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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第八章】第1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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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9月21日到了情报局,依旧是步骤繁杂地在端着微冲的西装守卫们的监控下,需要扫证扫脸扫全身。更多小说 LTXSFB.cOm【收藏不迷路!:www..CoM 以备不时之需】

而再进到里面去,我和赵嘉霖的总共四只耳朵,都感觉像分别失踪一样,被聒噪得快要聋了。

“今儿个这楼里可真是吵死了!这什么情况?”赵嘉霖一努嘴,厌恶地说道。

“周课长夫人嫌这吵啊?”门口的一个守卫认出了赵嘉霖,开着不合时宜的玩笑说道,“哈哈,咱们这情报局家门口,有安静过的时候么?但要不是因为这么吵,哪能促成你跟周课长在一起?哈哈!”说这话的这哥们我想肯定没啥坏心眼,顶多就算是没话找话,可一字一句听进赵嘉霖的耳朵里,却都跟用绣花针硬往她心脏上扎一样,于是这姐姐也没含糊,回身抬眼便道:“那张霁隆当年拿来挡子弹的那个,怎么不是你啊?”这一句话,让门口这几个连站岗带维持安检秩序的保卫官们,额头上都冒了冷汗。

无他,换做是任何一个人,能具象化地想象出来一个人活生生地被子弹把脑袋打成一摊血蜂窝,都会对当初的那件事心有骇然之意,更何况这几位里头应该还有亲眼见着张霁隆推着的那个保卫官,一个前几分钟还嚼着口香糖跟自己开荤段子的兄弟,在后几分钟被枪林弹雨打得连块正经头皮都不剩下的惨状。

而且这个事情还是国情部成立以来吃过的最大的一个亏,过后,那些来F市情报局门口放枪的,无论是真正开枪的也好还是背后主使也好,全都被正法了;事后也还真有人把这个仇算到了张霁隆头上,毕竟是张霁隆把人家当成肉盾护着自己的命,但是寻仇的那些到最后都没成功不说,还清一色的都被处分了,就到现在张霁隆这么个黑道出身的企业家,手里面还攥着一张国家情报部总部开的证件证明他也是国情部的人——除了这个之外,安保局总部的也有一张——偏偏张霁隆又一天国情部的训练都没受过,这分明是有人要保他。

生理上又害怕又膈应,心理上也是打碎了牙花子只能往肚子里咽,这伤疤今天还就这么被赵嘉霖直白白地说了出来,刚刚开玩笑的那个守卫官也真是悔死了。

没人敢继续搭下茬儿,我和赵嘉霖刷完了出入卡、检查完了随身物品后,就自己朝着楼里走了进去。

一进门一看,在一楼东侧最里面的体检室门口,正站着五六个跟我俩都差不多大的男生,还有四五个女生,无论男女,身上披着的都是清一色的带背反光贴片的长摆棉大衣,有不少人裤管末端和鞋边沿出露出来的袜子,也都是统一制式的黑色棉袜,看得出来,他们几个全都是警察。

那几个女生倒还安静,而且被那几个男生聒噪得又烦又不好意思,而那几个男生,说话扯嗓子、操着一嘴Y省西部的口音还满口污言秽语,只见他们这时候正在那间射线检查室门口扒着门缝往里看。

我和赵嘉霖顺着那门口再一看,门口摆了六双鞋子,两双男式、四双女式的,经历过这一番的我俩便都明白了里面在干什么,而门口这帮人又在看什么、羞什么。

我和赵嘉霖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又对视了一眼。

“要不……”我这边刚抬手,准备对她示意,问她要不要管管这闲事儿,哪知道这姐姐真叫一个愣,我这边眼睛一抬,她那边已经撒腿冲到门口去了,而且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赵格格那边已经扯开嗓子骂上了:“你们这帮人干嘛的?知道不知道这是在哪?容你们这帮‘老倒子’对着小姑娘家的在这撒野啊?”“哟我操你妈!这娘们儿谁啊?”——这帮男警察里头为首这位,比我和赵嘉霖的年龄应该都大,打扮也挺有意思的:外面也罩着一件黑色棉大衣,里面是一件看着得是我外公年轻时候流行的那种深蓝色工装“人民服”,袖子口上还套了两个白色的帆布防尘套袖,在两党和解的这个时代还有人穿成这样,也真是稀奇;而他脑袋上却居然戴着一顶人造革的牛仔帽,下半身是棉裤、脚上又是用棉布缝制出来的棉靴。

看起来流里流气又哪哪都不搭调的不说,他这一口混着土腥味的大碴子口音,可真是我从小长这么大听到过的最土气的东北方言口音、真的是不能再土了,单就这两句脏口拆开了说,那个“操”字,这人说出来的时候是拉着长音混着“呲-衣-奥”的动静,后面很似在用泡沫塑料在磨砂玻璃擦着跟上“倪码-阿”的发音,而“这”字也念的是“兹-诶”,“娘”字虽然后面跟了个小儿话音,却也发了个“讷-伊-拿”的声音,最让人受不了的是“谁”的发音吞了双元音,念了个“色-欸”的读音不说还带了个拐调,这是让我最受不了的说话方式。

——简而言之,他这口音加上咬字,就像是有人把用铁片当翅膀的蝴蝶给他塞进嘴里让他嚼碎了之后的感觉一样,我一边往门口走着一边听着,身上的鸡皮疙瘩起得也是一层又一层。

那人还继续说道:“我他妈跟兄弟几个就看看,你他妈管得着啊?还骂我‘老倒子’?你哪个部门的啊?你知道我是谁吗?”这老小子说话还挺横,按说这男人长得高大威猛,眼睛炯炯有神,脸上天地饱满方圆,看着倒也是个人物,去没想到言谈举止既猥琐又恶心,着实令人生厌。

话音刚落,后面的那五个男生,也都像在嘴里嚼着玻璃渣子一样,操着同样的口音帮着开腔助舌:“省城娘们这都啥货色,知道这是谁吗?”“对啊,你知道我们是干啥的么你就嘚瑟?”“情报局的多个鸡巴……一上来就跟咱大老爷们儿喊?这从小有爹妈养么这……”按说赵嘉霖骂人家明显就有乡土口音的人是“老倒子”,确实有些过分,尤其是赵嘉霖天生一副外露的霸气骄横大小姐模样,再骂人家是“老倒”,换谁谁都得炸毛;可奈何这帮孙子干的事情,着实不体面,本省西边的条件是越往西越穷,情报局搞的这么一套全身扫描仪他们肯定是没见过,瞧着新鲜也是必然,但也不能看见人家姑娘家脱了衣服之后,还扒着门缝看、并且还要一边淫笑一边指指点点。

虽然情报局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他们在这干这个,真的挺有辱斯文。

然而干这么吵架不是个事,即便我知道赵嘉霖这姐们儿最喜欢跟人拌嘴,她就算是面对再多十个这样的也能吵上一整天,可楼上还有案子等着呢,真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他们摆这么些龙门阵。

“我们是‘专案组’的,你是哪个部门的?”我抬手拦了一下赵嘉霖,转而对这几个十分嚣张的乡下警察说道。

“哎哟?这咋又来个‘专案组’的呢?俺们也是‘专案组’的。

你们是哪个‘专案组’的?”——这人刚说完这话,我和赵嘉霖刚想要、且都已经异口同声地要说出来“这跟你们有关系吗”的时候,这家伙自己却又迅速地跟了句,“告诉你,俺们是‘神剪专案组’的,知道不?就从首都情报部和警察部来的特派员到俺们这Y省这成立的,可比一般部门儿权力大了去了……”当他说到这,我和赵嘉霖全都低下了头感叹了一句:“唉我操……”“呵呵……”随即我俩又哭笑不得地抬起头看了看彼此。

——不冲别的,我是不知道赵嘉霖了,但是我在缠着漂亮大婶把我也加进这个专案组的时候,岳大婶就跟我说过,加入了专案组,就算是半个情报局的人,那么嘴上至少得多加两把门闩,对于这句话,其实用不着岳凌音跟我强调我也是门儿清的。

虽说我现在加入专案组的事情,局里大部分人也都知道,但他们只知道有这么个专案组,至于说是干啥的,除了我和夏雪平、赵嘉霖咱们市局的这仨以外,这个专案组里还有谁,其他人一概不知;我也好,赵嘉霖也好,局里人问起来的时候我俩都避而不谈,甚至连代号都不会跟人说的,当然昨晚的老丁和莫阳除外了,他俩从岳凌音那知道的东西比我知道的都全。

而结果这几位乡下来的朋友,一开口就把专案组的代号给溜了缝儿不说,还直接把专案组的组织方是谁都给卖了。

“你俩小崽子,笑个鸡巴毛?”没想到这大哥脾气冲不说,眼睛还挺尖的。

“没笑啥,兄弟,只是觉得你挺可以的,我不知道您是哪路的,但是到了情报局F市站这地方居然还敢这么撒野。

你记着,等下上楼开会的时候,你们哥儿几个,可先给自己准备好三个大嘴巴。

”我淡定地看着面前这人,但抢着说这些话,也是在拦着我身后这时时刻刻都准备爆发的赵嘉霖,赵格格是挺勇敢有刚、脾气又大,在市局平时大家敬畏三分倒也是冲她是个女孩外加又是明昌国际集团的格格,但是面对这么几个乡下来的五大三粗的糙老爷们儿,万一真动起手,这姐姐可绝对要吃亏的,我宁肯让他们这几个不识相的都冲着我。

我心里是清楚,却也很诧异他们几个似乎根本不清楚,打从门外进来,这情报局的大楼所有楼层的楼道里,全都设下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摄像头和监听录音装置,也就是说不仅刚刚他们几个扒门缝往检测室里面看的丑态是可以从情报局的保卫监控室看到的,他们刚刚说出来的话,也是能被听到的。

