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国中和高中都是在立海读的,翻翻往年校刊,说不定还能找到关于她的报道。她叫早川明理。如果你找柳君调查过我的资料——我觉得这的确是你的风格——应该会知道,她在高三冬天,也就是我们国二那年,被车撞到……然后,没抢救过来。”
她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见他波澜不惊,一时不知道该夸他礼貌有定力,还是判断他果然事先查过自己。高中生谈个恋爱,非要搞成碟中谍。当然时至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
“本来我根本不会读立海的。说不定会去某个公立高中,因为成绩一般,考不上名门私立。我们也根本不会认识。或许哪天我去看高中网球部的比赛——如果他们水平足够的话,会在对手学校里看到你,或者在体育馆外面和你擦肩而过。”
幸村轻声说:“那也没什么遗憾的。”
“姐姐出车祸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作业没交,班主任要找家长,我短信给姐姐,她说她放学之后过来。但她没有来。”她有意省略了整理遗物时现的精神科就诊记录和双相障碍认定结果,心想,这不是他该知道的。
“我一直……很自责。我趴在cu门口,觉得哪怕她——哪怕她一辈子醒不过来,都比这样走掉好得多。她才十八岁。但是非常奇怪,那年冬天,又要为姐姐处理后事,心情又相当糟糕。期末考试之前我整夜整夜睡不着,爬起来读书做题,居然考出了国中以来的最好成绩。”
“我的班级排名进步了十五名。班主任不敢问,也不敢表扬我。她站在讲台上成绩单,粉红色的封面,对我来说……简直是烫手的。我记得很清楚,古文阅读给的是一篇祭文,作者在结尾写,‘丘园未归,馆舍先捐。百身莫赎,一梦不还。’我百身莫赎,”早川重复道,然后又重复了她的重复,“我百身莫赎,就看着眼泪打在考卷上,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啊……”
她搭在桌上的手剧烈抖动起来,仿佛昔日隔着cu玻璃窗看见的心电图——那时她有多么希望它不要变成直线,可它到底没有回应她的期望。
幸村握住了她的手。他说:“国二那年冬天,有一阵子我还没转到东京的医院。虽然没有确诊,但是症状已经比较明显,严重的时候,连水杯都拿不住。大家安慰我说一定没事,可我睡不着,半夜辗转难眠,听到外面传来哭声。我的病房在最里间,隔壁就是安全通道。我披着衣服走出去,看到有个女生坐在台阶上。她背对着我,没有开灯,我看不清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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