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现在又是南宫婉坐在了上面,正翻看着新赶出来的合欢宗六人画像。
“回大人,今年春季的税钱,照例要再过二十日才收。”
“明天去。”
“大人,没有朝廷发下的文书,卑职实在为难....”
威震天冷汗涔涔,打死都没想到这样的大人物还要向自己这种废物索贿,也只好咬咬牙:“大人若是不嫌弃,卑职倒是也略有家资,想来也能——”
“那就不劳威总捕了。”说着,似是无意般,南宫婉推了推桌上那腰牌:“明日我亲自去就是。”
“不敢不敢,怎可劳烦大人费心,卑职这就差人去办。”
“那合欢宗,照以往来算,一季交税几许。”
他们想交多少就交多少,高兴了能给几千两,算是赏的,不乐意了就一个铜板没有,惹烦了直接给案桌插根假阳具完事,桌子还得自己贴钱去换,本地六扇门谁敢说个不字。
“回大人,约莫百两。”
“明天从他们手里拿一千两来,。”
“是,卑职这就去安排。”
“记清楚,是从他们手里。”
“卑职明白。”说着,威震天拱着手倒退,眼看就要逃脱这是非之地,还没来得及高兴,却突然听那女人又狠拍一下扶手。
“等等!”
臭娘们!你还要干什么!
我一年几十两银子的俸禄,你要我去和合欢宗那帮子人玩命吗?
威震天咬着牙又强装出一副难看的笑脸,抬起头却见她手里扯着张画像,看她色,像是比自己还要憋屈,还要恼怒。
“这就是那个胡逸?”
“回大人,是。”
吱——
刺耳的摩擦声。
又该换椅子了。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往好处想想,算是为南城扩大需求、促进经济了。
## 11.9
飒飒风起吹柳叶,露似珍珠月如钩。
三人身着黑衣,隐在屋檐上,眼看南宫婉气冲冲地走远。
“我是不是暴露了。”
“白天她就已经认出来了吧。”
“我觉得当时说的谎还是挺合理的。”
“别骗自己了。”
“犬女闭嘴。”
“师伯你管管他。”
没插手两小只的胡闹,胡简盯住南宫婉逐渐远去的身影,站起身来:“她指定要一千两,那张银票或许是关键。”
“那就不要给她那个吧。”江雪抱着剑,也轻巧地跃下屋檐,“不然她肯定要借机发挥,说是黑钱。”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给就是抗税,给了,给她哪张都一样的,是不是黑钱,任由她说了算,没差别。”胡逸跟上两女,压低声音无奈道:“看来我是免不了得进去蹲几天了——师父,你会帮我送饭的吧。”
“逸儿,不要乱想.....”
“明明是师父支持要把我送进去的吧。”
“哈,真是的。”一提这事,江雪也有些闷闷不乐,“师伯当时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跟着师祖一起胡闹。”
“我......”
月光不是很亮,却也能看清胡简俏脸上的绯红,以及腾起的那层淡淡蒸汽,令胡逸几乎挪不开眼。
师父也不总是那么高冷啊,说起话来底气不足的师父,也有一番新的可爱。
不过,今天的师父,确实和平日里那副无论什么都很淡漠的样子差别很大,短短一天里,也有生气,也有害羞,也有失落,甚至还有不知缘由的和师祖一起胡闹,前所未见。
当然,要他说的话,他还是更喜欢曾经面无表情的师父,就在一边盯着还是个孩子的他,看他扎马步到两腿发软时,便拿刀鞘在侧膝一敲;又在一天日落西山时,悄悄朝他嘴里塞一块糖。
那时候的他,也就和陈慕月一般高。
现在,他个头已经比师父还要高一点儿了,却仍时常记起,曾经要仰起头来才能看清师父的时候。
回忆起来,在合欢宗这些年的平淡生活,也已成了一块化不完的糖,永远发着甜。
“不对。”
胡简压低声音,蹙起了眉。
“这不是去合欢宗的路。”
看那人刚才气冲冲的样子,本以为她今晚就要去合欢宗算账,可眼下却非如此。
三人加快脚步,跟得更紧了些,不知不觉间,已入密林深处。
繁茂的树冠遮蔽了月光,能见度极差,胡简修为高,眼前还算好,仍能看清那人的身影,胡逸江雪却是看不真切,几乎全凭着胡简的指引跟随,可那人却是越来越快,几乎稍不注意便要跟丢。
胡简突然停下脚步,握住胡逸腰间刀柄。
雁翎刀高高扬起,镜子一般的刀面,在这昏暗的密林深处格外显眼。
“列位。”
南宫婉转过身,望着漆黑的来路。
“跟了这一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