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人道:“可以。但有一个条件,圣火厅中之人,须有一个跪在本人面前自杀而亡。”
初时众人听张无忌曾栽在冷面人手下,心中均感意外,俱存一死之心。此时,听冷面人竟出此辱人之条件,周颠首先忍不住,破口道:“放你娘的——啊!”周颠“屁”字尚未出口,胸前已被冷面人按中一掌。
待众人惊觉之时,冷面人早已退回原位,身法之快,张无忌等一干高手均觉骇然。
张无忌脱口道:“九阴真经!”
冷面人道:“张教主好眼力。再看看这一掌却又是甚么功夫?”语毕左掌向圣火挥去,此时,冷面人身在厅中,距圣火少说也有八丈之遥。圣火前,俱立满了明教超一流高手。众人见他左掌轻描淡写地一挥,顿觉一股炙热之气疾扑而至,均举掌抵住,只杨逍和范遥负手而立,不愿以多胜少,是未出手。
此时,青翼蝠王韦一笑和五散人中除了周颠之外,均已出掌相抗,却均感酷热难当。须臾,均有不支之感。张无忌在一旁惊叫道:“九阳神功!”
冷面人道:“阁下果真好眼力。这九阳神功与张教主相比,却是又如何?”
张无忌微微一笑道:“尚稍逊在下一筹。”
冷面人点点头道:“如是我双掌齐出,张教主可接得下?”
张无忌初时乍一相逢,只因未能加以防范,虽失利,却并未受伤。此时知晓了对方武功路数,心中惊骇此人到底是何来路,竟然得到当世两大精奥繁复的无上武功秘籍,且修练有成,端的骇人听闻。所幸未能龙虎交合,立当场。当下稍一沉吟,心头已有了主意,缓缓道:“在下不揣狂妄,勉力支撑一两个时辰想是力所能及的。”
冷面人点头道:“张教主不必过谦。数千招自当能接。但再比下去呢?”
张无忌淡淡笑道:“阁下数千之招过后又当如何呢?阁下既知在下之名,想必已知在下于医理一道已稍有心得。阁下如是两个时辰之内不能获胜,则如若再勉力相搏,只怕大是堪虞。”
冷面人“哦”了一声,道:“此话怎讲?”
张无忌道:“阁下得了九阴九阳两大神功,在下心羡不已。此两项神功,其中任何一项,任何武林中人得到,也需花费十数年之时日,方有小成。阁下睿智无比,竟然两个法门同练,且有小成,当真是匪夷所思。”
冷面人道:“此节张教主却有不知了,历来武功,均分阴阳两途,这不过凡人强分而已。其实人体之中,不论男女,均有阴阳二气。只练阴者,势必阴强阳弱,阳不能应阴,阴便不能长,反之亦然。但如阴阳同练,则进展却是神速无比。”
张无忌道:“闻君一席谈,胜读十年书。”
冷面人道:“张教主过谦了。”
冷面人虽然口中说话,右掌却是源源不断地发功,韦蝠王等一干人均是额汗涔涔,但俱都勉力施为。逍遥二仙依然旁观,脸上却大有忧色。他二人乃明教中顶儿尖的高手,心知此时如出手相救,非但无济于事,自己也将陷于困境,不能自拔,遂俱等张无忌拿主意。张无忌虽不再担任教主之职,在明教众人心中。依然地位甚高。
张无忌却浑如无事地道:“阁下神功盖世,可惜百密一疏,却忘了一件要命之事。”
冷面人道:“何事?”
张无忌道:“阴阳虽然两途,但常人体内,阴阳二气,水火相济,却是与身俱来的。阁下以人力加强阴阳两气,原无不可,不过只要假以时日,也自能水火相济。在下观阁下出手,显是阴不入阳,阳不入阴,并未练到阴阳水火相济之境。如一味勉力拼斗,则两个时辰之后,水火求济,龙虎相会。此时正是练武之人碰到的最为性命攸关之时辰,不用说会武之人,便是一介寻常妇孺幼儿,也可轻取了阁下性命。”
冷面人阴笑道:“张教主所言极是,但你却也是百密一疏。”
张无忌“哦”了一声,并不置答。冷面人继续道:“我要取掌上这五人性命,想来只是眨眼之事吧?”
张无忌缓缓点点头,承认她所言属实,却并不作声。
冷面人道:“那时再与张教主动手,虽胜不了你,要自行离去,只怕无人能挡。”
张无忌微笑道:“阁下未免过于托大了,五行旗何在!”
