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红玉轻声道:「郭大人一大早就来到此处 ,不知是否有什么要事?」
郭靖略一沉吟 ,决定不提《三圣炉鼎》一事,只是笑道:「不过是些琐事,不足挂齿。倒是沈姑娘的琴艺,让在下佩服不已。」
沈红玉闻言,眉眼间闪过一丝愉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轻抚琴弦,发出一声清越的琴音,随即微微摇头道:「郭大人谬赞了。红玉不过是略懂皮毛,与真正的大家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郭靖听罢,不禁莞尔一笑,道:「沈姑娘太过谦逊了。那晚在吕府之中 ,在下有幸听到姑娘的琴声,当时便已是如痴如醉,深为折服。如此高超的琴艺,想必姑娘是出自名门吧?」
沈红玉闻言,唇角微扬,眼中却闪过一丝落寞:「郭大人说笑了。红玉本是京师一名歌伎,哪里称得上名门。」
郭靖一怔,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沈红玉见状,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又展颜一笑道:「郭大人不必惊讶。红玉虽出身卑微,却也见过些世面。在京城时,目睹那些花枝招展的姐妹们争相献媚,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感慨。」
她顿了顿,又道:「人生苦短,红玉不愿虚度年华。便将这些年积攒的银两赎了身,来到襄阳寻个清净。」
郭靖听罢,不禁对沈红玉肃然起敬:「沈姑娘能看破红尘,着实难得。不知来襄阳后,可还有什么打算?」
沈红玉素手轻抚琴弦,幽幽道:「襄阳虽不比京师繁华,却也安宁自在。红玉不过是想找个清静之所,能时常抚琴自娱罢了。」
郭靖闻言,点头赞同道:「襄阳确实是个好地方。虽比不得京师繁华,却少了几分浮华,多了几分质朴。沈姑娘若喜欢清静,想必会喜欢这里的。」
沈红玉微微一笑,目光如水 ,缓缓道:「郭大人,世人常说繁华富贵,却不知真正的富贵在心。襄阳虽不及京师热闹,却有它的宁静与坚毅。就如大人,心系百姓,为民奔波,岂不正是这座城市的写照?」
郭靖闻言一怔,谦逊道:「姑娘过誉了。在下不过是尽一份微薄之力,襄阳安危,全赖众志成城。」
沈红玉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敬意,柔声道:「大人谦逊。襄阳城中 ,百姓皆知大人为民请命,日夜操劳古人云『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大人正是如此。」
郭靖被她一语道破心事,不由得神色微动,问道:「姑娘何出此言?」
沈红玉莞尔一笑,说:「大人为襄阳殚精竭虑,想必身心俱疲。红玉虽是外人,却也略知一二。若有僭越之处 ,还望大人见谅。」
郭靖听罢,心中一暖,却又不知如何接话。
沉吟片刻,他转而问道:「适才听闻姑娘琴音几许,已觉不凡。不知可否有幸得闻一曲?」
沈红玉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说道:「音律如人心,变化无常却有迹可循。郭大人既有此雅兴,红玉愿献丑一曲。或许能让大人暂时卸下重担,片刻轻松。」
说罢,沈红玉纤纤玉指轻抚琴弦,略作调音。
郭靖正襟危坐,凝神静听。
只见沈红玉玉指轻拨,一曲《高山流水 》缓缓奏起。
琴音初始如山涧清泉,叮咚作响,潺潺流淌。
郭靖只觉心神为之一震,彷佛置身于幽谷深山。
渐渐地,琴声绵延不绝,时而如飞瀑直下,时而似溪水曲折,将大自然的灵动美好尽数道来。
沈红玉全神贯注,指法飘逸,琴音清越悠扬。
郭靖不觉已然沉浸其中 ,眼前彷佛浮现出巍峨青山,奔流江河。
平日里心头的种种烦忧,此刻竟如云烟般消散。
不知不觉间,郭靖只觉眼皮渐渐沉重。
那琴声似乎越来越远,却又似在耳畔萦绕。
他本欲强撑,却敌不过音乐的魔力,终于缓缓闭上双目,进入梦乡。
沈红玉手上动作变得轻柔,琴音渐渐转为舒缓悠远。
她看着郭靖安详的睡颜,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待最后一个音符轻轻落下,室内已是一片宁静。
窗外夏蝉鸣叫,微风拂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
沈红玉轻手轻脚地起身,为郭靖盖上一件薄毯,然后悄然退出房间,将这片难得的宁静留给这位日夜操劳的汉子。