刚加入专案组就如此丑态百出,以我对岳凌音的了解,等下那位漂亮大婶肯定是要对他们发飙的。

“嘿!这小子……你敢对本大爷这么说话?你叫啥名?”我一开始也没懂这家伙问我叫啥名的意思,我还心道是这家伙要记恨我,所以直接就报了蔓:“我叫何秋岩,你想怎么着?”“何秋岩……没听说过!哈!行啊,省城现在的雏儿还都真挺硬的,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小杂毛犊子也敢跟你大爷我叫号了!你知道我是谁吗?”那人如此说道,他身后那四个也操着Y西口音的家伙也跟着嗤笑了起来。

不等我说话,赵嘉霖实在是急得拦不住了,看了看我后却又这样说道:“你又是谁啊,你敢说他是小杂毛?你知不知道他外公就是夏涛,你就骂他是小杂毛?”我是本来不想提我的出身的,甚至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外公的名号、还有夏雪平的名号对我而言都已经是一种莫大的负担了,可就在赵嘉霖话音刚落,眼见着面前这六个家伙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我这也在心中暗道,我外公这张牌到关键时刻对付警界内部人员的时候,还确实真是好用。

“夏……这……这小子还真是夏涛老先生的外孙?”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只能就坡下驴:“这事儿跟我外公没关系,不过您要是不信,要不我这就回家去,把我家家谱拿来?”“这……哎呀妈呀,真是……真是对不住,您看,俺不知道您是咱们夏老头子家的血脉、您是咱东北警队正根儿的少东家!那个啥玩意……实在是对不住……”这几句话谄媚是谄媚了一点,但是从他们的脸上和说话的口气上,我是感觉到了一种肉眼可见、充耳可闻的整整矮人一截的卑微,这可跟刚才的胡闹跋扈反差得相当戏剧性,并且一时间的点头哈腰,倒突然搞得像我和赵嘉霖一起在这欺负人似的。

在这个时候,里面的那四位也穿好了鞋子整理好了一副走了出来。

从里面走出来的那两个男的倒是看起来体面又正派得很,其中一个人我还认识,那家伙是K市有名的优秀刑警骆达,我在警校的时候还上过他的课、还跟着他一起实习、给他打过下手,他见了我以后还跟我打了声招呼,但此时他却也跟着另外的一名男警官和其他两位女警一并红着脸,从检测室里走了出来。

而那两位女警在经过我面前的时候,还很憎恶地侧身瞪了我面前这帮乡下警察一眼,却同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两位女警,当真是用“环肥燕瘦”一词就能形容得来的,一个长得微胖,脸上婴儿肥,虽说腰腿皆粗,但是前凸后翘,上下圆润,西装扣子勉强扣在肚腩处,但是上围给西装领子横着阔成一对大括号一般的弧线,人长得也白净,脸颊红扑扑的;另一个瘦得有点像竹竿一样,身材也是跟赵嘉霖那一类的,但是跟赵嘉霖比起来看着更加单薄,盖不住柳眉细眼瓜子脸,玉指素手寸金莲,从上到下哪哪看着都是紧致无比,长臂长腿,看着就像是一只雌鹤修炼成仙一样,一身的古典美。

就这两个女人,论谁看了都会把持不住,但是扒着门缝愣往里看,实在是有点太过猥亵了。

紧接着,那位穿着墨绿色军服、长得跟贾玲撞脸的女少校,也从检测室里走了出来:“吵吵、吵吵!就知道吵吵!情报局一楼就这么大的地方,真装不下你们这帮新来的了是吧?”接着她又看了看我和赵嘉霖,开口问道:“怎么回事?”我和赵嘉霖也没给面前的这帮家伙留脸,直接把刚才他们的丑态和嚣张都跟这胖少校一五一十地说了。

听完我俩的叙述,胖少校对着他们那六个冷笑了一声,然后回手往手中纸袋一淘,把里面装着的刚做出来的几张通行证交给了骆达他们四个,指示他们上楼去,接着又看向那六个乡下警察:“对里头就这么好奇是吧?行,接下来就该你们了。

”刚才还对我点头哈腰的那个警察一听,脸上又突然闪现出一丝猥琐的笑,而在赵嘉霖身后一个穿着红色大衣、抱着手提包坐着一言不发的女警听了,有些尴尬又不情愿地站起了身来。

那男人正冲着女警贱笑着,却听见胖少校对他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笑啥呢?觉着自己有得看了是吧?”她转身又对那个女警冷着脸道,“你再等会,急啥?”然后再次转回脸来,对那六个男警察指着检测室里面,“你们六个,进去。

”“啊?不是,刚才不还一男一女么,凭啥到我了就得我们六个大老爷们儿一起啊?”“凭啥?就凭这是情报局!就凭这个检测室是我说了算!进不进去?”胖少校厉声说道。

“好、好、好……”那男人一听这话,比刚才听到我是夏涛的外孙的时候更像是一个撒了气的气球,还想一个刚出阁的小姑娘一样,扭扭捏捏走进了检测室。

随后那几个跟他一起做出猥琐之事的乡下警察也跟着走了进去,并在我和赵嘉霖,还有那四位还在等着拍全身扫描的四个女警与两个已经做完扫描又被他们六个用眼睛生理扫描过的两个女警的睽睽注视之下,缓缓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就剩下身上的背心裤衩——清一色地,他们这帮男士们的背心裤衩都应该是打从购买的那天就没洗过一样,另五个男人的跨栏背心全都是老式警察制式标准的白色军警用背心,但是我要是不想到这应该是过去某个年代的制服标准,我是真看不出来这一件件背心上都应该是白的,他们一身的汗渍油泥,早给那衣服上漆了一层碳黑,下面的三角裤衩则是啥颜色都有,洗没洗过我也是无法细究的,只能说本来纯色的裤衩,早已被染得五颜六色的,还透着一层尿黄与屎褐,并且隔着大老远,我和算上赵嘉霖与胖少校这八位女士,还能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骚臭味道。

而那个为首闹事的男警察就更令人发指了,他的背心的底色竟然是件大红色的,看起来还有些发硬,背心的下缘被掖到了松松垮垮的土黄色四角内裤里面,裤裆上隐约还有点发绿,而在蛋蛋的位置上面,竟然还破了个五角钱硬币大小的洞。

“噫!这帮男的真恶心!”赵嘉霖在一旁捂着嘴吧,恶毒地吐槽了一句。

而旁边的女士们,听到了赵嘉霖的快言快语,也都跟着频频点头。

作为现场唯一一个正常的男人,我是真觉得汗颜,与此同时,我又想起了很久以前看到的脱口秀演员杨蒙恩表演过的一个段子,看了看面前的这帮猥琐的乡下警察,又看了看受到了精神污染的这些女警们,随即我又把那个段子里最精髓的那句话脱口而出:“——大红背心往里掖,谁给鼓掌谁是爹!”周围的所有女警一听,瞬间爆笑如雷,并立刻端起双手,鼓出了震耳欲聋的掌声。

“哎哟我操!”原本这帮警察被我和赵嘉霖骂得有点抬不起头了,所以当他们走进这检测室的时候,全都是在背着门口的,一听外面一爆笑又一鼓掌,这几个警察一见,也全都脸红了。

为首那个警察臊得从脸上红到了胸前,骂了一句之后,周围的其他几个也都反应了过来,且这时候也都知道捂着关键部位了,并连忙求饶道:“哎我说……那个什么,几位大姐姐!大姑奶奶们!咱们把门关上行不行?”“凭啥关上啊?哟,这会儿知道秀密了是吧?也不知道是谁刚才那么喜欢扒着门缝呢,现在干脆全开开得了!”赵嘉霖双手叉着腰,眯着眼睛鄙夷地扯着嗓子对着里面叫道。

要说里面这几位,面对门外的胖少校的故意捉弄和其他的女性、尤其是刚刚被他们隔着门缝用目光侵犯过的女警们的戏谑,到底服气末服气,在这个场面之下,当然是服气了,但是保不住这为首的身材高大粗壮的家伙嘴是又碎又刁:“那个啥……我看你们几位,那不是喜欢么?姐姐们、姑奶奶们!我们错了行么……不是……那你们这么看着我们几个,你们这也是喜欢俺们呗?那咱几个也算是两情相悦了哈?那也别就这么敞着门看啊,你们几位姑奶奶也扒着门缝好不好?这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冷!求求关上门吧,好不好?”这无赖耍得,简直是“杨毛揦子”成了精,至少是我活了这么久,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明明已经服软了,但是嘴上的话就是这么依旧让人膈应,弄得赵嘉霖和身旁那几个陌生的女警又都说不出来话。

“行啦,知道冷那就闭嘴吧,少往外面喷点热乎气儿!关门了啊,你们几个在里头给我老实点儿!”胖少校狠狠地说了一句,然后砸上了门。

等门关上后,看着胖少校,我便一吐为快起来:“嗬,这几位怎么回事这是?反正也是,咱们情报局干嘛得要搞出来一男一女来扫这个仪器呢?就不能同性一起,异性分开了?上回来的时候我就想问来着……”说完这话,我还有点忍不住地看了看赵嘉霖。

