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直到敌军都已在望,老曹才令众人上马,快马加鞭直冲敌阵。
曹操这老谋深算的一击,果然正打在萧干软肋上,待他匆匆忙忙下令,底下小校慌慌张张摇动阵旗,为时却已晚矣!
那两万多步兵中,虽有些反应快的回转了头,大多却还茫然不知所以,队伍中众人面面相觑,浑不知该如何是好,匆匆列起的长枪阵也自稀稀拉拉,东一支西两支,全不成个气候。
正乱哄哄之间,周通骑着青鬃宝马,一马当下杀到,一条大戟寒光凛冽,扫开数支长枪,直踏入阵中,顷刻间斩翻数十人,自感所向无敌,昂然大叫道:“呔!萧干,还不早降,周某把你削做十段!”
他身边,史文恭骑着白龙马,一阵风似超了过去,手中一杆三尖两刃刀大开大合,那些辽军沾着死、挨着伤,径直杀出一条血肉胡同,后面数百女真精兵紧随其后,刀枪并举,杀得辽军哭爹喊娘。
原来史文恭为夺人家郭药师的鬼哭枪,先丢了自家的画戟,那里战场杀得修罗血海一般,哪里去拾觅?鬼哭枪只余个枪头,一时也用不上,心急厮杀,干脆便借了韩常的家伙使唤。
好在史文恭虽然绰号“枪”,实则十八般兵器尽数精通,这口三尖两刃刀也使得极为出色,便是韩常看了也自佩服。
韩常左肩箭伤未愈,用不得长兵器,右手握着宝剑,在他马旁却是解宝,一般伤的左肩,右手使柄单刀,两个冤家彼此照应,被几个兄弟护在中间。
护着他们的是谁?李俊、张顺、三阮、焦挺、时迁、解珍、孟康也!
这几个兄弟都不长于马战,随众冲杀一回,见辽兵阵势乱了,各自下马步战,领着数十个登州军士,也自杀得虎虎生风,尤其打头的焦挺,两把戒刀舞成一团光球,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几个奚人军校来战,都被他一人所杀。
曹操这番北来,不曾带得大槊,手中所使,乃是林冲所赠宝刀。他也不冲阵,只居中指挥,左右四顾,看见帅旗所在,把刀往萧干一指:“林教头、孙安、孙立、花荣,你四个去杀萧干!”
那四个点了名的,虎吼一声,离开大队,以林冲打头,孙安、孙立各居左右,花荣身在当中,径直冲向萧干。
花荣三面都有兄弟护持,放心挂住银枪,踩蹬而立,八面开弓,凡是能和林冲等人多交手两招的,转眼便是一箭射倒。
曹操哈哈大笑,又叫道:“樊瑞何在?给我起一阵风来!”
樊瑞闻言,流星锤一甩,打翻周遭五六人,竖起混世魔王剑,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喝一声“疾”,平地卷起一阵风,顿时间飞沙走石,辽兵愈发大乱。
曹操大喝道:“就是此时!史文恭、完颜宗雄、徒单定哥,你们兵分三路,给我把他们往城下赶呐!”
许贯忠口喝女真语,那三个听了,将兵马一分,各领着二百余人,宗雄挥舞长柄战斧,定哥轮动铁骨朵,史文恭展开三尖刀,三将齐声大吼,便似狼群驱鹿一般,奋力把溃乱的辽军往前驱赶。
这等杀法,却是女真人的战法,乃是女真人渔猎之时,自狼群身上习得。曹操麾下众将,只有史文恭能同他们配合,概因当初在曾头事做教头时,曾家本是一伙熟女真,曾将这般战法尽数说与史文恭、苏定两大教头。
但见黑风席卷,沙石滚动,女真军马便如杀降世,中间又添得曹操这股豪杰,那奚族步兵虽多,此刻却是兵不见将、将不见兵,眼见后面刀枪滚滚卷来,纷纷望前方乱跑,不多时便撞入了自家的骑兵。
徒单定哥领人厮杀,如波开浪裂般冲将过去,只见完颜撒离喝兀自舍死苦战,身边士兵只余二三十个,当即大喝道:“撒离喝,莫要惊慌,徒单定哥来救你也!”
撒离喝杀得已近乎脱力,本来自道必死,忽见敌军大乱,随即看见徒单定哥杀来,顿时激动大哭:“定哥,你如何这时才来?我的儿郎都要死绝也!”
