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平仲见马灵威不可挡,惊道:“啊呀,又是个左道妖人!若被他坏了军心,不是耍子,王将军且遮拦一时,我去对付了他!”
王德暗自叫苦,咬牙道:“速去速来!”大喝一声,使出吃奶的气力把斧头乱劈,拼命牵扯住鲁智深。
鲁智深呵呵笑道:“要同洒家比快么?”那口禅杖,挥动万千杖影,顿时将斧头压下。
姚平仲脱开身,心想对付这些左道之士,最好莫过弓箭,当即取弓箭在手,望着马灵就是一箭!
他的箭法,本就出众,虽不足同庞万春、花荣争锋,也算是擅射之士了,乌龙岭下,又得王舜臣青眼,把一身射法悉数传授,每日勤学苦练,虽然为时尚短,射术已有大进,此刻一箭离弦,当真是如风赛电。
只是人走背字,喝凉水都要塞牙,以他这一箭,在场任何一个,都没有躲过的把握,便是鲁智深也是一般,偏偏他放着满场人都不顾,单单去射马灵!
马灵“小华光”之名,难道浪得虚名?额头妖眼睁开,那箭蓦然一滑,不知落去了何处。
姚平仲一愣,还不知厉害,啪啪啪,又是三支连珠快箭,也是四下飞开,射倒自家三个兵卒。
正自吃惊,曹操等终于赶了来,见了鲁智深等大都无恙,老曹一颗心放回肚里,大笑道:“马兄弟,且赏这厮一金砖!”
马灵将手一指,一道金光早到,姚平仲欲摸双刀,哪里来及?总算马灵手下留情,这一砖打在护心甲上,一个倒翻筋斗,摔了个蛤蟆朝天,急要起时,只闻呼呼风响,视线中一个赤条条黑大汉,凌空而降,一屁股险些坐杀。
王德见姚平仲又被擒了,顿时心慌意乱,鲁智深喝声:“还不拜见我哥哥!”禅杖由沉猛转轻灵,先一挑挑落了斧头,随即一掀一拨,王德身不由主,凌空飞起转了个身,落地时又吃他禅杖一绊,径直双膝跪地,恰似朝着老曹跪拜一般。
有分教:一对霉人方解困,两只虎将又遭拿。非因武艺不足道,只为和尚爱护花。
第504章 曹操害我方大哥
前后脚工夫,两个大将双双失利,余下官兵虽多,如何禁得住老曹这干狼虎?
刘唐朴刀舞起,马灵金砖砸来,数百精锐往前一涌,顷刻间杀翻一片,那边鲁智深、杨志等拧眉怒目逼来,官兵便如风箱老鼠,两头皆要受气。
正慌乱间,忽听曹操喝道:“降者不杀!”顿时如逢大赦,纷纷丢了兵器跪倒。
曹操也不理会这些降兵,一道烟般走了过去,急声问道:“圣公尚安好否?”
探目望去,只见一张门板上,圣公方腊双目紧闭,面如黄纸,额头高高肿起,连眼眉都变了形,箭支却已是取了去,不由颤声道:“怎地如此严重?”
石宝、厉天闰等人见他这般急切,都不由暗自心折:他翁婿虽还未见,毕竟情深。
安道全道:“哥哥,那一箭虽然入骨,毕竟不深,圣公此时未醒,大约是脑中尚有血瘀,我欲以金针渡之,若能化去,当无生命之忧……不过。”
看了看曹操脸色,缓缓说道:“这等重伤,若有什么反复,却也难说。”
曹操何等人物?暗自一笑:不料这个“医”,也是妙人,这话中意思,分明是说方腊生死,只在自己一念之间。
只是在老曹眼中,方腊此人,纵然没有金芝的关系,也不过如张燕、张鲁之流,天缘凑巧,或可雄霸一方,真若遇上英雄,不过土鸡瓦犬尔。
如今明教大势已去,若是害他,一个不慎,必让石宝等人离心,方金芝那里亦难交待,岂不是画蛇添足?
遂正色道:“兄弟,这等伤势,别人或无把握,你是当今杏林第一妙手,必要救他完好如初,方显手段。”
说罢又长叹道:“圣公之女,与我情投意合,我以泰山视之,岂容他有事?”
安道全听罢,暗自佩服,正色道:“哥哥放心,小弟必尽全力。”
厉天闰忽然叹道:“哎!原来是脑中淤血,我在杭州时,听一个大夫说个典故,道是汉末有个医叫做华佗的,有开脑破膛的妙术,他本要以这法子替那奸雄曹操医治头风,不料姓曹的偏是多心,硬说那医要为关公报仇,设计加害于他,狠心将之逼死,那等医术也因此失传……如今看来,方大哥竟是为曹操所害也,不然似这淤血,岂不是正好切开颅骨取之?”
他感慨连连,老曹心中一虚:这厮不会在点我吧?
当下细细看他色,只见一派为古人惋惜之情,却是不见其他,这才暗暗放心,强笑道:“呵呵,其实也不怪曹操那厮多心,呵呵,这个华佗啊,曾为关公刮骨疗伤,见关公面不改色,敬他如,再说以利斧切开脑袋之事,闻所未闻,换了我,我也难信……”
说着连连摇头,看向安道全道:“除非我安道全兄弟说行得,我才能信。”
安道全隐约知他来历,本来见他色尴尬,还在暗暗好笑,忽然听说信他,不由一呆,望将过去,却见老曹满脸赤诚坦荡:“这等事情,非是至亲兄弟,原也难信。”
安道全心中热流一涌,顿生士为知己者死之心。
却不知老曹前世,因患头风病,屡屡发作,着实吃了医生不少大亏——
太医吉平,老曹尊之信之,吉平却一心要除国贼,若非家仆泄密,老曹一代枭雄,就被他使副毒药毒死了。
犹令老曹痛恨者,便是识破对方伎俩时,吉平强行出手,“扯操耳而灌之”,老曹一生何曾受过这般委屈?便是勇如吕布,也不过用铁戟敲了敲他头盔罢了。
以至于多年之后,贾诩为华佗求情,曹操当即发怒:“此人欲乘机害我,正与吉平无异!”
吉平乃建安五年而死,曹操杀华佗则是建安二十四年,十九年记忆犹新,可见此事给老曹留下阴影之深。
医华佗面见曹操时,径直提出治病之法:“先饮麻沸汤,然后用利斧砍开脑袋,取出风涎,方可除根。”
诸位看官,不说老曹多疑与否,且看医用的这些词儿:“利斧”、“砍开脑袋”——看官们听听,砂仁还要猪心,好可怕啊!
曹操因此大怒:“汝要杀孤耶?”
华佗不以为意,反举关公例子,笑话老曹胆小:“大王曾闻关公中毒箭,伤其右臂,某刮骨疗毒,关公略无惧色;今大王小可之疾,何多疑焉?”
这句文言,翻译成后世言语,大意约是:怂比,治不治?不治滚!
莫说一代奸雄,便换了后世医生这般大剌剌说话,怕也要起医患纠纷也。
看官须知,华佗说此话时,正是关羽死后不久,东吴割了人头送给曹操,曹操启盒观看,见其面如平日,好言慰问:“云长公别来无恙!”谁料关羽也好诙谐,欲同旧识耍笑一番,忽睁双眼,“口开目动,须发皆张”,吓得老曹当场晕厥。
自此夜夜“合眼便见关公”,遂觉自家已成鬼宅,故而欲造新殿,把旧的让与关公,不料倒霉时放屁也砸脚跟,相上的梁木却有异,化身入梦来砍曹操,以至于头风重发,颅脑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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