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张从没有见到父亲这般憔悴,人一夜之间老了许多。
一如走了,要办的事还有很多,譬如去社保局报销,就必须去ZJ医院那里拿病历,收费清单,出入院记录。
如是三四次去了ZJ医院,还要拿县城医院的那些手续,一来二往。
人也比较疲惫,一如的离开让他当时适应不了,他常常跟人讲:“好好的,你说人怎么说走就走呢?”
。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自责。
听的人无一不为之动容。
为了一如的事,子张父亲少不了东奔西跑,去社保局,公证处,派出所。
这几趟跑下来,人更加消瘦。
今天又是天气晴朗的一天,子张一家人的生活在一如离开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按照以前一如在的话,她每天五点半以后就得起床给她的几个外甥煮早点,然后送年纪最小的外甥去上小学,下午四点五十分又骑单车接外甥回家。
按理说,在农村上学的小孩不比在城镇里读书的孩子那样让人担惊受怕。
生怕一个不小心让生人拐跑或出点小意外,好吧,或许这类的事情发生的几率非常少。
当然农村的鱼塘也不少,现在的父母都怕自己的小孩子不懂事会去游泳或去捉鱼。
所以70后这批人的后代被他们的父母像保护国宝那样,唯恐一个不小心,遗憾终身。
孩子们的生活较以往有了翻天覆地,前所未有的提高。
一如送完外甥去学校后赶紧回来就要去鸡屋里喂鸡,然后煲粥,接着下地里干活。
简陋破旧的厨房里。
一到下雨天,上面有些瓦片出现漏点,滴滴答答,把厨房里的柴弄个潮湿。
靠近厨房门旁边,放着一个炉灶,平日里是用来煲番薯或炒菜。
此刻炉灶上的锅里盛满了热水,炉膛里的余火在慢慢熄灭。
一如不时地从锅里舀水,将水壶灌满后,继而舀水在脸盘里,有条不紊的洗涤餐具。
偶尔停下来,凝视着不远处的小猫正在垃圾桶里找刚才倒掉的饭菜。
早晨的阳光很柔和,暂时没有刺眼的光芒,阳光投射在小猫身上,拉的老长的影子也映照在地面上。
鸡屋里有一只母鸡经常跑回她家里觅食,拉屎,这鸡胆子特大。
这时毫不畏惧地跑来一如跟前觅食不久前刚倒掉的饭粒。
一如干完手里的活,又舀了一盘水,把毛巾放在脸盘里浸湿,然后把餐桌上残羹冷炙擦干净,再把一堆餐具搬放到餐具架上。
干完这些活后,她才舒了一口气,不知怎么的,却感到有点头晕,有点气闷。
最近这一两年来,一如时隔几个月都会发生这样严重的气噤,她的丈夫叫她去医院检查检查,她推说自己没事。
还是舍不得花钱。
这时,她望了望家里的天花板,昨天夜里,那里又掉了一块灰沙,这房子应该有三十年头了吧。
天花板发黑,还有被熏黑的房梁,梁上挂着一个风扇,风扇的周围几乎全是蜘蛛网。
随后,她便坐下来,周围是一块被人踩来踩去,踩得硬硬实实的泥地,经年累月,不知有多少汤汤水水泼在上面后又干掉,在这炎热的天气,难闻的气味,还混杂着隔壁那里圈出一块地来养鸡发出的鸡屎味。
这些气味熏得她不大舒服。
不过,她还想按照自己的老习惯,几十年养成的习惯,一天不干活便显得发慌,随手着扫帚来扫地。
但是她浑身绵软乏力,便决定走到门口去透透气。
于是,她沐浴在阳光之中,接受了它温热的爱抚,便感到有一股香甜直润心田,一种舒畅遍及四肢。
这一天,天气还是那样的晴朗,子张父亲早早地送外甥去学校。
因为这天,他有要紧的事要做。
一如走后,地里的活基本不干了,有一如在时,她没有一天能闲下来,用她的话来讲:“一停下来,身体就会不舒服,总想找点事干,不至于腰酸背痛。”
回来后,他匆忙拿着昨晚弄好的鱼网,骑他的电单车去鱼塘里放网捕鱼。
捉鱼是他的爱好,以前一如在的话,每次捉鱼回家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如在宰鱼,然后子张父亲放进冰箱里。
如果这时有人来她家坐坐,一如是那种大方,有福同享,总会叫人家拿几条鱼回去煎。
别跟她客气。
到了晚上,子张父亲去收网回家,提着一大桶回来,看来今天运气好的很,捉到不少鱼。
然后他拿着砧板和刀,自个儿坐在板凳上宰鱼,他两眼出神,目光似乎穿越了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