赵嘉霖也正在斜眼盯着我,而她的双眼对上我的目光之后,又立刻躲闪了起来,故作漫不经心地转头朝着门口大厅那里望了望。

“你话也挺多的啊,小何警官。

咱们对于正常人而言,进咱们情报局的都得心无旁骛、不能受到别的东西吸引和控制的,知道吗?这无论是男女,给咱们情报局当差的干部,羞耻心和淫胆色心那可是都得放下的,这扫描上下全身,一来是为了记录生理指标、看看你们各位的内脏和骨骼的特征,省的有人出什么幺蛾子,比如随便找俩人照着谁的模样整个容、再跑到情报局里面偷东西当鼹鼠;二一个,这也是最后一层考验,因为给情报口当干部的,免不了遇到特殊情况:比如到特定场所潜伏侦察、比如男女搭伴执行任务的时候谁伤在敏感部位了,那玩意因为‘不好意思’、或者是‘太好意思’了,那都容易影响任务的执行,所以只要是羞耻心和裤裆里那点小心思一作祟,就我这机器红外线一扫,啥都能看出来,那么这样的几位,赶紧走人吧,咱们情报局是就不住这样的主儿的。

可是盖不住,你们这个什么老破专案组的,也不算咱们情报局的正式干部啊,所以我只负责给你们扫描身子,剩下的,该干嘛干嘛去。

”说着,胖少校还很厌恶地朝里面一瞅,又用着让人很不舒服的目光瞪了瞪赵嘉霖,“哼,何况就里面的这几位,我也惹不起啊。

”“他们几个您咋惹不起呢?我估计就我们这帮人里面,警衔兑军衔,应该是没有人比您级别高的。

”“哎呀,你可别介,我军衔比你们警衔高有啥用?这几位,可是你们专案组里头那个周荻小组长特意从咱们Y省西边选来的,站长都签字了,我能有啥招?”听了这话,我和赵嘉霖都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又看了看胖少校——就里面这几个五脊六兽、歪瓜裂枣的货色,是被周荻选到特别专案组的?这不是添乱呢么?胖少校阴阳怪气地笑笑,看着赵嘉霖接着说道:“哼,这周荻课长可厉害了呢,先是靠着老丈杆子家的背景当了个小情报头儿,这几天也不知道从哪拿来了一把尚方宝剑似的,我们站长可把他当个宝儿似的捧着,岳凌音岳处长有的时候说话,他都敢不听了,想干啥就干啥,看样儿估计哪天啊,咱们F市站的站长的位子,应该是要换人坐咯!行呀,反正这些事儿跟你们都没啥关系,这两位从P市来的女警官也是你们专案组的新人,正好,这不拿了通行证么?麻烦何警官和赵警官带他们去你们会议室吧,岳处长告诉我你们还得开会呢。

”说完,胖少校就从旁边的一个小门进到了自己的操作室里。

我转头看了看赵嘉霖,半天说不出话来,而赵嘉霖也是一样。

但是在赵格格的脸上更多的是委屈,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感觉,但我就是觉着自己能理解并且已经理解了她此刻的心境:她一直不知道周荻在干嘛,还得因为周荻在外的所作所为被人冷眼相待;而至于私生活上的事情,我和夏雪平好在还吵了一架呢,而她和周荻似乎到现在也没有把任何事说清道楚,可能都好几天了,他俩应该连一个标点符号的短信都没给对方发过,而周荻这人自从跟赵嘉霖结了婚,哪怕是一点点敷衍的问候都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形是该郁闷。

而我,我心里更多的是震惊、困惑和一丝畏惧,老丁后半夜来找我的时候说的关于他对周荻的怀疑的相关话语,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

楼下检测室里那么杂碎垃圾的人,也能被他选入专案组,而且听刚才胖少校的意思,很有可能是周度擅自做主把他们招进来的,那他就是纯粹为了添乱才这么干的;再想想之前他偏要把方岳也带进专案组,顺着这个思路一想,估计他也是想要让我和方岳在情报局里闹起来,而专案组里只要有人因为冲突矛盾闹起来,很多任务都会被耽搁……那照这么说来,周荻确实有问题……他确实有可能,就是“天网”在情报局里安插的眼线!但问题又来了,他不是跟夏雪平有私情么?那他又为啥要在针对“天网”的专案组当中愣把夏雪平延揽过去呢?——如果他认为我是个威胁、想收拾了我,那他可是先把夏雪平找过来的;那难不成,他是丧心病狂,跟艾立威或是那个段捷一样,接近夏雪平是假,想害死她是真么?那也不对啊,艾立威和段捷他们俩的动作,都是在秘密当中进行的,偏偏这个周荻又把一切事情搞得大张旗鼓的,在情报局情报二处调查课里,他可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夏雪平是被他拽过去的,根据警务部门和情报部门之间跨部门合作行动的章程,这个可是明文规定,即便不是他要害夏雪平而夏雪平遇到了什么危险,哪怕是因为山体滑坡、泥石流、地震这样的自然灾害而受伤,周荻他都得对此负责、还会收到中央警察部和国家情报部的处分的,他难道自己会有什么别的心思?并且,如果他想把我和夏雪平一网打尽,那干嘛又要带上赵嘉霖……这些事情,我越想越乱。

而且最重要的还有一点:周荻这家伙到底有没有问题、是不是真的跟“天网”有关,我没证据。

——只不过一想到这,我突然知道了该让老丁这个一身能耐却处在准退休状态的家伙,还有莫阳那个闲着就停不住满嘴跑火车的话匣子干点啥了。

但这个时候我肯定不能马上联系丁精武,只要是进了这栋楼里,身上的一切设备就都到了情报局的监控信号探测之下。

等我过后联系了老丁的时候,已经是在晚上十点钟,我在宿舍地下室的健身房里跑完步之后,在更衣室里遇到的伪装成清洁工的老丁的事情了。

等我和赵嘉霖领着那两位从P市来的女警进了会议室之后,我和赵格格同时倒吸了一口气,嘴巴一时间都合不上。

上一次在这里,专案组刚成型的时候,屋子里可以说是格外冷清,毕竟这个所谓的“神剪”专案组,七个小组、每组三个人,再算上岳凌音、明子超和叶茗初这三个指挥,总共也就二十四个人。

而今天等我俩刚到的时候,屋子里少说就已经坐下了三十来人了。

屋子里交头接耳、七嘴八舌,还挺热闹,仿佛就像是一帮人来看电影或者上大课的一样。

“哎……哎哟嗬!我说您们二位,这呢!”我和赵嘉霖正被屋子里的情形所震惊,坐在倒数第二排突然举起了两只手,我再定睛一看,正是易佳言和石劭文这俩人。

我和赵嘉霖礼貌性地对他们二人举手示意,并且也是在坐到二人旁边之后礼节性地点了点头,没想到他们俩却有些激动到快要热泪盈眶,直接伸手握住了我和赵嘉霖的手,而易佳言更是情难自已地一下子扑到了赵嘉霖的怀里去,有点委屈地哭了出来。

“这……这是怎么了?”我不明就里地看着易佳言和石劭文。

“别这样,佳言,有啥事慢慢说,好不好?”赵嘉霖也很少有地,哪怕对女生也是如此地柔声说道,并轻轻在易佳言的后背安抚地拍了拍。

易佳言只剩下哑声哽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石劭文则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我小声说道:“嗨……我们俩先前跟周组长跟着两个小组,外加还有他们情报局情报二处、三处行动组的两个小队,在南郊贝勒河附近那边的一个工厂大院出任务——那个大院外面看好像是个废品处理厂,但是经过调查课和专案组的调查,应该就是‘天网’的一个什么工厂加上聚集点。

结果没想到啊,他们应该是有备而来,我们一帮人闯进去以后,事先在工厂院子围墙周围和大门口埋设好的炸弹就都爆炸了……而且,那天里面他妈的多说也就十五六个吧,结果全是重火力,工厂二楼和三楼制高点有一共四挺电脑控制的机枪,再加上对方手里都是冲锋枪……我是头一回看见有人在我面前,一瞬间被炸弹炸得粉粉碎得啊!等到过后再去找、手脚、胳膊腿儿的都拼不上啊!还有好些人愣是被子弹打成筛子的!其中有一个,脑袋被机关枪打没了半拉,还强撑着喘了半分多钟的气跟对方拼命的……哎哟喂,太惨了啊!我虽然受得都是轻伤、离着也远,但是我这个恨啊!兄弟!去了将近四十人,到现在就剩下我、小易和周组长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剩下还有一个兄弟在医院躺着呢,脑子被子弹打穿了,估计就算是醒过来,也是个废人了!一个月前刚成立好的专案组,何兄弟,现在就剩咱们几个了!”易佳言看了看满会议室的人,趴在赵嘉霖肩膀上哭了一会儿之后,哽咽着擦干了眼泪,咬着牙把剩下的泪水全憋了回去,然后压着声音道:“先前别的小组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也都全军覆没了。

我们听说你们俩去执行别的任务了,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所以就以为你们也……我们在F市没有别的朋友,能看着你们俩还活着,真好!”石劭文和易佳言他俩把话一说,听进我的耳朵里之后,我整颗心都凉透了,天网这帮人到底是干啥的,我心里现在是越来越没谱了——从艾立威留下的SD卡跟老丁目前的调查、岳凌音她妈妈留下来的笔记来看,明明说他们大概齐是警察系统或者整个情治安全体系内部的一个秘密结社,现在一看他们又是能策划对副省长的刺杀,又是能在正规军军车的押送下无差别袭击了一个重要人物,又是能搞出一个重武装队伍、屠杀了情报局的两个行动队、几乎团火整个专案组,这帮人恐怕是国际头号的恐怖分子都该自叹不如啊!这帮人到底真的是我等能对付得了的么?我转头再一看赵嘉霖,刚才在石劭文说话的时候,搂着易佳言的她也都听见了,所以此刻她的脸色也变得少见的煞白。

我低头叹着气,但是转念一想,心说这可不行。

首先不管咋样,我外公的仇我也得跟着报,这不止是夏雪平自己一个人的事儿,而且说不准我是不是也被天网早就给盯上了、是不是也上了他们的黑名单;其次,我现在又跟蔡梦君在一起了,天网那帮家伙,能盯上蔡励晟、能找到吉川利政那样的国际恐怖分子帮着参谋怎么刺杀蔡励晟,保不齐也会找个什么人帮着策划或者实施刺杀蔡梦君,这俩事本就都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两项一叠加,对我自己来说就更没任何退路可言了,既然这样,我自己就不能在真正遭遇他们的时候先怂掉。