语声甫毕,屋前屋后头顶脚下,俱传来应答之声。众人一齐响应,声如雷鸣,将圣火厅震得隐隐发颤。张无忌道:“阁下且听在下解释。”他怕冷面人孤注一掷,取了五人性命,遂先用话语稳定她的心思。便在此时,大厅入口处人影一闪,却是金花婆婆到了。想是她武功最高,是以先到。她目光缓缓扫过大厅,与逍遥二仙相对之时,三人点头示意。金花婆婆遂立在大厅门口。如冷面人想要出逃,得先过紫衫龙王这一关。张无忌尚未开口,却见赵敏、周芷若和小昭齐至,俱立在金花婆婆身侧,沉默不语。赵敏一双妙目紧紧盯住冷面人。
张无忌道:“阁下,明教五行旗中,锐金旗善长骑射和投掷标枪,巨木旗有数十根重约千斤的巨木,烈火旗下每人均执石油,擅长喷火,洪水旗中每人执有一罐毒水,厚土旗擅长打洞,此刻已在我等脚下。”
冷面人道:“张教主,你当我是受挟之人么?”语声甚是严厉,如有一言不合,她便要动手相斗。
周芷若突然喝道:“丁敏君,本掌门在此,你还不下跪!”
冷面人猛然一惊,掌力顿时弱了几分,张无忌见状,立刻施展乾坤大挪移,将韦一笑他们从冷面人的掌下解放出来。
冷面人哼了一声,一把扯下面罩,果然是丁敏君。她瞪着周芷若:“你与魔教私通,已不是峨嵋派掌门,快把掌门铁环交出来。”
张无忌怕她对周芷若不利,身子一滑,已挡在众女面前:“原来是丁姑娘,果然继承了灭绝师太的遗风。然而明尊圣火,相传数百年,我等明教上下一干弟子,不能维护圣火,自当与圣火同时熄灭。但五行旗众一齐施为,我等为明教身死,那自是无话可说。阁下虽然武功高强,但要脱困,只怕也不那么如意。这般玉石俱焚之法,原属无奈,但大义所在,尚祈阁下原宥。”这几句话说得铮铮有声,明教上下俱都暗自点头。
丁敏君知他所言不虚,五行旗数百支箭射下,几十根重逾千斤的巨木横飞,再加上几百支火枪齐喷,毒水漫天而降,厚土旗再将地板捣沉,又加之厅中这十数名好手齐上,自己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难逃这大屠杀般的修罗场。张无忌对自己礼敬有加,自己也不愿葬身于此地,便道:“张教主胸襟博大,机敏过人。今日在下认输便是。”言罢转身欲走。
周芷若怒喝:“你偷了我的经书,快还回来。”
丁敏君大笑:“你这个叛徒,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九阴真经本是我派宝物,怎么能让你拿走。天可怜见,让我有段奇遇,既得到九阴真经,又拿到九阳真经,贝锦仪她们也不得不服从我,拥护我坐了掌门之位。识相点就快把铁环交出来,否则我会让你鸡犬不宁。”她又盯着赵敏:“还有你。当初在万安寺受尽你的折磨,师父也因你而死,我一定会报这个仇的。”她又转向张无忌:“张教主,实不相瞒,在下挑了明教之后,便要上少林武当去。此刻你既已现身,我敬你英雄了得,便不劳你往来奔波,咱们约好,今年中秋之时,便在武当山上作一了断如何?”
