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到这,木无忧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寒意,他来回四顾,只觉这林间树影都显得有些鬼祟,叫他好不踏实。
虽是两世为人,但他前世到死也不过是一未熟少年,故而这少年虽是机敏博识,心智却还是少年脾气,打雷会怕,过夜也会怕,只是没人可依,只好故作坚强罢了。
尤是他最近总在这山间看到恍惚人影,只怕是这山里鬼魅作祟,一想到这,就更让他心中忐忑。
那个臭老头,下次再把我赶出去我可就不回去了。
少年扯了扯衣裳,将那书收回了怀里,给这单衣多添点暖。可就在此时,却是一阵阴风吹过,叫那篝火都摇曳一番。而待那阴风过境,木无忧竟是闻到一股异香。
这是何味道?
那香味不似木无忧所知的任何药草花朵,虽是芬芳,却不知为何让人闻着难受。
木无忧在这待了一时半刻,可这异香却不见散,似是满山头都是,正当他想着要不要抓片叶子把鼻子堵上时,却突然听到身旁树丛中沙沙作响。
“嗷……”
突地,一大虫竟是从那林中钻了出来。
这大虫本应怕火,可此时却不知是着了什么邪,直往这少年而去。
“你、你别过来!”
少年捡起木棍,点燃火把,来回挥舞,却反而更是激怒那山霸王,只见它俯身低吼,似是下一刻就要飞扑上来。
“呀!”
少年最是怕死,慌忙起身之际,竟是被一树藤绊倒在地,随后又见那大虫满嘴尖牙,吓得魂都没了,只得紧闭双眼,不敢再看,心想这辈子才过了十四年,就要成了这野兽的食粮。
“孽畜,休得伤人!!!”
正当这少年自觉命不久矣时,一声怒喝却是自林间呼啸,那喝声是雄浑有力,霸劲十足,如同虎啸,震得少年耳朵都懵懵的,比面前这真老虎的声音还要霸气。
“嗷——!!”
那大虫似乎也被这喝声镇住,竟是忘了面前这少年,朝那声音方向转去。
只见那喝声还回音未绝,一黑衣汉便是飞也似的踏空而来,落在少年前方。
那男人看着有八尺多高,体格魁硕,少年虽只见得这来者后背,但已是感觉面前这壮汉背影是伟岸如山,令人心安。
这大虫见来者后是张牙舞爪,一张血盆大口好不吓人,可那人却是巍然不动,丝毫不惧,反而显得那大虫是在虚张声势。
“嗷!!”
一声虎啸,这山中霸王就是猛地一扑,可那八尺有余的魁硕壮汉却是一个空翻,不仅躲了开来,还顺势跨坐在了大虫身上。
“喝——!!!”
那八尺猛汉大喝一声,竟是一双赤手空拳就朝那大虫天灵盖砸去,那拳拳到肉,如同凿山般响,把那大虫打的是疼的哄叫,拼命挣扎,直想把这壮汉甩下身去。可就在此时,又有一大虫身影从旁钻出,似是想要从那壮汉背后袭去。
“大侠,小心!”
木无忧想也没想,就提声喊道,随后才突然后怕,想着这不是把那大虫往自己身上引。
可他话还未完,另一大虫就已飞扑向前,将那黑衣汉扑倒在地,一双虎爪猛地就是朝那大汉身上抓去,把那人一袭黑衣都抓的碎开。
少年向来怕痛,也是怕血,他本吓得想要闭眼,却见那大虫爪下却是毫不见血,随后便见那壮汉猛地一踹,竟是一脚就将那魁梧大虫踹飞出去,直撞到树上,那一声听着让少年都觉背后一凉,只怕纵是这大虫也要断几根骨头。
“好啊,你这孽畜原是一对!某家今天便拔草除根,除了你们这对祸害!”
那八尺壮汉说罢怒喝一声,向前一步,吓得那两头大虫是夹起尾巴,逃也似的就溜进林中,不见踪影,也不知是听懂了人话,还是这八尺伟汉那双目圆瞪的模样比这老虎还要吓人。
那壮汉本想去追,随后一顿,似是念及这身后少年安危,只好作罢。
“罢了,今日算这孽畜走运。”
说罢,这壮汉转过身来,收敛威容,朝着那少年关切问道。
“小子,你可有伤到?”
可少年听罢却是没有做声。原是那少年抬起头去,就见他这恩公大侠是宽肩粗臂状若猛虎,一双大脚踏地如山,面上一张国字脸更是苍髯如戟,浓须似虬,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看着那叫一个成熟霸气,好不威风。
恍惚之间,木无忧真以为是这天上武下凡,不然这世上怎会有这般虎背熊腰,威武雄壮的伟丈夫?也难怪这少年一时间竟是看呆了去,原是不知自己此时是该跪还是该拜。
“没、没有,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过了半响,这少年才堪堪回过来,此时他心中思绪万千,只觉面前这恩公既似那打虎英雄武松,又似那快意恩仇虬髯客,还像那两肋插刀的秦叔宝,只道是这一人就把木无忧心中对那侠之大者的向往全占了去。
“某家不过是路见不平,替天行道,不必言谢。”
那壮汉大侠见少年无事,一捋虬髯,如此说道。
“恩公于小子有救命之恩,怎能不谢?”