不知过了多久,郭靖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坐在厅中 ,身上却多了一条薄毯。
阳光从窗棂斜斜照入,已是正午时分。
郭靖猛然惊醒,暗叫失态。
他环顾四周,却不见沈红玉踪影。
这时,方才见过的丫鬟轻步走来,福身行礼,低声道:「郭大人醒了。小姐有言,若大人醒来,请自行安便。小姐已至内室安歇,不便出来相送。」
郭靖连忙起身,拱手道:「有劳姑娘转告你家小姐,多谢款待。在下告辞了。」
丫鬟应声而去。
郭靖整理衣冠,走出院门。
郭靖刚迈出院门,二楼窗畔悄然掀起一角纱帘。
沈红玉玉颜半掩,眸光流转,默默凝视着郭靖远去的身影。
襄阳城东门,日正当空,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一队马车缓缓驶近城门,车夫们神态自若,偶尔闲聊几句,看似平常。
「站住!」
守城兵丁高声喝道,「所有进出人等,都要接受盘查。」马车队停下,领头车夫正欲开口,忽见一骑疾驰而来。
众兵丁见状,纷纷行礼:「李将军。」
李文忠翻身下马 ,目光如炬,在马车上一扫而过。
他走上前,仔细打量着那五匹拉车的骏马 ,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随后,李文忠转向守城兵丁 ,做了个放行的手势。
兵丁们会意,让开道路。马车队徐徐入城。
襄阳城内 ,一队马车缓缓行驶在热闹的街道上。
远远望去,但见一座凋梁画栋的楼阁巍然矗立,朱漆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金字匾额,上书「天下第一味」五个大字,笔力遒劲,气势非凡。
酒楼前檐下挂着两排大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楼前石阶上,几名小厮正在忙着招呼客人,举手投足间尽显训练有素。
酒楼两侧种着几株古柏,枝叶葱郁,为这繁华之地平添几分沉稳气息。马车队刚一转入这条街,领头车夫的目光就牢牢锁定在那金匾之上。
他眯起眼睛,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只听他轻轻一抖缰绳,马儿便心领神会地放慢了脚步。
「天下第一味」
门前一如既往地熙熙攘攘。
来往的食客中 ,有衣着华贵的富商大贾,也有朴实无华的寻常百姓。
酒楼里不时传出阵阵喝彩声,与街上的嘈杂声交相辉映,平添几分烟火气。马车缓缓驶近酒楼,领头车夫眼角余光瞥见檐下一个身着灰衣的矮个子男子。
那人面容普通,很难让人留下印象,却正用一种奇特的节奏敲击着桌面。
车夫听在耳中 ,不由得微微点头。
就在此时,一名身着酒楼伙计服饰的年轻人快步走来,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彷佛是来迎接贵客。
但车夫的眼睛却牢牢盯着那人的左手——只见他不经意间用拇指和食指搓了搓,这个细微的动作瞬间让车夫神色一凛。
那伙计凑近车夫,笑道:「几位老爷辛苦了,东西可得小心着点儿。咱们后面走,免得碍了客人的眼。」
说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马车跟上。
车夫会意,轻轻一抖缰绳,马车缓缓转向,跟随那伙计绕过酒楼,驶入一条幽深的后巷。
巷子两旁高墙林立,遮蔽了大部分阳光,显得阴森幽暗。
行至巷子深处 ,只见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半掩着。
伙计上前轻轻叩门,随即传来一声沙哑的询问:「是送菜的吗?」
伙计答道:「是啊,今儿个可是送了些稀罕玩意儿。」
木门应声而开,露出一个面容粗犷的大汉。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才让出路来。马车鱼贯而入,进入一个宽敞的院落。
院中早有数名壮汉等候,他们身着各色服饰,有挑夫、脚夫,甚至还有几个乞丐模样的人。
但细看之下,这些人的眼神都异常警觉,身手也不似普通人那般粗笨。
这群人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各有来历,俱是丐帮中的精英人物。
那面容粗犷的大汉虽装作普通门子,实则是丐帮中的一名五袋弟子,此人唤作陈铁根,外号「铁掌苍龙」,一身横练功夫出神入化。 院中那些装扮各异的壮汉,有挑夫、脚夫,甚至还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无一不是丐帮中的好手。
他们眼神锐利,身手矫健,哪里还有半点粗人模样。