张无忌一怔。“哈哈哈哈……”,在一阵笑声中,丁敏君飘然飞出大厅。
第二十二回
良久,杨逍道:“教主和紫衫龙王归来,当真是天大的喜事。五行旗撤去,天地风雷四门准备酒宴。”众人轰然应了自去。张无忌急忙前去察看韦蝠王等伤势,幸喜只是痛疼之极,将息数日,自无大妨。
韦一笑道:“大姐,这些年可好?”紫衫龙王缓缓点点头,眼中却是泪光莹莹。杨逍与范遥过来与紫衫龙王相见,众人心里均是悲喜交集,哽咽其声。紫衫龙王虽早已听张无忌说过范遥自毁容貌,混入汝阳王府之事,但看到昔年英俊潇洒的一个美男子,此时脸上疤痕累累,一副丑陋可怖之态,凝望半晌,不禁潸然泪下,盈盈地拜倒于地,却是泣而无语。当年黛绮丝初到光明顶,明教英俊貌美之男子,无不对她心怀倾慕,范遥便是其中之一,黛绮丝自是知晓。后来,自己反出明教,教中兄弟互相不睦,多少与自己有些干系。此时相见,黛绮丝自是深悔年轻时争强好胜,伤了众兄弟之情。
却说范遥见她拜地,自己也慌忙跪俯于地道:“今日得以相见,范遥死而无憾。紫衫龙王请起,来日方长,众兄弟姊妹得以相聚,自当和睦相处才是。”二人相对起身,均是无语以对。此时,一名教徒前来禀报,酒宴已备好,众人遂一同入席坐定不提。
散席之后,张无忌、杨逍、范遥、紫衫龙王进入密室。四人坐定之后,良久不语,均知丁敏君志在不小,此事着实棘手。
张无忌道:“此时离中秋月圆之时,尚有八月。其间,明教、少林、武当三派或可无事,但江湖帮会却恐难免于难。杨兄你看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杨逍与范遥对望一眼之后道:“眼下首要之事,便是会同少林,武当共同商议之后,再行定夺。”
张无忌点头道:“杨兄说得极是,此事明日即分头前去办理。杨兄,义军近来战况如何?”
杨逍沉默不语,张无忌向范遥看去,却见他脸色甚是阴沉,张无忌惊道:“怎么了,莫非吃了败仗?”
杨逍道:“没有,义军所向披靡,声势日愈壮大。”
张无忌喜道:“那太好了!”
范遥却摇头道:“未必。各路义军,源出明教,兵士也大多是明教教众,但近年朱元璋拥兵百万,所收士卒,便不限于明教,凡中原人,俱可入军。”
张无忌道:“如此甚好呀!”
范遥续道:“朱元璋势力已成,于光明顶已是不屑一顾。我看丁敏君的背后,多少跟朱元璋有些干系。”
杨逍急道:“范兄不可多虑。”
张无忌却是深知朱元璋为人,自己如不是逃得快些,也险些命丧他手。此时他翦羽已成,不听总教号令,那或许是有的,但如说他想灭了明教,却不至于。当下道:“范兄之虑未必全无道理,但此时光复事大,这等心事,咱们兄弟之间多虑一下倒也不妨,但若传出去,于明教终是不利。”杨、范二人躬身应了。
张无忌道:“明日清晨,我先到终南山,次拜少林武当。相烦范兄通知沿海一带帮会,杨兄留镇光明顶,不知如此可好?”二人应了。
正事言毕,便叙别来详情。
第二日清晨,众人正欲下山之时,忽报丁敏君遣使前来。众人遂至圣火厅中,一看丁敏君的使者竟是玄冥二老。张无忌大为震惊,未及开言,赵敏早已冷冷地道:“玄冥二老,你等又卖主求荣了?”玄冥二老中,鹿杖客好色,鹤笔翁贪图富贵,这两人原都是赵敏部下,后来被范遥用计将他俩逼出汝阳府,自是闲云野鹤般地东游西荡,却不料竟投奔了丁敏君。以他二人武功,当世极少有人能及,可见丁敏君处心积虑,志在不小。听了赵敏此言,鹿杖客倒还罢了,鹤笔翁却大怒道:“汝阳王言而无信,老子自是弃暗投明,又关你郡主娘娘什么事了?”
赵敏笑眯眯地道:“你说弃暗投明,却不知投的什么明?”
鹤笔翁“哼”了一声,道:“我哥俩跟着冷面大侠,待一统……”
鹿杖客怒道:“你少说两句成不成?今日我们是送冷令来的,可不是来吵嘴的。”转身大声道:“明教现任教主速接冷令!”
杨逍听他口气蛮大,失笑道:“是圣旨到了吗?”
鹿杖客道:“也差不多。你便是教主?”
杨逍道:“在下正是。”
鹤笔翁道:“那还不快跪下接令。”
杨逍道:“如果我不跪下,你便不给冷令了,是不是?”
鹤笔翁道:“那当然。”
杨逍回身边走边道:“那好吧,我不要这冷令了。”
鹤笔翁大急:“哎……哎……哎,你站住!”
杨逍回身立定道:“丁敏君命令你们务必将冷令交在我手中,否则定然要你们俩的脑袋,是不是?”
鹤笔翁道:“你怎么知道的?”
杨逍一笑道:“如是我不接冷令,你回去便要丢脑袋,如此说来,是你求我了不是?”