而对于现在的专案组、现在的情报局,除了周荻、岳凌音他们,专案组第一批组员现在就剩下我们四个,新来的这帮人似乎还对专案组马上要干什么仍旧一头雾水,在这时候我们四个要是再表现得窝窝囊囊、悲天悯人的,那么整个队伍的士气就都会受影响,要是这样,后面的诸多事情也就别干了。

“唉,劭文兄,这些事情烂在肚子里吧。

咱们加入这个专案组,实际上不就是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全都奉献国家了么?那些死去的人,他们算是死得其所,那些人,咱们就默默记在心里吧。

”接着我话锋一转,故意带着炫耀的口吻说道,“我其实前一阵子是回我们F市市局里执行任务去了,办了个大案子。

赵警官是因为跟我在专案组里搭班出任务,我不在专案组、她也不好一个人耍单蹦,她也回去办案子去了。

”“还是办个普通点儿的案子好啊……”石劭文默默叹了口气,“办啥案子去了?”“最近没看新闻吧?上官果果这个人,你知道吧?”“知道啊,不是副总理上官立雄的儿子么?”“嗯。

被我抓了。

”“是吗?最近我还真是没看新闻,快跟我说说……”【手机看小说;.】我一边让石劭文和易佳言坐下,一边故意很是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自己怎么查的兰信飞与顾绍仪之死、怎么破开的上官果果给自己立的无辜人设、又是怎么抓的上官果果、怎么在机场揍的他、怎么被上官立雄从首都派来的“家丁卫队”给包围、又是怎么被省厅的保卫队给救了。

在我喷着唾沫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还时不时地侧目看了看赵嘉霖,果不其然,这姐姐脸上俨然一副对我自吹自擂的嫌弃。

其实我倒不是真愿意自吹自擂,但是起码让石劭文和易佳言这一对儿听了我这些吹牛逼的话,他们俩真就不继续往先前痛苦血腥的话题上聊了,而且在听到了上官立雄的衙内那么厉害、那么高不可攀的人物都能被他俩身边的我给抓了,他俩的精神似乎也是真的为之一振。

正在我眉飞色舞讲述着这一切的时候,从外面又进来一队人马,我眼见为首的那位女士,真正是有点懵了。

“这帮人都是谁啊?怎么身上还穿着安保局的‘黄皮子’?”易佳言抬眼看着,同是一脸疑惑。

“我怎么感觉为首的那个女的有点眼熟呢……”赵嘉霖想了想,又立刻看着我问道,“她是不是来过咱们局里?”“对了。

就是她。

”接着我又转过头,对易佳言和石劭文问道,“二位,安保局‘八仙’,‘血仙姑’的名号听过没有?”“啊呀!是她?”“欧阳雅霓?”“G市安保局的情报处处长欧阳雅霓?”“嗯,她调任咱们F市了,现在是F市安保局行动调查处的处长。

”来的人正是欧阳雅霓阿姨,跟在她身后的那七位,也都是她在G市安保局时候的那帮手下——安保局一整队“八仙”彻底齐了,清一色的米黄色呢子大衣、清一色的黑皮靴、清一色的湖蓝牛仔裤;而我之所以知道来人就是“八仙”的那几位,正是因为在欧阳雅霓的身后还跟着“人屠湘子”迟昊英和“骷髅采和”兰凝萱,这二位在我之前在G市的时候接待过我,因此我一眼就把他俩认出来了。

“那么,安保局的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就进了情报局的会议室?这欧阳处长也不怕犯忌讳啊?”石劭文问了一句。

这次我倒是没说什么话,我也觉得欧阳雅霓直接把手下的“八仙”带到了情报局、带进了专案组,对于从过渡政府开始就日臻水火不容的安保局与国情部而言,这样做无异于叛变投敌,虽说这俩部门说到底也是为了国家服务的,而且“八仙”这帮人还都是安保局系统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这件事传遍了情治系统,那么安保局的面子今后都不知道该往哪搁了。

不过,看着欧阳雅霓和其他七位安保局特务的脸上毫无惧色、不卑不亢、自然而然,他们似乎也对这个并不在意,这样看来,不敢说最上头到底是哪一个谁,起码首都国家议会和元首府里面的诸位官家们,对安保局是基本上不信任了——要知道这个专案组的成立,是中央警察部和国家情报部的意思,但是一切的一切最终还是要跟元首府报告的,欧阳雅霓要带着一个队的安保局特工加入到这个警察部和国情部主导的专案组里,肯定也是跟上头汇报过的,要不然也不能容许她意气用事,尽管我是知道,她来八成就是因为她和夏雪平的闺蜜交情;而若是追溯到最开始,首都能下决心在F市成立“神剪”专案组,那还是因为西苑太宁宫被人送去了子弹和恐吓信,而这件事本身就应该是让安保局总局查的,但是到现在也没听说查出来了个一二三四五。

在F市这边也是,在首都那边也是,让安保局查啥都查不明白,换成我是易瑞明,我也会扔掉安保局这帮废物。

正寻思着,刚才那几个操着一口Y省西部土话跟口音的乡下警察们也跟在“人屠湘子”迟昊英的身后,吊儿郎当的同时又有些无所适从地走进了会议室里,左右看看,大摇大摆地,也不知道该不该跟屋子里其他人打招呼,遥各处瞅了半天,找到第三排的一脸六个空座坐了下来。

他们那几个屁股刚坐稳,周荻和岳凌音便前后脚走进了会议室。

而一进会议室,岳凌音的脸色果真就不对了——但也先缓了一下,因为坐在第一排的欧阳雅霓见到岳凌音进门后,先起身站直了,然后朝着她欠身微微点了点头,岳凌音勉强微笑了一下,也朝着欧阳雅霓点头示意一下,接着她那双如炬目光就在满会议室里寻觅着,边寻着边用着中气十足的声音说:“刚才有人在检测室门口吵起来了,对吧?”我和赵嘉霖相互看看,又坦然地望向岳凌音。

而刚刚坐下的那六个乡下警察,皆是齐刷刷地缩脖端腔、萎成了一团,活像刺猬成了精一样躲在座位上。

“路达飞,刚才是你和你的战斗小组,在一楼跟我们专案组的其他同事吵起来了吧?”岳凌音刚说完,我和赵嘉霖都傻了。

“她说谁?刚才那几个‘老倒子’里面那个……什么名?”赵嘉霖都听得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了。『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路……路达飞?”接着,我就看见刚才那个在检测室里只脱到留下穿着满是汗渍的朱红色内心与漏眼裤衩的家伙,唯唯诺诺地站了起来。

“我操!他是路达飞?”我是真难以置信,感觉大脑都像是在过电一样。

——要问这个路达飞到底是谁,其实他还真的大有来头。

Y省西部那边穷乡僻壤,而再往西就是蒙俄边境。

按说原本那边其实没多少人,两党和解以前执政党做过的最后几年的人口普查,发现那边其实人口已经呈现出严重负增长状态,好些村子里空无一人、好些农用地要么被房地产开发商和本地工厂、地级国家干部兼并把持、要么干脆就是荒着干长野草没人耕种。

当年的Y省省政府把这件事上表首都,两边一商量,从首都拨了一笔款准备重建Y省西部,并且专门挑了几个靠近蒙古和俄罗斯边境的乡镇,大力修缮了一番、开发了几个旅游景点、盖了不少宾馆酒店、还培养当地人学习俄语和蒙古文,准备靠着边境贸易招商引资,把当地经济发展起来。

谁知道这个项目刚搞了一年,当年的红党掌门人廖京民就在《两党和解协定》上签了字。

两党和解、政体改革,先前红党做出来的好多决策到现在就都不作数了,Y省西部的经济开发也就此被搁置了。

与此带来的,便是失业和犯罪,再没几年,Y省西部的那几个当初被规划为“蒙俄贸易中心镇”的地方,便成了毒品、走私品、盗卖文物、盗卖矿产资源的天堂。

直到后来,差不多五六年前的时候,一个原本就是Y西县出身的一个K市警院毕业生,在回到家乡后,组织了一帮不要命的刑警,用着非常手段跟那些一般人对付不了的毒贩、走私犯、文物贩和“矿鼠”们进行了将近十几次暴力火拼,并在省厅的支持下重新整理并重建了Y省西部的警务治安体系,西边的治安情况才逐步恢复了稳定。

而那位拉起一帮敢死队的年轻刑警,正是路达飞。

折在他手里的犯罪团伙,大大小小都算在内,估计差不多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被他亲手蹦死的贼王匪首更是数不胜数,这家伙,在我上警校的时候,可是被我们所有人当成警界榜样的。

可没想到,传说中本该如擎天白玉柱一般英雄的真人,长相和警校光荣榜上面那张照片已然大不相同这也就算了,相由心生,举止为人竟然还是那样的猥琐粗陋,当真是令人大跌眼镜。

路达飞站了起来,从背后都能看出来他是红着脸,并从脸上红到脖子根那里,接着他二话不说,卯足了劲一抬手,“啪——啪——啪”三声,果断地给了自己三个响亮的耳光。

这三个耳光扇完,尴尬的变成了会议室里面的其他所有人了——除了赵嘉霖以外,这姐姐眯着眼睛看了看站着的路达飞、又斜眼看了看我,捂着嘴憋着笑,因为整个会议室里,也就我和赵嘉霖,还有路达飞和刚跟他一起偷窥人家女警、外加门口那俩排队等着检测全身的女警知道怎么回事。

