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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给三个白女后宫灌满精液后,再去与初恋见面吧!(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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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三位少女脑袋挨着脑袋,争先恐后地伸出舌头,朝着吕一航露出发白的舌苔。

吕一航抚摸她们的头顶,就像对待三只乖巧的宠物猫,心情大好地说道:「都转过身去吧,你们说,我要从谁开始肏起呢?」

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今天也是始于日逼的美好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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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夏犹清约好共进晚餐的地点是学生餐厅「庞图斯」,那是一间坐落于网球场附近的小木屋,沿街的那面墙上装有竹制百叶窗。吕一航提前十分钟就抵达了门口,仰望着无衬线字体的「PONTUS」招牌,舒了一口气:

「就是这里。」

为了满足各个国家的学生胃口,除了食堂以外,瀛洲大学还遍布着大大小小的餐厅。「庞图斯」主打的是地中海美食,比它好吃的没它平价,比它平价的没它好吃,因此成为了长盛不衰的校园名店。前人有言「没吃过庞图斯,等于没上过瀛洲大学」,足可说明它在瀛大学子心目中的地位。

吕一航走入店门,一位身穿帆布围裙、留着棕黑卷发的帅哥迎了上来,中外混搭着招呼道:「Bun?(罗马尼亚语,你好),欢迎光临!」从外表来看,估计是大二或大三的学长吧,靠课余打工挣点外快。

吕一航给服务员亮出预约短信,就被他领到了里面。室内灯光是昏暗的黄色调,配上原木风格的装潢,有种温馨舒适的氛围,傍晚六点正是饭点,每一桌几乎都坐满了顾客,玻璃杯叮铃啷当地相碰,处处都是热闹的谈笑声。

服务员把吕一航引到了餐厅的最深处。夏犹清坐在最靠角落的木桌边上,翻阅着一本漫画。就算在独处之时,她依然保持着笔挺的坐姿,气质文静得像一幅肖像油画。

吕一航凝视着夏犹清的面庞,一句话也没说,在对面的位置坐下。但夏犹清觉察到客人来了,便把漫画合了起来,放到一边的椅子上。

——是藤田和日郎的《新月啊,与怪物共舞》,年初刚开始连载的新作。

吕一航窥到漫画的封面,莫名生出了一种安心感:「她的品味果然没变,还是那么喜欢『有点不可思议』的漫画。」

同样没有变化的,还有夏犹清的外表。高中毕业后,大部分女生都会学习梳妆打扮,身体力行「女大十八变」的至理名言。但夏犹清的发型却同高中时一模一样。乌黑的马尾辫高高扎起,宛如黑天鹅的长长头颈,线条流畅而优美。马尾辫时或轻轻摆动,仿佛在为呼吸的韵律打着节拍。

「好久不见,一航。」夏犹清眼中流转着灵动的光芒,嘴角微微上翘,白皙的脸颊凹出两个小酒窝——这是她在社交场合惯用的礼仪性笑容,如同冬日清晨的太阳,也许有些冰凉,然而光芒万丈。只需看一眼,就能理解她高中时为何会成为远近闻名的校花。

吕一航也回以微笑:「是啊,好久不见,夏犹清。」

「真没想到能在瀛洲大学遇见你。」

「我也没想过。」

「大学生活还开心吗?」

「是挺开心的,你呢?」

「我也一样。」

吕一航和夏犹清没说几句话,就聊不下去了,不得已才面面相觑。他们都感到一阵诧异:在过去的六年之间,他们从未碰到过无话可聊的窘境!

