住吐槽：“手机都怼脸了你还笑得出来。”
李墨则是早就习以为常：“这算什么，她对代拍都笑脸相迎的。”
就是因为这样的一次又一次，黎倾冉在娱乐圈是出了名的脾气好，也是众所周知的好欺负。
女明星本人摘下墨镜，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扯了扯嘴角：“没办法，我缺爱，我只觉得她们很喜欢我。”
她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感受过这种热烈的喜欢，粉丝们喜欢她不是因为她为他们做了什么，只是单纯地被她吸引，就愿意千里迢迢地跑来机场接送，愿意给她的剧打榜投票，愿意熬夜为她和黑粉对线，这些都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爱。
所以她当然会在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地对他们好，虽然有些时候在别人看来完全没必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