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庄路艰难地回答,嗓子有些发哑:“当然是,当然是爸爸。”
“现在是爸爸,以后是我。”傅明祁低声警告道,“你再不老实,信不信我让你在傅家无法立足?”
无法立足?程庄路只觉得巴不得如此,他想出去住已经很久了。
如果傅清礼不打算再管他,他也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当然孝心是要尽的,他会为清晚工作,每年打钱送礼物回来,报答傅清礼的养育之恩。
于是程庄路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灿烂,和傅明祁的表情成反比。
傅明祁虽然心里不明白他为什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而且程庄路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还好看,但是不管他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都让傅明祁厌恶至极。
“我不信,哥就算再讨厌我,也不会不管我的。”
程庄路仍旧被傅明祁遏制住领口,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道。
傅明祁一愣,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装可怜都装到他这里了。
两个人这么僵持着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道十分威严的声音:“明祁,你在干什么?”
与此同时,傅明祁手上动作一松,程庄路双脚前前后后都落了地,大大地喘了一口气。
傅清礼缓步走过来,直直看着傅明祁,他身边跟着徐管家,两个人表情十分凝重。
“你别告诉我,你还试图打小路。”
傅明祁打算默认,没开口说话,他敢作敢当,他明明白白地厌恶着程庄路,没什么不好让他爸知道的。
结果程庄路居然开了口,声音稳重又淡定:“爸,你误会了,哥是在给我整理领口呢。”
他说完,其他三人均是一怔。
傅明祁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色复杂不明,他似乎不太明白程庄路为什么要替他说话,他不是应该趁这个机会狠狠告状吗?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对这个人第一次感到看不透。
傅清礼看向自己儿子:“明祁,是这样吗?”
傅明祁也只好点头:“是的。”
“那就好,明祁,你比小路还大三岁,有什么事让着他点,知道吗?”
“嗯。”傅明祁微微低头。
“爸,我和哥就是有点误会,没什么大不了的,您放心吧。”
程庄路的声音在夜晚听上去十分动听,颇有安抚人心的效果,傅清礼颔首,徐管家扶着他回自己卧室去了。
待父亲的背影消失,傅明祁看着程庄路:“为什么要替我说话?”
“本来也没发生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程庄路的微笑面具还没摘下来,看起来很能忽悠人。
傅明祁冰冷的脸稍微松动了一些,他有那么一秒钟,对于自己的判断有了些怀疑,或许程庄路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心思深重?
能在众目睽睽的晚宴上还给他面子,低头的样子还有点可怜……傅明祁及时将自己的思绪刹住车,马上转变步伐回到了自己卧室。
程庄路在他的卧室门紧紧关闭上的时候卸下了微笑,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傅明祁的卧室门,也不打算去锻炼了,转头进屋,关上了自己的门。
傅明祁一夜都没有睡好,怒火和疑惑在他脑子里翻来覆去,与此同时还有程庄路的脸。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二天一早,闻柳见到傅明祁的时候,眼里是遮挡不住的震惊,然后了然地笑了笑。
傅明祁斜睨了他一眼:“我昨晚没睡好而已,你在想什么?”
“老板,我是关心你的身体健康,我还以为你昨晚干什么风流事去了呢。”
“我什么时候干过风流事?”
闻柳假装扇了自己一巴掌:“您当然没干过,上学的时候好好学习,工作后和机器人一样忙于工作,对女人男人好像都没有欲望。”
傅明祁不吃他拍马屁这套,立马把文件扔他怀里:“没事的话,你就出去吧。”
闻柳识时务道:“好的。”
然后还没出去呢,就被老板喊住了:“站住。”
“啊?还有事啊?”
傅明祁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如果一个人,看上去既心机深重又善解人意,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闻柳心中吃了一惊,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老板主动提起一个人,于是他积极分析道:“人都是多面的,复杂的,你在这个人面前是这个样子,在那个人面前又是那个样子。”
“别啰嗦,说简单点。”傅明祁打断他。
闻柳告诉他:“或许,他是个复杂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