此时再往前面几排、跟路达飞坐成斜对角的那两个女警也懵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么个莽人。

“这……你这是干嘛?”如岳凌音这样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三个耳光有点震慑住了。

“对不起了,周先生,哦,还有这位……您是岳处长?”“对,我是。

”“不好意思,岳处长,我路达飞就是一个山野村夫,我在乡下待久了,粘上一身匪气是避免不了的事情,但我实在是求求您,求求您别计较,我知道我一来就犯错误很可能就留不下,但是我真心是想跟你们一起干!”路达飞这家伙的嘴巴可真是没有把门的,想说啥就说啥,为人也确实太过随心所欲了一些,只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场合,随意地就把自己知道的那点玩意抖搂出来也无所谓了,他知道的那点儿东西,别人也都知道了。

但岳凌音可是个泾渭分明的人,平时随和起来,跟我这样的小孩子都能嘻嘻哈哈的,可是如果认真起来,她可比任何人都讲原则。

“想跟我们一起干,也得讲纪律和最基本的礼貌吧?眼睛和心里都不守规矩也就算了,随意就把咱们专案组的事情,跟你不知情不认识的人说漏了,这是你吧?莫说你不认识刚才在走廊里遇到的人,就算是你认识的,在外面你都不能这么讲;在外面遇到咱们专案组自己人,没有必要的原因,你也得装不认识对方。

就你这样,你怎么做专案组的工作?”还没等路达飞说话,旁边的周荻却当着一会议室的人的面前,转身对岳凌音低头稍眼,语气深沉地说道:“处长,这个路达飞是我选来的。

您瞧我了,咱们按照咱们部里给各地情报局探员的规章,处分一下他就算了,好不好?”“什么话!”岳凌音震怒,眉毛一横——漂亮大婶长得本身就有点女身男相,快五十的人了,本身就像个帅气俊俏的古代公子,而她这对剑眉一横,自然多了十分凌厉的霸气,一屋子人都比刚才更安静了,且看岳凌音瞪着眼睛,继续对周荻说道:“什么叫做‘按照情报局探员的规章处分一下算了’?按照咱们的规章,不注重保密守则那是要关禁闭的!但这是军事性质的惩罚,他有军衔么?他是军人么?咱们还没让他开展工作呢,他就犯了这样的错误,就算是对于一般的警员也是不应该的吧?就这样的人,这样的素质,居然还是你选来的,你这样护着他又是为了什么?”“可再怎么说,处长,他都是被评为‘省特级战斗英雄’的优秀警员啊。

”周荻立刻又转过头去,指了指路达飞问道:“路达飞,你跟岳处长汇报一下,你为什么一定要加入咱们‘神剪’专案组?”转眼一瞧路达飞,在这个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其他人还基本上相互都不怎么认识的时候自己就这么着被专案组负责人单拎出来批评,全身上下早就臊得都不行了,这边周荻一问自己,他说话的语气也正常且正经了不少,情绪也稍稍有些激动起来:“岳处长、周课长,还有在座的诸位:我路达飞是个粗人,原本确实是在K市这边上学然后毕业当了刑警的,但是近些年在Y西那篇荒蛮之地,性格品行,我也自知是堕落不少……Z市、T县那边是个大染缸,谁在那待久了,身上从里到外也都脏了,我也免不了俗。

但是我一定是要加入咱们专案组的!‘天网’不‘天网’的,其实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个啥,但我一直都知道,咱们这个专案组,就是为了对付警察内部有一帮神秘人物的!我打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朋友、我爸妈、还有我女朋友爸妈,都是被我们Y省西边的警界高层跟一帮边境黑恶团伙害死的,一块堆儿死了五个,可是在我们Z市那边到现在还给他们认定是‘意外致死’!那帮武装到牙齿的‘油耗子’们,早都被我和兄弟们亲手给毙了,可到现在,我想重新调查我自己家人的死,我想翻案,甚至我心里明知道有可能是谁在算计我,我想找到相关的证据,我都做不到!一直有人在阻拦我查我自家人的死,同时还有人想要接着害我、接着要我的命——我倒不是怕死,但是我连自家人是谁杀的我都没办法查……还亏得我是个警察!还亏得我是个男人!还亏得我是个父母生父母养的!诸位,我是真想跟你们一起干!岳处长,刚才我可能的确犯了错误,但求您看在我已经不用您说、就给了自己三个嘴巴子的份儿上,我求您饶了我!您饶了我,别赶我走!”说到最后,路达飞竟然有些声泪俱下,并且的确不像装的。

等会议结束了,我特意让一组那几个我要是不派活、平时也没啥正事的七个菜鸟查了一下路达飞的个人情况,确认了他说的东西都是真的,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听到路达飞的自述,多多少少也都有些动容。

但岳凌音却是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冷着脸道:“如果说起私事,试问今天在这间会议室里这五十位来自咱们Y省乃至整个东北的警员干部们,又有哪一个是不跟‘天网’有怨有仇的,即使没有,摩擦肯定也是有的,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恨他们么?单靠仇恨,不讲规则不讲纪律,你以为你就能办了他们?”岳凌音停顿片刻,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她会话锋一转,没想到再一开口,仍旧是极其地不近人情,简直与平时外冷内热的漂亮大婶判若两人:“你和你身边的这几位还是走吧,我们专案组的工作不适合你们!而且都记着,刚才在一楼走廊里胡咧咧也就算了,如果到外面、回去了,你们再敢瞎说,那就是要按照泄密罪把你们逮捕的!”这个时候,周荻回过头来发话了:“您先等会儿,处长,您三思啊!咱们为什么把这些人从全省各地招揽来,您难道忘了么?不是我说您,现在咱们专案组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我招揽的人士,名单都是给中央警察部和国家安全部递上去的,明主任和叶特派员回首都,就是去和西苑太宁宫秘书处的人去开会的,估计这会儿应该是签好字了的,您在这个时候把他和他带来的这几个人开除了,首都会怎么想?况且,咱们专案组经过了几次吃亏,咱们最需要的就是像路达飞这般敢打敢杀的好手,他在贫困险恶地区放任惯了,您就放他一马,让他今后戴罪立功也不迟,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周荻一番话说完,岳凌音不说话了,脸色还有点铁青,想了半天才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行吧,小周,那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今天这个会你负责,你受累了。

”说完,岳凌音直接从前排找了个空座,双手抱胸坐下了,从她的背影看去,我竟然少有地从这身高一米七八、体态刚中带柔、铿锵玫瑰般的大婶身上,看到了一丝少见的失落。

——开完会后,我才从情报二处别人的嘴里听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就是因为关于之前那五个组在查那些账面上的制药企业和工厂,结果全军覆没的事情,先不管专案组或是情报局内部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一个队伍七分之五的成员全都折在了任务上,还外加搭上了十几、二十来个情报干部,无论是在大明朝大清朝还是伪政权、旧时代,是新政府红党专政还是两党和解,怎么说都是每一个参与负责跟指挥的决策者要承担过失且均摊责任;可这会这事儿有点不对劲,过错和处分全都要由岳凌音一个人承担。

明子超是国情部特派员,叶茗初代表中央警察部,他俩分别代表的都是首都的衙门总部,没人跟我解释,但是按这道理我往下想,如果这次五个小组的牺牲落到他俩身上,那就表示国情部和中央警察部的决策有问题,但是无论怎么说,是首都那帮大老爷们没担当、还是从最开始国情部和中央警察部秉着保密或者其他原因根本就没准备承认在F市有这么一个专案组,总之到最后,就算是明子超和叶茗初也都写了检讨报告,但是他俩身上不能落下处分,好在这俩人对于岳凌音来说,一个是老搭档一个是老朋友,关系还都不错,自从国情部和中警部一起下发了对于岳凌音的处分决定,他俩就一直在帮着岳凌音跟上峰说话,这回开会他俩没来也确实是因为回了首都,要么让首都收回成命取消处分,要么就跟着岳凌音一起把这个过错给扛下来。

但同时,另一个该跟岳凌音受到处分的人,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而且他还全权负责了重选专案组的人选,而且此时此刻,他竟然还在当着一帮人的面,替路达飞说话。

除了明子超和叶茗初,专案组里跟岳凌音一起说得算的,就是夏雪平和周荻了,而夏雪平在十一月末生了一场病之后——当然,这个事情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应该根本不知道夏雪平请病假到底是因为什么、到底是不是真的生了病——就基本上不参与专案组的行动了,她更多地是自己单打独斗,然后把查到的东西直接跟岳明叶三人汇报;剩下那个人就是周荻了,他参与的一系列的行动计划制定,可比夏雪平和其他人多得多,那五个小组的行动策划,他也有份儿,而且最后那俩小组跟情报局行动处跟对方交火后近乎全员牺牲的时候,他就在现场做指挥。

可这家伙,过后一点事情没有不说,专案组新人选居然是绕过了岳凌音由他来选、而此次新人入驻后的第一次会议居然也由他主要负责,这个真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周荻这家伙不是傍上了什么大靠山吧?情报局里的所有人都在想这个问题,可就我所知,外加过后我跟赵格格一勾兑,周荻这家伙能够得着的最大的靠山,也就是他老丈人明昌国际集团了,按说明昌国际虽然名满东亚,但是说破了天也只不过是东北少有的拿得出手的南方老招牌比起来,还是稍稍有一定差距的,更别提能够撬得动国情部和中警部的墙角、让周荻这个姑爷在里面豁楞。