鹤笔翁脑筋转得最慢,听他此言,不觉一怔道:“你这样说来,倒也有两分道理。”
杨逍厉声道:“既是如此,何不快跪下求我接令?”杨逍本已年高,平日寡于言笑,此时因张无忌和紫衫龙王重回光明顶,心中难免高兴,再者,见到这对活宝,便想逗他们乐一乐。其实,如论武功一途,杨逍还稍逊一筹。只因这师兄弟二人,与人拼斗,不管对头武功强弱,均是两人同进同退,二人自随师学艺至今,大半辈子都朝夕相处,并未娶妻,是以配合得极是巧妙,但如论单打独斗,恐怕又要低杨逍一筹。
却说这鹤笔翁欲升官发财,奈何一直未得委任,但心中于官场一套,却极是熟稔,那怕遇上官职不高之人,他也显得毕恭毕敬,以他的武功,原不该如此,奈何人各有志,那可是说不得了。眼见杨逍如此声色俱厉,端的如朝臣发怒,鹤笔翁双膝一软,当真便要跪下。旁观诸人忍不住就要发笑,却突然惊呼道:“杨教主小心!”原来鹿杖客见这师弟如此胡涂,这一跪下,颜面何存?便一把拎住鹤笔翁衣领,从怀中掏出冷令,向杨逍猛掷过去,口中道:“明教教主接冷令!”一条白光急射杨逍,是以众人惊呼。
却见畅逍左手一抄,已将冷令接在掌中。突然“咦”的一声,急将冷令交至右手,依然觉得不对,急又将冷令交还左手,脸上神色甚是古怪。张无忌飞掠上前,接过冷令,但觉着手冰冷异常,也不禁“咦”了一声,但九阳神功即刻生效,便稳稳托住冷令。却听鹿杖客和鹤笔翁纵声大笑,甚是洋洋得意,自顾转身下山去了。
众人围拢过来,向张无忌手中看去,但见这冷令呈月牙形,通体莹白如玉,但入手甚是沉重,令上刻了几行红字,鲜艳欲滴,却是“中秋月圆,武当山顶,英雄大会,亟盼参加。冷令到处,违者立斩。”署名便是冷面人。
杨逍奇道:“教主,这会是何物所制,古怪得紧。”
张无忌翻来复去地看了会,见这冷令似玉非玉,似石非石,似铁非铁,实是猜它不透,便摇头道:“我也不知。”
却听周颠道:“让我瞧瞧!”言罢伸手便抓了去,却听“哎哟”一声,周颠右手掌似被火灼一般,冷令拿捏不住,径往地下摔去。紫衫龙王眼明手快,一把抄住了,细看之后道:“此石产于波斯,极是常见,叫做寒魂石。不想冷面人却用来吓唬人,倒让周颠兄虚惊了一场。”
周颠不服道:“再让我试试,我就不信拿它不住。”
紫衫龙王笑道:“还是算了吧,此石质地极脆,触地即成碎片,万难拚凑。如给周兄摔碎了,冷面人要将起来,周兄可得到波斯跑一趟了。”众人哈哈大笑,周颠瞪了冷令一眼,只得作罢。紫衫龙王将冷令交给杨逍,杨逍这次有了准备,接过之后,将它放在圣火厅圣火之下。众人谈论一会,尽皆称奇。
周颠骂道:“这‘毒手无盐’如此托大,她要做东道主,为甚不在自己家中,却跑到武当山里去做甚?”张无忌一听之下,心中忽急,便与众人作别,一行人疾速下山去了。到了山下,张无忌让赵敏、小昭随自已一路,径投终南山,让范遥、紫衫龙王和周芷若到大都去打探消息。张无忌如此安排,自是大有深意,不提。
不一日,张无忌等三人已至终南山。他记得全真教的掌教伯颜德龙曾预言他自己尚有三年阳寿,并嘱自己如从海外归来时,务必前去一叙,如他预言应验,此刻恐已不在人间。念及此,更加快行程。不一日,已至全真教所在山麓,放眼望去,张无忌不禁伤感万分。昔日豪华气派的全真教观,此时早已成废墟一片,触目之处,俱是烧焦了的木头,被烟火熏黑的断壁。张无忌想找到昔年伯颜德龙的住所,却哪里找得着,只得对着偌大一片虚墟拜了几拜,然后转身离去。两女知他心情不佳,是以俱都默默跟着一言不发。