他也不知道哪里窜出一股力道,沉重的狼牙棒重又迅捷起来,连砸数个奚骑落马,便带人来迎定哥。
不料乱军之中,恼了一员辽将,此人把马一带,大骂道:“我等这般恶战,方要灭了这伙女真,如何你敢来救他?今日叫你识我天山勇的厉害!”
这个天山勇,乃是奚骑中有名的骁将,如今发怒,鸟翅环上挂住铁枪,端起自家惯使的漆抹弩,内盛一尺来长铁翎箭,有名唤做一点油,他便觑定徒单定哥,安的箭稳,扣的弦正,弦响处,一点乌光破空,徒单定哥惊呼一声,急待闪时,咽喉上早中,翻筋斗坠落马下。
撒离喝见了大惊,愈发放声大哭,手下却是毫不留情,拼死杀上前去,死死护住定哥左右,不许敌骑上前加害。
这正是:百战军中一点油,将军性命恨难留。无缘驸马裹白布,有份霸王披彩裘。
第345章 霸气四射王对王(上)
辽将天山勇一弩箭射翻徒单定哥,辽军声势不由一振,天山勇高喝道:“女真人也不过如此,是好汉子的,都随我杀女真!”
他部下千余骁骑,同声大吼,狠巴巴砍翻自家乱蹿的步兵,便往撒离喝、徒单定哥处杀来。
撒离喝见了大惊,举刀嚎哭,虽然泪如泉涌,脚下却是不退半分。
天山勇狞笑一声,挥军撞将来,撒离喝面色惨变,正欲死斗,忽有一彪军斜刺里杀出,同辽军杀在一处,牢牢将他遮在身后。
领军者非是旁人,“枪”史文恭也!
史文恭本来正驱溃卒冲阵,忽见射倒了定哥,继而一股辽骑气势暴涨,竟然反杀过来,顿时吃了一惊。
他追随曹操日久,听曹操、许贯忠等谈论兵法,多有所获,已非当初那个只知倚仗自家勇武的教头也。
譬如今日局面,他心中深知,己方人马其实寥寥,纵使加上撒离喝的部下,也不过千余之数,面对数十倍强敌,若要取胜,就胜在一个气势上!
曹操用尽心思,方才造出这股磅礴气势,若是被敌方也将气势提起,两军恶战之下,莫说取胜,便要脱身也难——凭那女真兵再凶猛,难道个个都能以一敌三十不成?
是以这口气只可鼓,绝不可泄!
此刻史文恭看见敌人气势将起,当机立断,三尖刀往敌骑一指,猛扯马头,便迎着天山勇那股骑兵杀去。
他身后二百余女真,真个是令行禁止,兼又骑术过人,不必主将招呼,齐齐随之转向,便似黄河破堤般随着史文恭杀将去。
须臾之间,两股骑兵撞在一处,史文恭大喝道:“辽将莫猖狂,待史某取你头颅!”
手中刀转如风,便似一个钻头般撕裂敌军,绽开无穷血浪。
那些奚骑毫不退让,奈何史文恭这口刀,实有鬼难测之威,劈砍刺砸,着实无人能挡其锋。
史文恭越杀越觉手顺,忽然之间,不知为何,猛地想起自家初会曹操时的光景,那是自己为曹操所擒,二人曾有一番争辩,曹操当时拍着李逵胸口,说其胸中有板斧一双,仗以行世,便能砍开康庄大道、杀出朗朗乾坤!
眼见一个个面目狰狞的奚骑倒于刀下,史文恭一呼一吸之间,仿佛隐隐触及到自家胸中所藏兵甲——这感觉似真似幻,难以言述,就在一瞬之间,他只觉得肝胆舒张、胸臆大开,一股子说不出的豪情快意,沁透全身毛孔。
史文恭情不自禁将身一抖,纵声长啸,暴喝道:“痛快、痛快!哥哥果然不曾骗我,斩杀异族猛士,正是人生第一等快事!”
天山勇闻声看来,怒视史文恭道:“汉人?你一个汉人,为何要为女真出力?”
史文恭双眉一扬,大喝道:“你等都是一丘之貉,管老爷为谁出力!总之汉家欲兴,正要无穷异族,以血祭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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