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菜后记】
2024年9月19日大清光绪三年二月十七。冬日的北京城还没有完全苏醒,冰冷的晨风在空旷的街道好胡同间乱窜,伺机钻进穷家小户的门窗缝隙,去搅扰可怜人们难得的清梦。天上压着厚厚的铅云,看样子,待会儿恐怕要下雪了。
卯时刚过,刑部赎罚处推官褚老爷,亲带四名随从,胡碴子挂着白霜,冒着寒风,急匆匆的赶到刑部大牢女监。一个随从抢前一步,冲里面喝问:「什么人当值?大人到了!」。
魏婆子是女监牢头,四十多岁的年纪 ,精明强干 。听见外面招呼,紧忙跑了出来。见是上差老爷驾到——老褚在赎罚处 ,和牢里来往多,因此大家都很熟识——连忙落锁开门,请褚老爷等进来,躬身请安。老褚摆摆手,「行了行了,这些虚的就免了吧。我问你,那个葛毕氏关哪儿了?」
「您问的是『小白菜』?在在在,您跟我来。」
老魏一面头前引路,一面随口问道:「怎么着?有信儿了?」
小白菜已经关了多日 ,上头又吩咐要好生照应她,婆子身当重任,自然也关心案子的进展。
「杨毕案」历经三年又四个月,案情之曲折,牵涉之广泛,轰动朝野,天下皆闻。由于慈禧老佛爷亲自过问,翁中堂等重臣监办,刑部大人们不敢怠慢,这时候案子已经审定,所有涉案人员只等宣判了。
老褚「嗯」了一声,反问婆子:「那葛毕氏怎么样?身子复原了没有?」
「回褚爷的话,那女人已经全好了;您送她进来时不是交代过,说她是老佛爷要亲审的人,让小的们经心些;小的们岂敢不尽心的?单门另户的住着,养的白白胖胖;前儿晚傍晌儿,我还特特的烧了锅开水 ,让她好生洗了个澡呢!您看就知道了——您老就是现在拉她去拜堂都没问题!」
老褚笑着「呸」了一声:「老东西,不用你说嘴!这可是老佛爷钦点的案子,要是有半点差池,大家都脱不了干系!」
婆子「嘿嘿」一笑,「您老望安吧,没得错!」
刑部大牢又叫「天牢」,平时关押的都是各级官员和他们的眷属,戒备森严。因为犯人身份特殊(随时有可能「鲤鱼翻身」),所以这里的条件比一般牢房要稍好一些。外面虽然天寒地冻,这里面却还挺暖和。婆子领众人一径来到里面一排单号儿跟前,打开第三间,自己向旁边退开一步,同时朝里面喝道:「老爷查监,犯妇葛毕氏跪迎!」
由于太后老佛爷的干预,小白菜在牢中就享受了特殊待遇,没穿囚服,也没有上镣铐。三年多来,她在浙江时连番过堂,挨了无数的板子,两瓣儿嫩屁股早已是皮开肉绽、板花累累;更曾数受拶指 ,双手指节变形,犹如鸡爪;又被烧红的铜丝通穿奶头,双乳内伤惨重,肿胀淤结,狱中又没有郎中医治,至今还不时有脓血溢流 。禁婆因有上面的关照,对她的饮食起居格外经心——那班男禁子也不敢来啰嗦,所以她的身体才渐渐好转。虽不能完全康复,起码外面看起来也不错。这几天无人来提审,正坐在监中胡思乱想自己的命运,听见禁婆喝叫,连忙从铺草上爬起来,整整衣服,双膝跪倒。
禇推官注目看去,见小白菜身子果然恢复了一些,但仍明显的瘦削,身上的棉衣棉裤显得空荡荡的。服饰虽然粗陋,也还干净,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往脸上看,面色虽仍难掩憔悴,但已经微现红润。跪在地上,双目低垂,喃喃的道:「犯妇葛毕氏给老爷叩头」
老禇点点头——看来婆子真没扯谎,女人比刚来时滋润多了。地址发布页www.ltxsdz.com唉!可怜的女人呐!
