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14日吉普车平稳地行驶在一望无际的草原。地址发布页www.ltxsdz.com『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司机大江又开始打瞌睡,老马试着跟大江聊天,生怕他真的睡着了,这一车人的性命不打紧,两个多月辛苦采集的标本和资料可是老马看的比命都更重要的宝贝。
我们一行四人受邀来考察草原退化的原因。
老马已经年近70,已经是学部副主任,在学术界享有盛名,完全可以坐在办公室等报告,但是坚持亲自带队。
也许,草原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家,这里有他几十年的足迹和毕生的心愿。
司机大江长期负责考察队后勤杂务,在草原上一边开车一边睡觉已经习以为常。
回到北京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我们坐他的车都是胆战心惊。
小李子是老马的助手,工农兵大学生,但是人很踏实,任劳任怨,深得老马赏识。
我是第一次来到草原,从小就很向往风吹草低见牛羊,棒打獐,瓢舀鱼,野鸡飞到砂锅底,那种原始古朴的美。
从从小习惯了蓝天白云绿草青山,北京的嘈杂和灰尘总让我有窒息的感觉。
主任一直不愿意放我出去,几次拒绝院里抽调我支援基层。
但是这次我是铁了心,想换换环境,加上这次任务是中央直接下达的指示,没有人敢不支持。
两个对月下来,人晒黑了,累得半死,可是我还是喜欢这片草原。
草原的花,草原的牛羊,那种带着乡土气息的野草味。
青悠悠的马兰花,绿油油的草原。
熟悉的旋律,熟悉的美丽。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像是要赶走所有的记忆。
我可以带走你吗,我心中的马兰花。
“哥,我会记住你的”。
可是,我却无法带走你,也无法忘记,我们也许永远天涯海角各据一方,这短暂的甜蜜用一世的相思来消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也许,我们本就不该相遇?从北京到地方,人还是那些人,但是感觉似乎不一样了。
虽然住在北京破旧的宿舍里,每个月工资少得可怜,但是到了地方,别人觉得你代表中央。
虽然我们不是毛主席派来的,不是总书记派来的,但是可能跟他们算是邻居?考察队到达草原后,当地政府给我们接风,随后安排我们住进了招待所。
说是招待所,只是两排小平房看得出来年久失修,平常很少有客人来。
I因为就我们几个人,房间随便挑,我要了后排角落的房间,安静,其他人住在距离办公室近的前排。
房间只有一张床,一个台灯,一个茶几,两个小沙发。
看着破旧的房顶,我最担心的是下雨。
晚上外面一片黑暗,风很大。
对我来说,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从小在山里长大,黑暗,未知,秘,已经远离了恐惧。
白天出去考察,听取当地政府报告,冗长枯燥,老马不时打断报告,要求解释或者发表自己的看法,小李子认真做着笔记。
我的任务主要是学习,熟悉环境,所以没有太多压力。
晚饭很简单,大米饭,馒头,一个菜,很咸。
招待所厨房就哈大叔一人。
哈大叔总是笑眯眯的,一直跟我们说:“你们从中央来,我应该好好招待。
可是,这里就这条件,你们吃得惯吗?”。
虽然吃不惯,但是哈大叔这么热心,我们反而不好意思了,觉得难为他了。
回到房间,倒在沙发上,习惯性的伸手拿放在茶几上的书,突然发现茶几上多了一样东西,一个用野草和野花编制的花环。
不对呀,招待所办公室就老王一个大男人,哪里来的花环?虽然上学的时候看过聊斋,看过倩女幽魂,但是要我这理科生相信狐狸显灵也不太容易。
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仔细看了一遍,肯定有人来过房间。
床被整理过,散落在地上的书本笔记杂志都整整齐齐的放在茶几下面。
是个女孩?但是怎么可能?第二天一早起来,没有洗漱就打开房门,想出去跑步,呼吸清晨的阳光和浓郁的草香。
从办公室路过的时候,门推开,出来一位穿着绿色长裙的姑娘,圆圆的脸蛋,两个小酒窝,明亮的大眼睛,留着长辫。
看见我过来,姑娘低下了头,像是干了坏事被抓住的孩子。
我突然想到,花环,那个花环跟她有关。
停下脚步,我走近她,迟疑地问道:“是你?”她的头更低了,手好像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
过了几秒钟,她抬起头看着我小声说:“是”。
“你叫什么名字”“马兰花”马兰花,有些熟悉。
突然意识到,对了,草原上的马兰花。
当我们的车行驶在草原上时,可以看到开放的马兰花。WWw.01BZ.cc
马兰花具有顽强的生命力,是草原的象征,生命力的象征。
“你在上学吗”我接着问。
“不。
没有。
我只读过小学”。
是啊,草原上的孩子。
我有些心疼的看着她。
