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撕破沉寂的冲动!看来,我的这招即将宣告失败,九夫人仍然不愿从她的疯人世界中回到朗朗的乾坤下。
里边的那几个“畜生”似乎也懈怠了,窗纸上的黑影不见了。
一缕昏黄透过窗纸,给窗外高低不平的地面上染了一小片暗淡。
屋内,一盏快要燃尽的油灯放在靠墙角的桌上,忽明忽暗的灯光将屋内的一切沉浸在阴阳不定的境界中。
九夫人依旧躺在那床又破又硬的被窝里,连头带身子全掩了去。
只有不住抖动的被子,以及从被窝里传出的哭声,让我真实地感受到九夫人的存在!我上前轻轻地揭开九夫人的沾满泪水的兰花布被,轻声地唤道:“九夫人,九夫人!”九夫人枯瘦的面孔露了出来。
已被泪沾湿的长发胡乱地粘在脸上。
脸上全是泪水,紧闭的眼里依旧不断地渗出泪珠……“九夫人,对不起!可雨俏实在是无奈才出此下策的,请你不要怪雨俏好吗?”我跪上炕去,扯起枕边的一块泛黄却很干净的帕子,轻轻地替九夫人拭去泪水。
门外的老婆子也踉跄着进来,一头扑在炕上,连连摇着九夫人瘦弱得如同小孩的身子:“九夫人,你好了吗?你知道奴婢是谁吗?”九夫人缓缓地睁开眼,眼里虽然溢满了泪水,却比平时清澈了许多。
她伸出手摸了摸老婆子松树皮般的手,失色干涩的唇翕动着,唇角不经意地往边上一弯,吐出了几个清晰的字:“你……是……雪梨的嬷嬷。
”老婆子发出了一声如九夫人疯时的嚎叫:“天哪,你终于好了!老天,老天啊!”我这下真是欣喜若狂啊,不顾一切地抱起九夫人,喜极而泣:“九夫人,你真的不疯了,真是清醒了!呜……太好了,太好了!”我想抱着九夫人跳舞!九夫人安静地倚在我的怀里,凝神看了看我:“你是谁?”“九夫人,这姑娘叫雨俏,她真售世音菩萨转世啊,是她救了你啊……”老婆子说着,一头跪在我的面前,叩着头道:“雨俏姑娘,谢谢你,谢谢你啊……请姑娘原谅奴婢以前的冒犯,奴婢有眼无珠,该死,该死啊!”此刻,我能理解老婆子一开始为何会对我及外人如此凶狠了。
试想,一个正常人伴着一个疯子,生活在一个被人唾弃与轻视的世界里,物质的贫乏,精神的压仰,长此以往,她的心态会扭曲,她会仇恨一切,她不疯,已经算她很坚强了!我将老婆子拉起,正想说几句客气话,外面响起一迭声清脆而急促的童声:“娘,娘,你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