为首那人虽一身掌柜打扮,细看之下,却见他双目炯炯有神,气度不凡。
此人正是丐帮八袋长老马光佐,江湖上人称「寿阳杰」,一手「打狗棒法」在帮中可谓首屈一指 。
他虽年过半百,鬓角微霜,但精神矍铄,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威严。
那领头车夫名唤田百胜,乃丐帮中的一名六袋弟子。
他虽装作粗鄙车夫,但眉宇间英气逼人,一双虎目更是精光四射 。
田百胜在帮中素有「鹰目急风」的诨号,为人机敏过人,办事利落,深得帮中上下信任。马光佐向田百胜低声问道:「兄弟 ,辛苦了。这一路可还太平?」
田百胜拱手答道:「回禀长老,一路平安,未遇任何阻碍。」马光佐闻言,略微放松了些,拍了拍田百胜的肩膀,「好,辛苦你了。这批马可是费了不少周折才弄到手的。」
田百胜微微一笑,「长老说的是。这些马儿可真是精神,看得出来都是上等好马 。」马光佐点头道:「确实如此。帮主这次可是下了大力气。」
说完,马光佐意味深长地看了田百胜一眼。
两人心照不宣,都明白接下来该做什么。
田百胜会意地点点头,退到一旁开始照看马匹。马光佐站在院中 ,时而向院门方向望去。
片刻之后,院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寻常百姓服饰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
那人目光敏捷地扫视一圈,随即走到马光佐面前,低声道:「长老,春雨来了。」
此言一出,院中众人闻声而动。
他们放下手中的活计,纷纷转头看向马光佐这边。
虽然好奇心切,却并未擅自靠近,而是静立原地,等待长老的下一步指示。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马光佐手中竹筒开启的细微声响。马光佐从竹筒中抽出一张纸卷,小心展开。
他双目如炬,快速扫过纸上内容,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显是在细细揣摩帮主密令。
院中一片寂静,众人屏息凝神,等待马光佐宣布帮主的指示。
片刻之后,马光佐抬起头来沉声道:「帮主有令,着令我等务必在今晚子时前后,将这批良驹悉数送抵城南门外。」
众人闻言,皆是会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心知肚明,「城南门外」指的就是岘山上的虎啸谷。
这处隐秘所在是丐帮专门用来安置和训练马匹的秘密基地。
选在城外,一来是因为那里地势隐蔽,林木茂密,易于隐藏大批马匹;二来是因为开阔的山地便于马匹奔跑训练,比城内更适合养马 。
最重要的是,虎啸谷距离襄阳城不远不近,既可以避开城中密探的耳目,又能在需要时迅速调动马匹支援城防。
然而,当马光佐提到要在夜间城门紧闭之时将马匹送出,众人脸上还是不禁闪过一丝凝重。
虽然这并非首次执行如此任务,但每个人都深知其中的风险和挑战。
城门一旦关闭,寻常百姓根本无法出入,更遑论悄无声息地送出一批马匹。
但丐帮众人并未显露出丝毫慌乱或质疑。
他们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眼中既有谨慎,更多的是坚定。
多年来在帮主黄蓉的领导下,他们早已习惯了执行看似不可能的任务。
虽然具体的出城方法无人提及,但每个人都清楚,只要按照既定的计划行事,必定能够完成使命。
「铁掌苍龙」
陈铁根轻抚下颔,低声道:「夜间行动,确实需要格外小心。不过,有帮主的安排,想必已是万无一失。」
「鹰目急风」
田百胜点头附和:「不错,咱们只需按计划行事就是。大伙儿都有经验,定能顺利完成任务。」
其他帮众虽未出声,却也都露出赞同之色 。马光佐环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田百胜等五名赶马车的帮众身上。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田兄弟 ,还有你们几个,」马光佐和蔼地说道,「千里迢迢将良驹安全送回襄阳,辛苦了。且随我到楼上用餐,好好歇歇。」
此言一出,田百胜等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喜。
要知道,天下第一味可是襄阳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平日里他们最多也就在下面的大堂匆匆吃上一碗阳春面,还从未在楼上雅间用过餐。马光佐又转向陈铁根,郑重地说:「铁根,这批『货物』事关重大,就交给你们看管了。务必小心谨慎,不可有失。」