我知道那种感觉。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也曾经因为生活困难退过学。发^.^新^.^地^.^址 wWwLtXSFb…℃〇M
早餐的时候,又看到了马兰花。
原来她是哈大叔的侄女,从外地来,顺便到厨房帮忙。
马兰花为我们泡茶,忙里忙外跑来跑去。
餐桌上突然变得热闹,每个人的话好像多了起来,简陋的房间似乎也有了生气。
听着我们高谈阔论,马兰花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
有时候,我们的视线相遇,发觉我在看她,她还是会低头,但是没有了那种惊慌和不自然,多了几分羞涩。
她的睫毛很长,肤色红润。
也许,她根本不知道护肤品是什么?她不需要。
晚上回来,茶几上又多了一个编制的花环,床又被整理好了,散落的书本笔记杂志又被摆放整齐。
我找了一个钉子钉在房间的门上,把花环挂了上去。
我知道,还会再有花环出现,但是我不忍心把她们丢弃。
毕竟,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编制的花环被丢弃到垃圾里。
笃,笃,笃,敲门声?我有些怪。
这招待所没有别人,我钉钉子会吵到谁了吗?这不是北京啊。
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拉开门,愣住了,是她。
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让她进来,毕竟我是男的她是女的,又是晚上,跟人看见不管如何解释都说不清。
我说:“马兰花,你找我?”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她没有低头。
停顿了一下,我说:“进来坐”。
房间里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招待客人的,涟水都没有。
我翻开背包,拿出一块巧克力给她。
马兰花拿着巧克力有些迷惘。
突然我意识到,她可能是第一次看见。
我把巧克力包装撕开,送到她嘴边。
她点点头说,好吃。
我在想,她的嘴唇好柔软。
“哥,我想借几本杂志去看可以吗?”“当然可以,你随便拿”。
我有诳书摊的习惯,也喜欢买书买杂志。
“哥,北京很大吗?”“很大,但是没有草原这么辽阔”“”北京很漂亮?“”是的,但是草原也很美““站在北京是什么感觉?“什么感觉?我问自己。
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想过有什么不同。
“有一天,我有本事了,也想去北京看看“。
是啊,童年的梦。
记得小时候,几个人坐在门前的山顶上,望着远处的油菜花,麦田,总是会想,那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哥,你会骑马吗?”“会,呃呃呃……”。
我给她解释,山里的m马跟草原不一样,很老实,主要是拉车耕地用的,不会跑很快。
我说,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套马车,半路上马受惊失控,车翻了,我被掀了下来,马自己跑回家了。
聊到小时候山里的生活,我们的距离消失了,马兰花也给我讲了很多草原的故事。
我们像两个孩子一样,笑个没完,有时候也取笑对方。
那个晚上,我们聊了很久。
最^^新^^地^^址;过了两个星期,老马说,这个周末大伙休息,顺便整理一下收集的资料。
早晨没有起来,想多睡一会。
笃,笃,笃,谁呀?今天不是休息吗?“哥,是我,马兰花。
你起来了吗?我带你去骑马!”咳,这丫头,我没起来也得起来啊、骑马?什么?这小丫头当真了?我找个什么借口不去呢?我已经多少年没有摸过马屁股了,要是被摔下来可怎么办?总不能说我害怕,不敢骑啊。
只有一匹马?看着我不解的样子,马兰花笑了。
“哥,你跟我一起就好了。
你一个人骑我不放心。
要是你摔了,我叔会骂死我,马爷爷也饶不了我“。
”没事,就说我自己要你带我去的“。
看着马兰花期盼的眼睛,我实在没有勇气前期说出”不去“两个字。
男人,有些事,不想做,不愿意做,但是不能不做。
“哥,抱住我。
我要放开马了“。
抱紧了她的腰,脸贴在背上。
风很大,却只感觉到温暖。
马蹄声敲打着草原,我听到的却是心跳。
彷佛是在梦中,感觉却如此真实。
小时候看武侠小说,想着有一天纵马草原,黑水白山。
长期蜗居在书桌,梦早已淹没在红尘噪杂中。
这就是命运?命运注定有一天我会奔驰在草原上?又是一天匆匆忙忙,又是一天疲惫。
回到已经熟悉了的房间,感觉有些不对。
少了什么?所有的行李,所有的书籍笔记都在,那是少了什么?花环!是的,今天房间没有再见到花环!有几分失落,摇摇头。
也许她今天太忙,也许忘记了,也许这就是一个梦,结束了。
笃,笃,笃。
我打开门,是马兰花,抱着一摞杂志。
“哥,我要走了““去哪里?“我问她“回家。
我出来一个月,该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