但是除此之外,他似乎也不认识什么来自首都的大人物了,能让他趟着枪林弹雨走出来还不粘上一滴血,这实在是有点令人匪夷所思。

那难不成,真像丁精武怀疑的,这家伙真是跟“天网”有关系?他真是“天网”的鼹鼠?那也不对劲,毕竟这一出确确实实让情报局里不少人都开始对他颇有微词,开始讨厌他、甚至恨上他了:我也恨他,但是咱想事情也得讲理,倘若他要真是“天网”派来的卧底,那么他也好、天网的幕后大老板也好,脑子都有问题,因为如此一来,那就相当于给他在情报局里里了一个靶子让人瞄的,而按常理来说,当卧底的当间谍的,从来几乎没有这么干的,小孩子都知道这么做实在是太危险了。

那又是为什么他居然可以片叶不沾身,一点责任都没落到,我就又一时半刻想不清楚了。

总之现在至少在这个专案组里,岳凌音的地位明显是被打压的状态,周荻反而俨然成了专案组的老大。

不过岳凌音却没表现的多不舒服,毕竟她从踏入警察和情报干部这一行那天开始,她的仕途就从来都不是顺遂的,她是一路被人打压着走过来的,尽管困惑与心有余而力不足是的确挂在脸上的。

随即,周荻站在会议室的主讲台前,扫视了会议室里所有人一圈,最终把目光落在我和赵嘉霖的身上之后低下了头,扶了扶眼镜,抿了抿嘴叹了口气,然后按下了主讲台上的操作按钮,把投影屏幕拉了下来,边做着这些边说道:“刚才诸位也应该听到我和岳凌音岳处长的对话了,今天这次会议由我来主持。

我是谁、岳处长又是谁,想必你们也都清楚了,我亲自找到你们诸位,邀请你们来参加这个专案组,目的是为了什么,你们也都知道,就算是不太清楚的,我给你们发的资料里面也都有说明。

而你们肯定也都不大认识你们前后左右坐着的人,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们开会的时候不要交头接耳、不要私下发短信发微信发Lne,情报局里的网络信号是可以监控到你们诸位的手机的;我已经在四昌街的‘罗杰汉斯’南美烤肉自助订了包场,等下会后,我们会给你们各位相互认识交流的时间,而关于分组的名单,最迟明早7点,我会把你们各自组内的名单发到你们手机或者电脑端的情报局内部通讯系统上,请你们注意查收。

废话不多说,我们的时间也很有限,那么我们就给你们介绍我们接下来的工作重点……”老丁昨晚跟我说的话,还有刚才岳凌音与这家伙的对话,已经开始让我愈发地认定周荻这个家伙肯定会有大问题了,虽说我还满心满腹的问号在我的身体里乱窜,很多事情也解释不清,但我觉着这家伙倘若真的是情报局的内患,他要是主持起专案组的工作来,那必定是会千方百计地给专案组的任务甚至是大方向拖后腿……我甚至已经开始等着他点开幻灯片,用他那复杂又漂亮的话术扯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来扰乱这些新加入专案组的人的视线了……可没想到,PPT的第一页,就是一组照片,这组照片直接给我看傻了眼:那是一组关于我舅舅夏雪原的照片。

——当然,若只是当年夏雪原在市警察局重案二组时候工作的照片或者档案上的照片,我还是会认为这家伙就是从夏雪平那儿套出来了、或者是不知道从那得到的夏雪原重新出现的信息,然后利用这个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我舅舅本人的家伙来打烟雾弹;可我没想到的是,PPT上竟然出现了舅舅的近照连拍!——军绿色棉大衣,稍微发福但是仍然看着壮硕的身材,国字脸、一字胡,一些油腻的自来卷短发,靠近颧骨和法令纹处的雀斑,以及舅舅那招牌式的抽出海绵滤嘴后倒吸香烟的动作,不仅让我确认了那天在地铁里杀掉吉川利政冲我微笑的、之后又出现在蔡励晟出席的商政活动地点的对面居民楼顶拿着狙击枪逗乐一样地朝着我脚下和头上开枪的人就是夏雪原,这一组照片,还应该就是在圣诞节前后拍摄的,位置也正好是“兴业大家庭”商厦门口那颗两米多高的圣诞树旁边;而那天,在那附近不远的地方,红蓝两党的宣传活动志愿者跟红蓝两派青年团的成员正是在那打了一场群架。

我和夏雪平还来不及搞清楚舅舅到底死没死、是有人借他的面孔故意搞事还是他真的死而复生的时候,周荻这家伙已然搞到了舅舅的近照。

“这个人,我估计在座的没几个人认识他、见过他,但是如果我提名字,大家应该都不会陌生——他叫夏雪原,曾经在我市的警察局担任刑侦处重案二组的组长,反黑英雄,他也是咱们大家都熟悉敬仰的警界泰斗夏涛先生的儿子。

”听着台下一阵哗然,周荻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大概在八年前,已故夏老涛公的全家遭遇了一场火门案,根据档案记录的线索和推论,应该是大概三到七个人闯进了夏雪原的住处,并对里面的人进行了毫无人道的擂击、刀刺与枪杀、最后还用火焰喷燃的方式进行了毁尸火迹,除了夏老涛公已经出嫁的女儿夏雪平、外孙何秋岩和外孙女何美茵并没在夏雪原的家里而躲过一劫,夏雪原的母亲、妻子、收养的婴儿全部被害——这案子,跟夏老涛公当年在郊外野地被杀案一样,到现在还是个悬案。

可是八年以后的现在,这位夏公子又重新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根据我所掌握到的现场口供:十一月底,在我市红山广场地铁站所发生的割喉杀人事件,与次日早上,针对我省蓝党负责人、我省现任副省长暨我省本届省长选举候选人蔡励晟的刺杀,也都是此人所为。

”说到这里,周荻再次环视四周,看了看台下的所有人:“这几张照片,是我所在的调查课的同事拍摄到的画面,尽管任务是我下达给他们、让他们秘密进行的跟踪和拍摄,但是……唉,那批同事现在已经都不在了。

由此,我也希望大家能够紧张起来、重视起来,要知道我们这个敌人夏雪原不是一般的角色。

他行踪捉摸不定,反侦查能力不是一般的强,身边还会带着估测四到六个随身武装人员——他们的模样我们没办法知道,已经死去的那些同事也根本来不及拍摄那些人的特写。

我知道你们各位加入咱们专案组的,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我也希望你们别去做无谓的牺牲。

”然后他又从幻灯片里调出一张F市地图,拿着激光笔指着说道,“目前我们所能掌握的是,夏雪原出现过一次以上的地方,有咱们市区中央浪速路的和解广场,以及周围这座友谊宾馆;城东Y省大学附近的北街,再往西北边的后金汗陵;南郊靠近J县的高速路服务区,青春大路青春公园,以及电视塔公园。

我把咱们现场的五十二位专案组警员,按照地支属相作为代号已经分好了组;根据地图上的这个分布,等今晚或者明早收到分组名单为‘耗子’‘公牛’‘老虎’‘白兔’‘火龙’‘毒蛇’组的诸位,将要开始地毯式的排查和盯梢,把这个借尸还魂的夏雪原给我找出来——但是注意,一切行动不可以像刚才的那位警员在走廊里的所作所为一样咋咋呼呼,要确保秘密且安全的进行。

”紧接着,周荻有把之前专案组那五个小组人员所执行的任务、全体牺牲的情况以及他们所得到的有用信息汇总了一下,简而言之,那些先前加入专案组的、我还没来得及认识的年轻警员们虽然都不在了,那些什么工厂、小型药企、小加工作坊和仓库炸的炸、烧的烧,那些原来借着制药为由潜藏下来的武装人员也都人去楼空,但并不代表那些已经牺牲的警察们没有半点收获:首先从现场留下来的那些运输卡车的残留车牌,情报二处调查课的人还是发现了这些货车经常往来的地点,竟然都在Y省境内,尤其沿着边境大同江,经常是在出了F市之后除去到外省以外,经常往返于T港、D港,组成一个三角形的运输线,在这只三角形上共有十个可疑地点。

周荻也倒是真不含糊,安排了代号为‘警犬’和‘野猪’的两个六人小组和代号为‘马驹’的一个四人小组前去调查,并且还拉上了F市情报局在T港和D港办事处的特别行动队,早在附近埋了桩子。

这还不算完事,在某一个伪装成制药公司的三层小楼里,似乎因为走得匆忙,楼里的火烧得极慢,而且也不知道“天网”的人是怎么想的居然没用手雷或者炸弹炸掉那栋楼,在楼里调查课的人还发现了一部比较完好的电脑主机,破解了密码之后,他们竟然发现了该伪“公司”的电子账目,周荻也当即宣布委派“猴子”组的四人来专门调查这部账册,并按照账册上的资金流水进行后续调查。

等到这些事交代完了,周荻看着面前操作台上的笔记本电脑沉默了少说得有一分多钟,我离着大老远,发觉他好像是在低着头抿着嘴,脑门上似乎还有点冒冷汗,会议室里的灯光明亮,照在周荻的额头上,笼上一层微微的油光——周荻确实是我的情敌,还有我有不共戴天的夺母之恨,但有些东西还少讲客观事实,我不会像网络金手指爽文小说里面那些主人公一样,只要是与别人有梁子有冤仇,就把对方贬低得一文不值,周荻这家伙实话实说,为人狡诈、油嘴滑舌、满腹坏水,但是怎么说他看着也是个人物,三十来岁确实开始步入中年了,但他的气质却并不油腻。

然而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这层油光,在别人眼中看起来我不知道是什么感受,我对他也算是认识已久,看他这副模样倒真显得有些慌张,更确切地说,他好像是在心里藏着什么莫大的事情悬而末决一样,而且似乎半天也拿不定主意。

坐在前排的欧阳雅霓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同行的不对劲来,欧阳雅霓手握成个虚拳,掩在嘴唇上清咳了两嗓子,还冲着前面跺了跺脚,坐在她旁边的,是也似乎正想着心事的岳凌音。

