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川问:听起来比打网球划算多了,你没接着干吗?
幸村摇摇头:干不了了。01bz.cc【收藏不迷路!:WWW.01bz.cc 以备不时之需】那小孩一读小学,他爸就觉得他水平突飞猛进,给他找了个会打网球的博士生。至于我,当然是被解雇了。
咖喱出锅了。阵地从厨房转移到客厅,打开电视,在蒸腾的热气中,吃饭,聊天,喝酒。幸村说刚入行那两年,他打过的零工两个手都数不过来。家庭教师做了五个月,又去附近小学指导课外活动,上了赛场是网球,下了赛场也是网球,闭上眼睛脑子里闪的都是场地边线,经纬纵横,心烦意乱,遂撂挑子不干,经朋友介绍去餐厅做过侍者,给摄影师打过下手,帮国内富二代高中生写过文书,甚至给美术班做过模特。听到这里早川差点被酒呛到:“什么模特啊?”
“摆动作的。”幸村端起杯子,“他们要学习肌肉分布。”
“哦。”早川悠悠看了他一眼,“还以为你终于出卖色相去做裸模了。”
他说的确有过这个念头,毕竟为艺术献身不丢脸,只可惜艺术没给我英勇就义的机会。两人大笑,幸村又说起他在纽约的住处,小小一个朝西的单间,每天下午三点后才有阳光,晚上还得和天南海北的室友排队抢浴室。为数不多的优点是靠近训练场,并且交通便利。刚刚搬过去时,有一回出门,正赶上早高峰,他站在红灯口,一抬头,对面乌泱泱的人——
“你能想象吗,一百个典型的美国人朝你冲过来。『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我懂。”早川颔首,“金碧眼,而且都长着雀斑。”
她到底也在佛罗里达混过一年半,说起风土人情,总有共同话题。热带沸腾的空气,头顶充沛的阳光,道旁葱郁的澳大利亚松,海湾线曲折破碎,仿佛大陆的泪痕。一问,才知道他在西边的布雷登顿,而她在东边的迈阿密,中间隔着长条形的半岛,自然是有缘无分。
幸村感叹,迈阿密是好地方。
早川说哪儿好?旅游城市烦死了,佛州物价数它最高。
“你就可怜可怜我们乡下人吧,”他手一摊,“布雷登顿要什么没什么,镇上走两步,网球,网球,还是网球。非要说的话也就山上有个橘子汽水加工厂,和学校签了广告,食堂免费供应。但是那个东西又不能多喝,营养教练盯着呢。后来他们不知怎么想不开,也去研功能饮料了。每年还会往我家寄好几箱。”
早川好奇:“什么味儿啊?”
幸村做沉痛状:“和莲二的处罚茶相比很难说哪个更难喝。”
早川想起当年立海网球部横尸遍野的场面便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像是突然打通了官窍,才记起迈阿密正是幸村时来运转的地方。那几乎被人遗忘的高调出场后,经过整整三年的蹉跎与调适,凭空组建团队、另外聘请营养师、更换教练、代言出事、和媒体周旋,他终于在迈阿密大师赛击败了一位三十六岁的老将。媒体将那场打满五盘拖到抢七的持久战形容为一个时代的落幕和另一个时代的开始。早川忘记了老将的名字,只记得那年幸村21岁,而比起名动天下后的坎坷遭遇,此前的无人问津,似乎不值一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