少年说着想要站起身来,伸手作揖,可是刚一动脚,就疼到直呼,原是刚才被那树根一绊,竟是崴着了脚,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
“痛、痛、痛……”
少年一边吃痛,就又坐倒在地,可没想那面前恩公却是蹲下身来,撩开他那裤腿,粗眉微皱。
“小子,你这脚崴的不轻,怕是走路都不行。”
“没事……小人本就打算于此起火作营,也不用往哪去。”
这壮汉大侠听罢却是心中一紧,这少年看着不过十三四岁,还是一孩童,就是要在这深山老林里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一想到这,他便是难忍恻隐之心。
“小子,你可有家能回?”
木无忧没想到这位恩公会问此问题,一时语塞,随后面露难色,如此说道:
“小人无家,只是暂居于一老药师屋下,替其做些零工以谋生计。今日我本要替他采些药材,结果耽搁了时候,没能下得成山,只能在此过夜。”
“原是如此……”
这壮汉说罢一叹,心中暗骂这苍天无眼,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就要这大好少年枉死山中。
“小子,你孤身一人于此过夜,怕是凶多吉少。不如便由某家送你回去,你意下如何?”
“这……恩公救命之恩已是没齿难忘,小人怎好意思继续麻烦恩公……”
可木无忧这么说着,却也知这深山林间远比自己想象危险,若留在这,恐怕真是要给这些野兽加餐。
“哈哈,不过是送小子你一程,有何麻烦?”
说罢,这八尺壮汉大手一拎,就是将这小巧少年背到身后。
“小子,你且给某家指路便是!”
“那、那就多谢恩公了……”
这位中年大侠说罢托起少年,抬腿便走。
只是这恩公大侠却未察觉,他背后那小子此时是脸上微红,心中直跳。
原是少年今生还是第一次被人背起,那双小手抱住这壮汉恩公的脖颈,娇小身躯贴着这中年大侠那伟岸宽背,让他一时间竟有些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尤其是他这恩公又是那般武不凡,粗硬发间那中年男人的沧桑雄味更是不浓不淡,直入少年心房,叫他倍感安心。
这中年大侠一双大脚是步履如风,没过一会就走下了山。这一路上少年虽是害羞,但还是难耐心中情动,忍不住和他这恩公聊起天来。
虽不过是些客套寒暄,但却依然让木无忧开心不已。
他知道了恩公姓韩,名正宗,虽然他对江湖事了解不多,但见恩公那状若天般的打虎雄姿,想来定是位赫赫有名的侠之大者。
尤是这中年大侠虽是面容霸气,不怒自威,颇有一代宗师之威严,却是对他这萍水相逢,素未谋面的野小子关怀备至,更是让这自幼孤苦的少年心中感动。
“就是这了,还请恩公稍等片刻。”
“此处山清水秀,倒是不错。”
这中年大侠将那少年放下后,便是一捋硬髯,颇为感叹。
这木屋虽是朴素,但是依山伴水,风景秀丽,实是一不错的隐居之所。
“这屋里虽是简陋,但还请让小人招待恩公一番,聊表谢意。”
韩大侠虽说不用谢,但木无忧总觉得过意不去,尤其是他此时心中也是想要好好报答这武大侠,已不仅仅是单纯谢意。
只是他确实无以为报,就连这招待一事都不是他说了算,毕竟他不过是一药童,而那老头又是吝啬的很。
平日里也就算了,如果今日那恶老头不让我招待恩公的话,我就砸了他那些宝贝药罐。
虽然不会真的这么做,但木无忧已经想好了威胁。今日他非要亲自下厨,好好招待恩公一番,把平时不舍得给那恶老头做的菜式都端出来。
“老头子,我回来了!”
可少年走至屋前,却是发现屋门虚掩,门内更是没有应声。
这老头今天这么早就睡了?门也不锁,虽说也没人会上山来偷他这老头子就是
少年想着推开木门,走入屋内。
那屋内昏黑的很,连盏蜡烛都没点,木无忧走在房内,却感觉这地上是莫名地湿,还有一股子似药似蛊的怪味。
他好不容易摸到一盏蜡烛,拿起火石一敲,终于是有了点光亮。
只是下一刻,这少年却是吓得蜡烛都拿不稳。
“血、血……”
那火光一照,满眼都是血,地上墙上全是血迹。一群蒙面人正倒在地上,身上百虫直钻,血流不止,而那素来刁钻吝啬的老药师此时却是靠在墙角,一动不动,满身鲜血已是没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