欧阳阿姨这番小动作,总算叫醒了岳凌音,岳大婶一抬头,欧阳连连冲着她朝着主讲台上使眼神,岳凌音也这才发现周荻的不对劲:“小周,怎么了?”“哦……我、我这边鼠标操作板失灵了……呵呵,电脑年头长了,得换了。

”周荻掩饰地笑了笑,然后再次挪动鼠标触控板,按到了下一页的幻灯片。

岳凌音咂吧了两下嘴唇,欲言又止,又转头和欧阳雅霓对视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们在前排短暂地交流了这么一下,我在最后一排心里犯嘀咕:简简单单就一个笔记本电脑触控板失灵的事情,能让周荻慌张成这样?他又不是警校里第一次坐学期报告口述答辩考试的学生,他一个调查课的课长、这样几十人的会肯定得经常开,设备出了问题用得着这么紧张么?但我心里的嘀咕,随着接下来PPT上的图片信息展示瞬间就揭过去了——接下来的一组照片,是关于一个温泉度假会馆的照片,看来周荻准备得也很充分,正视图、侧视图、俯视图都有,只是这些照片都是镜头离得很远照的,要么是用高倍镜头远摄,要么是俯视航拍——根据地面上的影子来看,摄像者乘坐的还是军用直升机。

这家度假会馆相当神秘,建筑大概差不多六百多平方米,但是这建筑楼只占整个院子的四分之一,从外观看有四层楼,修筑成哥特式的城堡风格,但是外面的院子却又是典型的东北农家风,以至于单纯看这地方,会很理所当然地把这里当成是哪家矿山老板用来自己享受和洗钱的地方;靠近城堡风格建筑的外围分别有四个停车场的出入口,再旁边设有几个象征意义的假山、水池、凉亭、长廊,中间空着的地方,则都栽满了梅树;这地方的选址很讲究,城北七星山再往东,又一个近几年刚开发的富人度假区,官方管这片地方叫“天义经济开发区”——现有的地方、后有的名字,然后再有的行政认可,而且据说除了环保党那帮恨不得全国经济环境与自然环境都退步到夏商周时期的憨憨们,三个党派的市议员似乎都对“天义开发区”的设立很是支持,并都在市行政规划上也做了很多工作。

这个地方依山傍水,僻静至极,而周围,又被几个大型高尔夫球场围在正中央,并且,与这几个大型高尔夫球场之间的空隙,还都被茂密的松柏林隔开,四季常青,继而四级与世隔绝;再周围,便都是大片的农田。

但行入驶出的,全都是极其昂贵的名牌豪车,而且似乎这家会馆搞得是所谓的会员制,从不对外搞商业经营,所以他的老板是谁、顾客又是谁、除了只知道他们对外宣称的是一家“温泉会馆”之外,还在有什么样的业务,谁也不知道。

“这是我们从一个厂房当中遗落的一本笔记本上发现的地址……”周荻接着说着,可坐在最后排高处的我,在听着周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看到岳凌音很明显地把头抬起来,并且全身肌肉变得僵硬地坐直了身子,很显然,她是被周荻说的这句话给抓住了注意力——按说就算是整个专案组的决策权现在都转到了周荻手里,按照情报局的工作层级,岳凌音还是周荻的直属上级,一个被周荻及其手下发现的笔记本,理论上,应该早就被岳凌音看过的,她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

而周荻在说完这句话后,用余光迅速扫了一眼岳凌音和欧阳雅霓,然后权当无事发生一样,接着说道:“那本笔记本应该是某个送货司机留下来的东西,根据我们的前期调查,已经确定,就是现在黑市上一直在流通的,甚至很多人、包括我猜在座的诸位里面的一些人、以及你们周围的一些人,都有可能在吃的,被某些人在黑市上炒热到两千到四千几粒不等的、以保健品为幌子、实际上很可能是一种毒品的,‘生死果’。

”此言一出,听众席上果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岳凌音表情复杂又无可奈何地回头扫视了一遍身后的所有人,而周荻依旧朗声继续说道:“所以,我们调查课推断,很有可能,这家温泉会所实际上是一个非法的色情与毒品经营场所,但是至于是不是、里面除了提供‘生死果’是否还有别的药品、无论是法律已经确定为禁品的还是尚属灰色地带的依赖性药品,对于这一切我们依旧无法知晓。

这些照片,是我委托我在军方的朋友派遣特战队队员拍摄的画面,他们能做到的也就是坐在运输直升机上和伪装成探险游客拍下这几张照片。

但接下来,我希望,我们‘山羊’组和‘母鸡’组的成员们,可以发挥你们的侦查与应变能力,近距离地探寻一下关于这个温泉会馆的情报,甚至倘若有可能,我希望你们可以潜入到这家会所的内部,去查查这家会馆的底——根据笔记本上的记录内容,这家会馆屡次与我们已牺牲的警官和情报干部们所调查的药厂、企业、仓库有过多次的交易来往,它的存在与‘天网’集团有什么联系,它的幕后老板和运营人员是否就是‘天网’的成员、或是其他的警察系统成员、与警界联系甚密的成员,这些东西对我们专案组开展接下来的工作,都是非常重要的。

”接着,周荻似乎很顺手地调出了一张新的照片,这张照片明显是经过电脑放大、并且用数据软件精细化过的一张照片,那是一张站在温泉会馆附近密林当中树上拍摄到的,会馆院内假山水池前一个几乎没人去的小凉亭的特写,凉亭上还有个牌匾。

而当我看到那块牌匾之后,我几乎完全不由自主地、声音很大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引得坐在我周围的赵嘉霖、石劭文和易佳言,跟在我跟前这一排的不少人全都侧目回头,不解地看着我。

【手机看小说;.】“何秋岩,你咋了?你……你看着啥了?到底咋了这是,咋的你缺钙了,下巴脱臼了?”赵嘉霖对我问道,而且连问了三句,最后还拽了拽我的袖口。

但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合上嘴巴之后,我看着赵嘉霖,只感觉额头两侧各自冒着凉风,接着我又忍不住地再次看了看凉亭上的牌匾,抿下一口唾沫。

——但见那块匾上,写着三个粗体楷书大字:“知鱼乐”。

听众席上又是一阵交头接耳,只是这次比刚才的那阵嘈杂声音小了很多,我估计在座的大部分人,尤其非本市的人,应该是从来都没听过“知鱼乐”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F城里三大青楼淫窝的最后一个地方啊!这地方竟然还开着?不是有传言说早就关了么?”坐在我身边的赵嘉霖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这么说了一句。

当我抬起头侧目看她的时候,她还假装专心致志地目视前方。

等我开了口,她才又装模作样地先把眼睛瞥过来,再高傲地一点一点转头看向我,我则是对她问道:“你咋也知道这地方?”“你是猪吗,何秋岩?上次你们风纪处和重案一组暗戳戳地在那调查那个叫什么……什么叶莹的那个下贱女人之后,‘香青苑’会馆里的所有人就被人给屠了,第二天出现场的时候,你忘了,是我们二组出的警。

我那天被满楼的血河恶心得之吐,结果我正扶着树……反胃的时候……你这家伙还盯着盯着看我!”“啊,对,是你们柳组长带着你们去的哈……不是,我啥时候盯着看你在那吐来着?”这个我是真没有印象了,当时更吸引我注意力的,只是满楼的腥臭和地上胶粘的殷红血液。

“反正你就是盯着我看来着……你这小子啊,哼,看人的时候从来都是死盯人看,你刚来局里第一天我就发现你这毛病了!你眼看着别人的时候,反而更给人一种目中无人的感觉!你管我叫什么‘师姐’‘学姐’的,但我可从来没感觉到你又把我当成一个姐姐!”“嗬,你还说我呢,你倒是学起徐远、沈量才、张霁隆他们来了哈,管我叫‘你这小子’;可他们也就算了,他们都多大岁数了?你猜比我大几岁?”简单一个“知鱼乐”到底关没关的事情,居然引出她这么多的脾气来,看样子她对我可真是一直攒着情绪准备怼我。

我挠了挠头,马上把话题拽回到正事儿上来,要不然我要是跟她继续这么聊下去,肯定得拌嘴:“说‘知鱼乐’关闭,就是在香青苑被人集体屠火之后的事情,而且前不久我刚到风纪处的时候,不还跟着徐局长带人查了‘喜无岸’来着么?我记着当时,你们二组、我们一组,还有制服大队的还跟他们交了火,还有人受伤了。

后来喜无岸那个一问三不知的、俨然就是个挂名老板的家伙,死在了拘留室里,这件事就暂时不了了之了;也就是在那个挂名老板死的前后不出十二个小时,就有人往社会上放出消息说,‘知鱼乐’关了,有说是为了躲我们市局严查的、有说是倒闭开不下去了的、也有说他们跟‘香青苑’那帮人一样一起被屠火了的——全市去过‘知鱼乐’的人没几个,各种传他们为什么关门了的却数不胜数。

徐局和沈副局、还有我都觉得,这个知鱼乐早晚的跳出来、重新开张,哪知道他们开到了‘天义新区’这片原本是穷乡僻壤的地方来了?我觉着,搞不好他们压根儿就没关门。

”我正在这严肃地说着,赵嘉霖在一旁却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不是……三格格,咱这笑点能不能别这么怪啊?我刚才是说啥玩意了,让您这么开心了?”赵嘉霖突然眯着眼睛,略带揶揄之意地调笑着说道:“何秋岩呀何秋岩,我其实真挺佩服你的。

”我算早就知道了,赵嘉霖平时正常的时候看着冷冰冰的,根本不苟言笑,但是她只要是一笑起来,说出来的话多半时候都没啥好话。

“别介,格格,我这是浑身上下哪点被您给盯上了,您直说吧。

”“你看啊:首先你之前是调查过‘喜无岸’和‘香青苑’的,对吧?那么八成咱俩就是这个‘山羊’组或者‘母鸡’组的,你有经验,调查‘知鱼乐’很可能也会找你去,是不是?”“这倒是有可能,看你这位不安分的丈夫准备咋安排呗。

