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失落的,心情不太好。当时真田他们来看我,我拜托他们先回去了。”
“你还记得那天他和你说了什么吗?”
他目光清明:“好像是说他们已经顺利进入关东大赛了吧。”
仅仅是这样吗?直觉告诉她未必如此。在之前的采访中,其他队员都或多或少回避了关于幸村生病的问题,相比之下,反而是当事人的叙述最为完整,比如他提到手术成功率很低,自己其实犹豫了很久,在陷入低落情绪时,是真田给了他一记铁拳制裁,“也是托他的福,我才能又站到球场上”——而这个细节,在真田的采访中,完全没有说起。
幸村当然也可能隐瞒,他异常平静的叙述本就是一种防御性姿态。然而此刻早川心里想的是,该追问下去吗?她用余光打量野原的脸,现对方面上看不出表情。想起昨天自己问她,采访提纲过度注重生病时的经历与感受,会不会对幸村造成二次伤害。野原说你有个意识的确很好,但问题是幸村会被伤害到吗?“我猜对他来说,采访本身也是一种挑战,能让颇有经验的记者一无所获,应该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吧——虽然我们也算不上什么颇有经验的记者啦。”
即使不问,早川也能想象那是什么感觉。震惊、绝望,一脚踏空,不知道下一秒该做什么,对着真田冷静地说“请你离开”,把头埋进惨白的被单,甚至可能爆出压抑的叫声。但是问清楚了又能怎样呢?这个细节固然重要,但是它真的那么重要吗?
放过这个问题吧。她对自己说,反正这是网球部群像,不是幸村的人物稿。
怀着事后被部长批评的决心,她轻轻带过了这个问题。采访继续进行,问题如石子,幸村的眼睛像湖水,投石入湖,不起半点波澜。就连说到单打一决赛,语调都是稳稳的,泛舟湖上,伸手就能探到头顶一丝丝下挂的杨柳。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比赛最后你接住了那个裂成两半的球?”
“我不知道。因为这是一个假设性的问题,事情没有到眼前,你不知道它会是什么样子。我也不喜欢假设。”
“全国大赛之后,剩下的暑假在干什么?”
“打网球,补落下的功课,考虑要不要把微笑列入训练菜单,还种了一些矢车菊,适合秋天栽培的花真的很少哦。之前住院的时候,有些养在院子里的花枯萎了——虽然妈妈偷偷买了新的换上,但其实我是看得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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