陈铁根双手一拱,沉声道:「马长老尽管放心,铁根定当以性命担保,守得这批良驹周全。」
话音未落,只见他双目精光四射 ,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坚毅决然的气势。马光佐见状,不禁暗自点头。
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却又迅速隐去。
只见他微一颔首,便转身领着田百胜等人向院门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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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几人身影消失在院门之外,他这才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只听他转向余下几名帮众,声音轻若蚊蝇,却字字清晰:「诸位兄弟 ,且随我去照看那几匹良驹。」
话音甫落,陈铁根已然大步流星,向院中马厩行去。
其余帮众紧随其后,脚步轻盈,不发半点声响。
瞬息之间,院中已恢复了平静,唯有马儿偶尔发出的嘶鸣,打破这份宁静。
天下第一味二楼西侧,一间名为「兰亭」的雅间内 ,马光佐与田百胜等五人正围坐在一张圆桌旁用餐。
雅间门口悬挂着一块凋工精美的木牌,上书「兰亭」二字,笔力遒劲。
这间雅间虽不是二楼最大的,但位置却十分讨巧,既能俯瞰街景,又不受来往宾客的打扰。
正值正午时分,明媚的阳光从西向斜射入室内 ,在凋花木桌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桌上摆满了各式菜肴,有些已经动过,有些还冒着热气。
一盘色香俱全的东坡肉已经去了小半,几碟时令小菜也过了几番筷子。一壶温热的黄酒在众人之间传递,酒盏时空时满。马光佐正慢条斯理地品尝着一块鲜嫩的鱼肉 ,而田百胜则往碗里添了些香喷喷的米饭。
其他几人或夹菜,或举杯,各自忙碌着,脸上都带着享受的神色 。
他们虽然动作从容,但频频举箸的样子,还是难掩长途跋涉后的饥渴。
屋外蝉鸣阵阵,映衬着襄阳城正午的热闹。
包间里却是清凉宜人,想必是事先洒过水 ,又或是这座楼宇本就建造得极为巧妙。
众人虽然刚经历了一番奔波,但在这凉爽的环境中用餐,疲惫似乎已经消退了大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马光佐放下筷子,望向田百胜等人,神色忽然严肃起来,低声问道:「这次的交易地点,可还是在新野?」
田百胜闻言,不由得一怔,随即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偷听后,才低声回道:「回禀长老,这次地点有变。临行前接到密信,说是改在邓州了。」马光佐闻言,眉头微皱,追问道:「哦?为何改地?可有说明缘由?」
田百胜摇了摇头,答道:「密信中并未言明。只是嘱咐我等务必按时到达邓州西南的一处偏僻山谷。」马光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示意田百胜继续说下去。
田百胜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彷佛生怕隔墙有耳:「按那密信所言,我等掐准时辰,寻至邓州西南那处山谷。说是山谷,实则更像是一方被群山环抱的天然盆地。四周树木葱郁,枝叶交错,遮天蔽日 ,纵是白昼也难见天日 。」
他略作停顿,举杯啜了一口茶,只见杯中水面微漾,映出他略显凝重的神色 。
定了定神,他又道:「谷中一片开阔地带颇为醒目,正当中一座简易围栏巍然而立,木桩绳索虽粗陋,却颇见匠心。我等方至,却见五匹骏马已安然伫立其中 ,端的是骏物天成。」
这时,王铁柱接过话头。
这厮生得膀大腰圆,一张国字脸上透着几分江湖气。
他沉声道:「那几匹马儿,膘肥体壮,神骏非凡,显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它们立在围栏之中 ,安之若素,竟似对我等的到来早有预料。」
他略一沉吟 ,又道:「说来也怪,这些马儿与我等素不相识,却格外温顺,通人性似的。换作寻常野马 ,只怕早已受惊奔逃,哪有这般稳重。」马光佐微微点头,问道:「可曾见到有人?」
田百胜摇头答道:「一个人影都没看到。不过在围栏边的一棵老树下,有一个布包。里面装着那封例行的密信,还有些干粮和水囊。」