「嗯,罢了。葛毕氏,」
「犯妇在!」
「昨儿朝廷已经有了旨意,你的事有了着落了。来,把她带到值房去!」
宣旨是件神圣的事;老禇迈步进了值房,面朝门口站定,婆子和随从分立两边。禇老爷清清嗓子:「奉上谕,犯妇葛毕氏跪听!」 小白菜忙跪下。
「上谕:余杭县知县刘锡彤,挟私报复,妄兴冤狱,着革职,从重发往黑龙江赎罪;杭州知府陈鲁、宁波知府边葆诚、嘉兴知县罗子森、候补知县顾德恒、龚心潼、锡光等,侦讯不力,草率定案,着革职;侍郎胡瑞澜、巡抚杨昌濬玩忽人命,俱着革职。仵作沈祥杖八十,徒二年;门丁沈彩泉杖一百,流三千里;章浚革去训导;沈喻氏杖一百,徒四年;毕秀姑不避嫌疑,致招物议,杖八十;杨乃武不遵礼教,革去举人;陈湖因监毙、钱宝生病故,着毋庸论。钦此!」宣毕,见她愣眉愣眼的跪着不动,忙低声叱道:「还不谢恩?!」
待小白菜磕过头,老禇又问道:「方才的判词,你听明白了没有?」
小白菜哭丧着脸点头——她本以为太后老佛爷都召见了自己,也说了她是冤枉的;满心等着冤狱昭雪,就可以扬眉吐气的回家过日子了。谁想到临了临了,反落个「不避嫌疑,致招物议」,要再挨八十板子不说,还连累杨老爷丢了功名!想到这里,不禁灰心——还不如当初过堂时叫官老爷打死也罢了!
既然说清道明,那就遵旨罢!其实天牢和普通牢房一样,都有专门责罚犯人的刑房。褚老爷率领手下,将小白菜押至刑房,号令一声:「奉上谕,刑部推官褚正才监刑,将葛毕氏杖责八十,择日递解回籍。左右的,将葛毕氏去了下衣,搭上刑台 !」
两名随从便去搬过一条刑凳摆在老爷面前,另外二人一左一右架住葛毕氏两条胳膊,禁婆蹲下身,解开她的裤带,把棉裤褪到小腿上——大家都是讲规矩的人;男女授受不亲 ,这活儿当然得禁婆干 ——又相帮着把她拖上刑凳,棉衣下摆掖进后背,用布带子将双手、大腿 、小腿都紧紧捆了起来。受刑超过四十板的,都要捆缚起来,以免犯人受刑过程中挣扎,被板子误伤。
绑好之后,一个皂隶怀里摸出一个物件——原来是块刮了皮的生姜!这块姜精心修理过:长近三寸,头方尾圆,足有寸径粗细,近尾处微凹,刻出个葫芦腰形。皂隶扒开小女人的屁沟子,冲她屁眼儿上啐了口吐沫,顺势把将近两寸的「葫芦头儿」直塞进去,葫芦腰卡住屁眼儿,只留下蒜头大的尾巴在外边;塞得小白菜身子一凛,不由得尖声怪叫。
小白菜这几年来过堂无数,对挨板子这套程序已经熟极而流 ,这两瓣儿屁股和板子可谓是「老相识」。她虽然屡受拷掠,但象这样给插着屁眼儿打屁股,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过堂刑讯的板责,从来没有被插过屁眼儿。况且这屁眼儿禁地,是人——尤其是女人——最羞耻的地方,连她丈夫葛小大(品连)也没让碰过!却不料眼看出头有望,屁眼儿反给个陌生男人开了苞!纵然饱经忧患,突逢此种遭际,也不禁羞愤交加,悲从中来,抽抽搭搭的哽咽起来。
天知道,今天这帮家伙竟然是好心,特意给她加的这道手儿!原来皂隶行中故老相传,女人属阴 ,打屁股时需通开后门(屁眼儿);否则热毒逼在心里,容易立毙刑下!因此今天来之前,才专门刻了这「姜葫芦」,为的是使她血脉保持通畅,免得刑重至伤。
两名随从去墙边的架子上每人选了一根二号刑杖(这种刑罚主要是象征性的,因此除非上头有特别指示,皂隶们都不会选头号的板子,以免犯人受刑不过,出现意外。),回身打千儿:「小的们请爷的令。」老褚一点头,「着实打!」俩兄弟起身在刑凳两侧站好,吆喝一声,板子悠起来,在半空中画个弧形,「啪嚓」拍到小女人的屁股上,打的她「哇呀」一声怪叫脱口而出,身子挣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