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她面皮薄,小逸你不许欺负,不然我帮她欺负回去!”
“师叔放心就是。”他在原地一顿,微笑道:“我早就习惯了。”
## 15.4
这次没用着敲门:他刚站稳身子,便听到了门轴的吱呀声。
那一抹红唇颤了两颤,便像是打翻了颜料似的,将绯红洇透了满脸,连小巧的耳垂都跟着红了起来。
“一大早在别人门口等着...做什么...”
咬了舌头,却觉不出痛来,纤指无意识地绕着侧鬓垂下的一缕发丝打卷,那墨一般的眸子更是连对视都不敢,只盯着他身后的雨潮转移视线。
“以后就不叫你师姐了。”
他语调平常,好像所说的是在平凡不过的一件小事,也丝毫没发现江雪那突然睁大、直视着他的双眼。
指尖撩开她额前秀发,抚平了陡然蹙起的柳眉,
按师祖的叫法,这个姿势,好像是叫壁咚吧?
“娘子。”
原本绯红的色彩腾地烧了起来,成了纯粹的大红。
一如那身她去年便已做好、却一直压在柜中的嫁衣。
## 15.5
雨屏住了呼吸,风却加倍的热闹起来,给她那修长的睫毛和尖端处坠着的极小的雨珠一个颤动的理由。
说真的,他起初只是想再像以前一样逗逗傲娇而已,他根本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羞恼与惊喜的浪潮本该翻涌起来,他预备着看师姐跺脚的样子,江雪却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看得他有些发毛,以为自己又闯了祸,刚准备要认输服软、安抚傲娇的时候,江雪突然扬起了下巴。
四片唇抵在一起,原本压着门框壁咚江雪的他,此刻反被推进了细碎的雨里。
她的吻很生硬,吮吸时太过用力,不时又用上了牙齿,弄得他有点疼,粉舌大胆而笨拙地探了出来,随即便得到了他同样笨拙的回应,两只舌都很软,触在一起的动作却近乎僵。风呼啸而过,侧脸微微的痒,不知是她被吹起的发丝还是那飞散的柳叶。原本按在她肩头的手已经改成了拥抱,他像是抱着一团棉花,软,又在雨里一点点坠下去。直到一丝甜腥的绣味散在两人唇间,他才觉察出那一点点的刺痛。
## 15.6
“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好久,真的好久了...”
“我知道。”
“什么婚事也不必办,去年都已办过了。”
“我听你的。”
“这次,不会再病一场了吧?”
去年他干的那混账事儿。
事到眼前了,不知是着了凉还是怎么回事,体格一向不错的他竟病倒了,发的高烧,额头比烧开的水壶都烫。
良辰吉日,都已经高高兴兴办完了的婚事,连街坊宾客都已贺过喜、散了场,却在最后关头就这么不了了之。
顾汐劝她这是好事多磨,好在月老够给面子,相隔一年,又是个良辰吉日。
那时的她只默默听着,悉心照料已不省人事的他。
没人问,也没人责怪,全都知道,他这不是染了病,只是心病而已。
江雪最清楚:他烧得昏过去的时候,口里可一直‘师父师父’地不住呢喃。
“不会了。”
他将江雪拥进怀里,侧过脸埋进她那软密的发丝中,似是无意间,视线偏向一旁。
“娘子。”
## 15.7
“冷吗?”
见了胡逸衣衫上的湿色,胡简蛾眉微蹙,可不知为何,胡简此刻的眼之中,除去那熟悉的关切以外,仿佛别有些难明的色彩。
“没事的,师父,等会儿我换一身就是了。”
半分淡妆也不用便玉一般的俏脸,如常一袭黑衣,繁密秀发也只简单扎成一支马尾,安静地垂在身后,师父她总是这样,如名字一般素简。
“还没吃?”布袋里鼓鼓囊囊,明显不是胡简一人的饭量,她侧开身子,示意胡逸进来先坐。
他身子一晃,好像就要迈开腿走进屋里,可到底还是立在原地,将屋檐垂下的雨幕披在身后。
迎着胡简那疑惑的目光,他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开了口:“师父,明天...”
他说不下去了——胡简牵住他半湿的袖子,引他进了门口,他有些恍惚地跟着,像是小时候那样,一起坐在桌边。
“先吃饭吧。”
“嗯。”
“吃完记得换身衣服,这么湿洇着,不好。”
“嗯。”
“别再像去年一样病了。”
递过筷子,眼睛紧盯着他唇边那一道细小的、江雪新咬出来的伤口,胡简轻轻说道。
## 15.8
天晴了些,不再似之前那般阴沉,压得人喘不过气。
出了门,他却没立刻就走,胡逸倚在墙上,静静望着重新急起来的雨。
只是对面坐在一起吃着包子与小菜而已,间或叮嘱几句明日里须注意的礼数,他默默倾听,点头,直到师父也慢慢静了下来。
他好像听到了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抬眼望去,师父低垂着的目光却被额前碎发遮住,看不真切。
是有些失望吧?他慢慢低下目光,咬一小口包子,囫囵咽下去,好像下了某种决心,又仰起了头:
“师父,我会娶你的。”
分明是倒春寒的雨,额头却冒了汗。
刚刚逃出来之前,应该亲师父一口的,他如此想到。
......
去师妹那里再坐一会儿吧。
他揉了揉太阳穴,扶着膝盖准备站起身来,却见眼前石阶上,屋檐的阴影一晃。
“谁!?”胡逸本能地蹬墙跃起,手已扶上了腰间的刀柄,这才看见陈慕月那张牙舞爪地比划着噤声的手势。
“小逸你把我暴露啦!”
他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师姐总是喜欢把师祖当球踢了。
“师祖你....都听见了?”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听到!”
“你觉得我信吗....”正要将那已拔出了两寸的刀刃收回刀鞘,眼前的下一幕画面直接吓得他把刀全拔了出来:
“小逸不要生气嘛,我给你带了一个新朋友,喏——”
漆黑云鬓由雨水洗过后更显鲜亮,再配上那一身黑红色六扇门官服与长靴,一副苦大仇深、好像已然忍耐许久的情,若是这些要素还不能确认身份,那她胸前那对大到过分的隆起绝对让胡逸印象深刻。
“胡逸。”明明是被雨淋了许久,数绺秀发凌乱地贴在额前,可那副凌厉干练却像是被雨水洗得更锋芒毕露,南宫婉指间夹着那张他刚刚交走的一千两银票,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走一趟衙门吧。”
“小逸我跟你说,这个人好像还不赖欸,刚刚她答应我不会欺负你了,你把握好机会!”
分明听到了一旁白毛小萝莉这有些轻薄的叽叽喳喳,南宫婉却依然维持着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不知为何,胡逸总感觉她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生无可恋的麻木。
天知道刚才陈慕月是怎么恐吓的她。
## 15.9
“容我换身衣服。”
“这么大的雨,何必呢。”
“等我半刻就好。”
“古怪。”
没理会就跟在身后几步外的南宫婉,胡逸转身走向自己的小屋,换上一件长衫,想想,又带上了两把伞。
师父刚刚才嘱咐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