”我故意说道。

赵嘉霖果然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但即便这样也没堵上她的嘴,她继续笑道:“他咋安排那是另一回事。

但你看,这要是让你去查‘知鱼乐’,是不是肯定也会像先前那样,让你去潜入其中探个究竟?”“嗯。

不然你说咱们能派大部队人马硬闯么?里面的人万一发现不对劲,提前跑了倒是小事儿,你看看你们家驸马爷这不找了部队的关系,派了特种兵去查探了,却不也不敢直接带人硬闯么?”“我说的也是这意思啊。

那你进去了,进的又是这种地方,你要是想不被人怀疑,你不得在里面找几个漂亮小姐姐,是吧,跟你做点特殊游戏啥的,才能全须全尾的出来么?能借着执行任务的引子,去找小姐姐嫖娼,在警察里我所知道的,可就你这么一个。

呵呵,所以你说啊,何秋岩,我能不佩服你么?”“我……”我刚要说些啥,却又被赵嘉霖抢话拦下了:“怎么?你敢说,那两次你去做侦查的时候,没沾过人家小姐姐的身子?小臭流氓!你以为在我眼前,你还想不显原型……人模人样的,现在还跟人家副省长蔡叔叔的女儿谈起恋爱来了,人家蔡家姑娘知道你这样么?”看着赵嘉霖笑中寻衅、挑衅中又带着玩笑的样子,我当真是又羞又臊,关键是……她说的还真准:香青苑不用说了,刘红莺的美人计我都中得透透的,无论是我明白事儿还是迷糊的时候,我都跟她有了好几次交合,而且当时我只觉得她可怜,我真没想到她憋着要杀人;而喜无岸,虽然我也并不算是真的去嫖了,但也被人用嘴巴伺候了一遍,并且,严格意义上来讲……人家那位,根本也不是个“小姐姐”……情急之下,我想又想了个更损的话还给了赵嘉霖:“你别着急啊,赵师姐,万一这‘知鱼乐’是一家‘鸭子会馆’呢?”“啥意思?”“谁说有名的窑子淫窝,就都得是给老爷们儿开的了,毕竟全市去过这地方的没几个,而且你看这里头来往的车辆全都是豪车、名车,说不定去的都是一些什么富贵大小姐、阔太太之流呢。

正好,你又是个格格,你家明昌国际家大业大,这里要真是个‘鸭子店’,说不定上里面探究的任务就得落到你头上啊,你进去连假身份都不需要,也根本不需要装。

而且,你想想,咱们这位周课长现在早就心有所属了,他正愁没办法把你踹了呢。

你说你一进去这鸭子店里,想要‘全须全尾’从里面出来,那不得找几个小鲜肉小帅哥,或者老熟男、‘大肌霸’啥的温存一番?”我故意装作淫邪地冷笑一声,“我劝你开完会回去之后,这两天对喝点红花、乌鸡、益母草啥的补补,要不然就你这小身子骨,被人家专业的鸭子看上之后,肯定受不起。

”“你……你!你……哼!”这下又羞又臊的换成了她,并且还多了一层愤怒和憋屈——这个真不赖我,毕竟是她先惹我的。

正当我和赵嘉霖的斗嘴告一段落,周荻那边关于会议的事情也嘚吧得差不多了,底下该热闹的也热闹了起来。

我倒是没啥感觉,旁边的易佳言和石劭文到也还行,其他的有不少人刚从外地赶来F市,早上饭都没吃。

来到情报局的时候差不多是八点半,然后排队、扫全身生理指数、做情报局大楼通行证,真正开上会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连着岳凌音跟周荻前后说话,眼见着现在的时间已经是过了十一点半了。

所以很多人一个是也饿了,再一个也是周围的人都不咋认识,但是在这一起坐了一会儿,就都有点想跟彼此聊聊天。

正事儿聊完了,底下就都是闲茬,按说情报局里的探员干部不会这样,他们都是去部队接受过军事训练的,而专案组里的这些人虽然都不至于跟那在野蛮之地浸淫得失了本色的路达飞一样毫无斯文,但也是普通凡夫俗子,于是这会议室里是越聊越热闹。

周荻看着台下也没多少继续听台上讲话的意思,而他该说的也确实说完了,于是他把台上的那个扩音麦克风打开了,对着麦克风说了一声:“好吧,请诸位在咱们会议室这休息一下吧;中午咱们五楼食堂有午餐,吃不惯的,您可以出门左拐从铁路桥下过去,街对过有不少小吃;到下午,咱们新来的各位,还得在咱们局里做一套操演测试,不是比拼成绩或者搞什么淘汰,而是让我们局技术处的同事记录一下各位的情况,比如开枪时候的数据、肉搏时候的数据、逻辑思维能力和应激反应水平;等到晚上,咱们一起去四昌街吃好吃的,再喝两杯。

”说到最后,周荻又突然补充了一句:“何秋岩警官、赵嘉霖警官,你们二位,随我来一下。

”我和赵嘉霖立刻愣住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身子已经起来,腿却还弯着;紧跟着,整个屋子里的人也都愣住了:我愣住是因为,我看着周荻关了麦克风,关了电脑又摘了各种接线和U盘,转身出去,结果可好,这家伙招呼跟岳凌音都没打一个——就这先生,现在在情报局里已然这么嚣张了么;赵嘉霖愣住是因为,根据几分钟后她的反应我推测,她是头一回从周荻嘴里听他称自己为“赵嘉霖警官”,好歹现在她俩还是夫妻俩,事实上分了居、还没离婚,却有好些事情也没说开,按我的观察和经验,闹成这样两个人之间,无论是夫妻俩也好,朋友、兄弟、闺蜜之间也好、家人之间也好,如果在正处于冷暴力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用上了尊称,虽说外人听来尊敬感足足的,但听起来真心比骂人还难听;而整个屋子的人大部分都愣住,是因为我的名字刚刚才在周荻嘴里溜出来,他才刚说我是夏雪平的儿子、夏涛的外孙,好些人没想到,刚被人在资料里举成例子的家伙正坐在自己身后,这换成任何人都得惊讶;我自己这倒也罢,我身边的赵嘉霖可比我的名声更响亮,本身就是明昌国际伊尔根觉罗家的格格,屈尊降贵跑到F市警察局里当了个反黑警察,对谁都是冷冰冰的一套,搏击格斗、射击放枪,一切的一切狠辣雷厉,而更关键的,她早先看不惯全省范围内的有些行为不端男警察而对其才去雷厉风行的教训的名声,外面的人可能不知道,当警察的谁能没听说过呢,其实早已在外,她的“毁容破相掌”跟夏雪平的“断子绝孙脚”早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女权双璧”了,再有好事一点的,更是知道她和周荻的关系,俩人的婚礼也不过才过了俩仨月而已。

我和赵嘉霖拿着各自的外套和手提包,从最后一排走到前头,又跟着周荻走出了会议室的门,这一路上我都觉着如芒刺背,台下这帮新来专案组的家伙,我真觉得不如之前牺牲的那几位随和,看他们如狼一样的目光,他们这里面肯定有不少,要么想看我俩露脸,要么等着我俩现眼。

倒是在我回头环顾四周之后,我的确没看到方岳的身影。

出了门,周荻直接把我和赵嘉霖带进了电梯。

电梯里此时的气氛,实在是让我联想到了电影《无间道》第一部中的最后一段,刘德华演的刘建明带着一丝丝侥幸和一肚子的捉摸不透、装着问心无愧,梁朝伟演的陈永仁一脸严肃愤恨、憋着委屈与仇怨,而另一个林家栋演的举着手枪的大B,表面上笑呵呵的看似状况之外,实际上他心里藏的东西最坏、最想杀人的那个是他。

我觉着我就是那个大B。

此刻在电梯间这样闭塞的空间里,我突然有点期盼赵嘉霖和周荻吵起来,而且照着之前赵嘉霖没机会找周荻对线而把火全都撒到我身上的宣泄程度来看,她的火气一上来,杀了周荻都有可能,那么这样的话,我觉着补刀的活可以让我来做。

但是此刻在电梯里,赵嘉霖虽然绷着脸红着眼,却老半天一言不发,脸上愤怒归愤怒,可她周围的空气里散发的却全是委屈的苦涩味道而并非藏在冰雪里的火辣怒气,这跟她平时的表现实在是大相径庭。

“最近还好么?”赵嘉霖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周荻却先开了口,他说完话后,又下意识回过头看了看我。

我反正无所谓,只要他俩有一个能开口就好,有一个能开口,我就能在旁边煽风点火:“问你话呢,赵嘉霖警官,最近还好不好啊?”赵嘉霖看了我一眼,斜眼瞪了周荻一下:“哼,还知道问候我呢,周长官?”“可不咋的,周长官。

你还知道呢?”我又赶紧跟了一句。

周荻又看了我一眼,深吸一口气。

就赵嘉霖这点小脾气,周荻又是何等聪明的人物,他能猜不到赵嘉霖的心思么:“就因为我刚说了一句‘赵嘉霖‘警官,你不开心?刚才是工作场合,我只能这么叫。

”我又连忙看向赵嘉霖:“说的对啊,那大庭广众的,还能叫你‘亲爱的’?”“哼,只怕是该被叫‘亲爱的’那个人,今天没来吧?”没想到我的插科打诨真被赵嘉霖接过去了,并且她瞬间使上了脸色:“我不高兴到底是因为啥,你还不清楚么?”“啊呗,周师兄,心里这点逼数你都没有么?”我又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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