「有趣。」马光佐轻声说,「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田百胜凝神回想道:「那密信除了寻常路线指示外,尤其强调一事:「日落即为界,过时不候』。我等不敢稍有懈怠,验明马匹后,立时启程。」马光佐微微颔首,正欲开口,却见田百胜神色骤变,压低声音道:「长老,说来蹊跷,我等将入襄阳地界时,遇一怪事。」
王铁柱接口道:「正是。当时我等方过黄龙山,忽闻林间异响,端的诡异。」马光佐剑眉一蹙,追问道:「何等声响?」
田百胜挠头思索片刻,答道:「起初疑是风声,细辨之下,竟似高手过招。」
王铁柱补充道:「正是如此!那声音如同平日里练功的内劲发出,但威力却强了千百倍。忽听得『嗖』的一声,彷佛暗器破空而至;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犹如劲力震碎树木,震耳欲聋。」
田百胜又道:「最是蹊跷的是那几匹良驹。它们一路温驯,闻声却顿变神色 。我胯下骏马鼻息粗重,耳立如剑,彷佛见了鬼魅。」
王铁柱点头道:「可不是吗!我那匹更甚,抖如筛糠,几欲将我掀翻。这些初见的马匹,竟比我等还要惊惶。」马光佐双目如电,凝视着田百胜道:「后来如何?」
田百胜定了定神,缓缓道来:「那怪异声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四下里又复了寂静,恍若方才种种不过是南柯一梦。」马光佐闻言,眉头微蹙,目光如炬,似在思索着什么。
他沉吟片刻,忽而抬头,眼中精光一闪,问道:「依你看来,这等动静,会是何物所致?」
田百胜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神色凝重。
他略一沉吟 ,忽而脱口而出:「这般动静,恐怕是…神仙打架!」马光佐听闻「神仙打架」四字,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恢复如常。
他微微颔首,目光炯炯地盯着田百胜,沉声道:「神仙打架?有趣。继续讲下去。」
田百胜顿了顿,又道:「我等不敢久留?趁着日头偏西,催马快行。那一路上,只觉得心悬嗓子眼,随时都要蹦出来似的。」马光佐捋须沉吟片刻,又问道:「后来呢?」
田百胜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平静地说道:「我等一口气疾驰约莫二三十里,来到一处溪畔。马匹口喘粗气,我等也是筋疲力尽,这才勉强停下歇息。」
他略作停顿,继续道:「正欲净面醒神,猛然间一个声音入耳,只有两个字——『快走』。」马光佐眉头一挑,「哦?何等声音?」
「声音不大,却听得真切,」
田百胜答道,「恍如耳畔低语,可四下环顾,却不见半个人影。」
「你等如何应对?」马光佐追问。
田百胜嘴角微扬,露出一丝苦笑,眼中却闪过一丝敬畏和担忧,缓缓道:「那声音虽陌生,却又似曾相识。我等心知肚明,定是那位素未谋面的贵人。只是这次听来,声音中带着几分异样,彷佛……有些吃力。」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等不敢多想,翻身上马 ,又是一阵狂奔。虽说情形诡异,可那声音分明是在相助我等。只是心中不免忐忑,不知那位贵人是否安好。」马光佐捋须沉吟片刻,目光如炬,凝视着田百胜道:「后来如何?」
田百胜只觉得马长老的眼神彷佛要将自己看透,不由得挺直了腰板,沉声道:「回禀长老,我等按计划行事,平安抵达约定地点。那夜天色已晚,我们便在那处隐蔽的庄院歇息。」
他顿了顿,又道:「次日天明,我等将良驹装扮成寻常驮马 ,混在几辆大车中间,又装上些货物,俨然一支行商队伍,从约定地点出发,直奔襄阳。一路上倒也平静,并未遇到什么危险,行程十分顺利。」马光佐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此番行事,尔等做得很好。接下来,按照原计划行事,务必保持低调,不要引起注意。」
田百胜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
他拱手应道:「是,长老。」马光佐看了看天色 ,阳光依然温暖地洒在院中 ,他轻声道:「好了,去吧,稍作休息,晚上还有任务。」
田百胜恭敬地退下,二楼雅间内恢复了宁静。
透过敞开的窗户,午后的阳光温柔地洒进来,微风轻拂,带来一丝凉意。
兰亭雅间此刻静谧而平和,彷佛整个喧嚣的江湖在这一刻都被隔绝在外,雅间里只剩下片刻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