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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鸢在病床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钟,做了阑尾炎手术,术后六小时才能吃流食。
她饿极了,睁开眼睛,没想到周洵竟然睡在病房的另一张床上。
爸爸竟然在这里陪了她一夜?
她身体挪动了一下,身下的床板发出声音。
周洵对睡觉的环境要求很高,在陌生环境很难进入睡眠,立刻睁开了眼睛。
他目光投向周鸢,肩膀支起上半身,嗓音有些沙哑地问道:“怎么?”
周鸢眨了眨眼睛,半晌才说:“爸爸,我饿。”
周洵一言不发地起身,也只是给周鸢倒了一杯温水。
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吸管,周鸢吸了一小口后,就放下了。
两个人自然无话可说,各自躺在床上沉默着直到进入睡眠。
七点过后,周洵的手机开始响个不停。
医生说让周鸢住院两天观察一下,阑尾炎手术是个小手术,周洵很快找来看护,和周鸢打了个招呼就去公司了。
周洵离开前,周鸢眼神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爸爸,你还过来吗?”
“看情况”这三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周洵对上女儿灼热的视线,最后也只是说,“晚上过来。”
说是晚上过来,真的是晚上。
晚上八点,周鸢听到平稳的脚步声中夹杂着细高跟接触地面的声音,做了手术的那个位置又小小地抽动了一下。
果不其然,十秒钟后,病房门被推开,周洵的左手被人挽着,来人提了一大束花还有果篮。
周鸢一天没有吃好,内心本来就敏感,这时也不想说一句话了。
她闭上眼睛,侧头不看人,她想,就算周洵骂她教育她让她叫人,她也不会理睬了。
她心碎地等待着,没想到周洵确实出声了,却不是对她。
“人也看过了,让司机送你回吧。”
周鸢刻意屏蔽了刘艾琳的声音,她只知道她说了几句就离开了,她和自己说了什么,周鸢一点也不关心。
头顶的被子被一双大手掀开。
“不闷?”周洵惬意地坐在她身侧,对于刘艾琳的到来未置一词。
周鸢不想说话,有时候她不懂爸爸,为什么总要把他的女人往她的面前领。
“不说话?”
周洵难得好脾气,像是丝毫不在意她的沉默,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开始为她削起了苹果。
不过他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呢?还没几下苹果已经被他削得少了三分之一,最后他将苹果放到一边。
“今天做了什么?”
周鸢没想到他今天那么好的耐心,她没有盯着周洵看,只是望着那颗苹果。
“没做什么。”
“躺了一天?”
怎么可能?不过周鸢不想多说什么,于是嗯了一声。
周洵闻言皱眉,“下床走走。”
最后,周鸢被爸爸带着在医院楼下绕了一圈。
周鸢几次看着他拿起手机,担心他一会儿还要离开,便说:“爸爸,我觉得我身体没事了,我们今天回家吧。”
周洵的眼神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冷淡,他就这样看着周鸢,将手机收回口袋。
“老实在医院呆着,上楼。”
最后,他依然睡在了她身边的那张床。
周鸢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男人步入中年,睡觉会打鼾,可是周洵没有这个习惯,他即使是仰着睡,呼吸声依然平缓,周鸢借着淡淡的月光看着爸爸的侧影,感到无比的幸福。
她还可以更幸福吗?
不会了。
0004偷吻
深夜,护士查完房,周洵将病房的灯关掉。
一瞬间,房间被黑暗和无尽的沉默笼罩着。
周鸢听着耳边爸爸的呼吸声,内心被甜蜜充斥着,可是她转念一想,再次想到了刘艾琳。
她隐约感觉刘艾琳对爸爸的不一样,他们会走向婚姻吗?只要周洵一天不给她一个答案,她始终惶惶不安。
周洵这两日因为照顾女儿,将工作压到一起处理,此时早已疲惫不堪,很快进入了睡眠。
周鸢闭上眼睛,却迟迟无法入睡。
医院的隔音不好,隔壁病床上的人翻来翻去,身下的弹簧床发出恼人的声音。
周鸢小心翼翼地转过身体,面向爸爸那一面。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他高挺的鼻梁。
他现在睡着了吗?陪在她身边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周鸢对他有太多的好奇,这世上还有哪对父女像他们这样吗?
她这样想着,心头突然冒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周鸢内心挣扎了许久,还是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医院的床很高,她脚尖点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确定周洵没有醒来的迹象才敢往他的床跟前走。
周鸢走到周洵床前,缓缓弯下腰,其实她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借着夜色偷看自己的父亲是怎么一回事。
周鸢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一个说法,薄唇的男人都很薄情,她将头靠在周洵的床边暗暗想着,其实她不知道爸爸的唇算不算薄,但是她知道那里很凉。
因为,她吻过。
半个月前,她偷偷地吻过。
那一天,周洵应酬结束,喝得醉醺醺得躺在沙发上,周鸢拉着他的胳膊让他上楼睡,他就像听不见一样不理不睬,甚至粗暴地将她扯进怀里,把她像抱枕一样抱着,他粗重的呼吸就这样打在周鸢的耳畔,周鸢的耳朵一片通红,也从担忧变得羞怯。
她靠在爸爸怀里动也不敢动,像一个无助的小动物。
过了很久,周鸢也没能冷静下来,她抬起头看见爸爸只有成年男人才有的坚毅的下颌,他的嘴唇即使在睡梦中也抿着,看起来严肃极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什么迷了心智,竟然敢罔顾人伦地将自己的唇瓣贴上爸爸的。
吻上爸爸唇瓣的那一刻,她的内心被喜悦和恐惧两种情绪充斥着。
那是一个胆大妄为的吻,周鸢一直没能忘记,她只敢静静地贴了一会儿,很快就满足地靠在爸爸的怀里入睡,第二天醒来时,沙发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周鸢不是没想过周洵是否发现她对他的感情,但是他对她的态度一如最初,她渐渐不再怀疑,只不过他身边开始出现新的女人,还是她的班主任。
你在想什么啊,爸爸?想到最近他们出双入对,周鸢悲伤地伸手触碰爸爸的下唇。
只是她刚将手指放在爸爸的手上,手腕就被人大力地握住。
周鸢的心一跳,抬眼与周洵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