在青山中行得半盏茶时分,已至活死人墓的禁地边沿,张无忌脚下便是界碑。他立身挡住二女,然后凝气向活死人墓方向喊道:“杨冰姊姊,张无忌等人前来拜访,请管好玉蜂,这次我可没胡蜂了。”忽听林中传来三声清脆悦耳的瑶琴声,不一会,林中黄衫一闪,却是杨冰亲自迎出来了。张无忌当下替众人一一引见,杨冰大喜,执了赵敏和小昭之手,率先行去,张无忌一笑,举步相随。
行得一会,已至洞口,却见小翠早指挥众小婢将桌凳放好,桌上自然摆满了新鲜水果和美酒。众人坐下,自叙别来情由。
杨冰道:“你走之后将近三年之时,伯颜掌教曾来敝居一次,他说曾与你有约,但他阳寿将尽,不及等候你了,故有物事托我转交于你,他离去之后,第二日便仙逝了。细算起来,自你离去,正好三年。”说着转身吩咐小翠道:“你去将伯颜德龙掌教的遗物拿来。”
张无忌长叹一声,知伯颜德龙学究天人,自己未及时赶回与他相见,实是终身憾事。转眼间,小翠已将一个白布裹着的包袱递给杨冰,杨冰对张无忌道:“你先看了这东西再说吧。”
张无忌恭敬地接过,打开白布之后,却是一个檀香木所制的木椟,抽开盖子,上有一书笺,其余均是书籍。张无忌打开短笺,但见上面写道:“张大侠,老夫阳寿将尽,故尔将老夫整理好的全真教典籍托付给杨冰女侠,请她转交于你,恳请妥为保存,后世之人或可一用。全真一教享誉多年,其道博大精深,张大侠闲暇之时,不妨一观,或可稍有领悟。不敷多言,拜托了。伯颜德龙字顿首。”
张无忌将大概内容向众人讲了,之后恭敬地原封包好,抱在怀中,道:“杨冰姊姊,胡蜂如何驯化,你能跟我们讲讲吗?”
杨冰笑道:“这胡蜂极是凶悍无比,搞不好反蜇了自已,那却是凶险万分。小翠,法子是你想的还是你来讲吧。”小翠推辞不过,怎经得众人一再相求,便只得应了。众人一面饮美酒,吃鲜果,一面听小翠讲解驯蜂之法。
小翠道:“法子呢,其实也很简单。任何动物,总有最怕的东西,这胡蜂自然不会例外。我和姊妹们将不同的花卉放在胡蜂面前,有些对它毫无作用,有些花卉呢胡蜂却极爱吃,有一天,我偶然将一株牵牛花放入胡蜂箱内,却见胡蜂极是害怕,均想远远地避开牵牛花,试了几次都是这样,我又将牵牛花放到玉蜂前,不料想玉蜂却极喜食牵牛花,我便将食过牵牛花的玉蜂放入胡蜂箱内,一箱凶霸霸的胡蜂避之唯恐不及,完了,便是这样。其实挺简单的不是吗?”众人俱皆夸奖,小翠却装出一副不值一提的样子,芳心却是窃喜不已。
忽听林外有人道:“活死人墓主人听了,速来迎接冷令!“来人故意显示内功,这声音传将过来,连桌上杯中的美酒都微微颤动。几个小婢早已心烦意乱,不能自持。
杨冰大怒:“是何人如此妄为,何不进来?”
那人依旧运功发声道:“今日在下只是前来传命,你如想斗,改日不妨一试。”
杨冰大怒起身,向林外掠去,张无忌急忙跟上,叮嘱道:“姊姊当心,那冷令寒冷异常。”说话间,两人已掠到林外,只见界碑之旁,立有一精瘦女子,脸色发绿,腰悬长剑,一袭灰色长衫,见二人来到,那女子昂然道:“我是关门,号辽东恶魔,今日奉主人之命,前来传冷令。谁是此间主人?”
张无忌听她便是恶名昭着的辽东恶魔关门,心中着实吃了一惊。杨冰沉声道:“我便是!”关门从怀中掏出冷令,双手递给杨冰,杨冰早得张无忌提醒,气运右掌。当下接过这冷令。
关门道:“告辞!”转身便走,神态极是无礼。杨冰正待发怒,张无忌道:“姊姊请回,此事小弟略有所知。”
张无忌看那冷令,但见呈月牙形,通体莹白如玉,令上刻了几行血红小字,却是“中秋月圆,武当山顶,英雄大会,亟盼参加,冷令到处,违者立斩。冷面人。”正与明教所接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