虽说夏犹清是社交能力超强的顶层现充,此时的笑容也变得有点僵硬,沉默片刻后才说:「……你还记得上次我们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吗?」

吕一航结结巴巴地傻笑道:「什,什么时候啊?」

「二月份吧,那时滕圣还没执教曼联。」

「哈哈哈,青锁龙森蚺也还没成禁卡。」

接着又是一段尴尬的沉默。

那次表白失败的阴影仍未消退,他们的关系好像重新回到了初一刚入学的时候,像互不相识一样端着架子,只能说些不着边际的废话。

不过,吕一航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寒暄的,虽然有点冒犯,他还是得直奔主题——

「你有异能?」吕一航干脆利落地问道。

吕一航和夏犹清都是高中文科班的优等生,但相比之下,夏犹清的成绩要更胜一筹。不说冲一冲清华北大,考个复旦应是绰绰有余的。她放弃这些世所公认的名校,选择来到瀛洲大学,肯定是为了提高异能水平吧。

毕竟全世界的异能院校中,瀛洲大学稳坐头把交椅,二十年来皆是如此,没有半点争议。

夏犹清没有遮掩,言简意赅地回答:「有。」

吕一航听到这话,坐得更端正了,十指像碇司令一样交握:「实话实说吧,我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阴阳眼』,能够看到常人无法看见的东西,但在你的身上,我观察不到真气或魔力的流动。」

夏犹清微微一笑,俏丽的眉眼像一泓水波荡漾开来:「对你的新生杯对手坦白自己的能力,真的好吗?你说巧不巧,我要是在这一轮中取胜,下一场就要和你交手喽。」

「我知道,我看过对阵表。」吕一航本来也不愿在将来的对手面前暴露先天异能,但他的好心压过了求胜欲,才致使他当面提出这个问题,「这都无所谓,我只希望你解答我的疑惑:为什么我和你同处一间教室六年之久,也看不出来你有异能?」

「因为我的异能不在我的身上。」这是涉及隐私的严肃话题,夏犹清也收敛了笑容,举起自己的右手背,「看到这只戒指了吗?」

她的食指处戴着一枚戒指,没有任何雕饰或镶嵌,散发出淡黄色的光泽,和老版的五角硬币相似,看起来比2元店的小商品还廉价。

吕一航问:「这是黄铜?」

「是的,这是我爸爸留下来的东西,我小时候在柜子里找到了这枚戒指,自己琢磨出了它的用法。」

吕一航清楚夏犹清的身世。父母离婚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婴儿。她由单身母亲独自养大,从没见过父亲一面。这么说来,她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应该也不简单吧。

「我听说黄铜是最适合贮藏恶魔的金属,所罗门曾经将七十二柱魔封印在黄铜瓶中。该不会……」吕一航说。

尽管这个戒指貌似平平无,但吕一航还是看出了其特别之处,毕竟他曾亲眼见过封印魔的黄铜瓶,知道这种金属的特殊效用。

夏犹清「哼」了一声,轻轻笑道:「不错,你还挺博学。这枚戒指就是用来封存恶魔的。」

像是为了证明其言不诬一样,夏犹清双手交握于胸前,对着黄铜戒指轻轻念道:「巴西利斯克。」

话音刚落,她的掌心涌起一片浓浊的黑雾,一只扁扁的蛇首破开雾气,迫不及待地从戒指中钻出。蛇怪伸长柔韧的颈部,用翡翠般碧绿的瞳孔盯向吕一航,缓慢地吐着信子。它凑得如此之近,深青色的细鳞绽着幽光,舌尖仿佛下一秒就要舔到吕一航的鼻梁。

吕一航不禁汗毛倒竖——是恶魔!

它的体型非常巨大,光是一只脑袋就已有半米多长,要是露出全貌,该是怎样的庞然大物?

照理来说,恶魔攻击人类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很多灵异事件让人摸不着头脑,幕后凶手正是恶魔。但在夏犹清的掌中,这只蛇怪却温驯得像一只小猫,时不时用脊背蹭上她的手掌,就像宝可梦对训练师一样亲昵——多么了不起的训育手段。

不过,这种手段归,吕一航还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都跟统率亿万恶魔的魔签订契约了,区区一只兽状的低等恶魔又怎能吓倒他?

吕一航提醒道:「快收回去吧,别人都在看你呢。」

恶魔是通体由魔力构成的生物,并非物质实体,假如是不懂灵视的普通人,那么不管离得多近也看不到。但这里是瀛洲大学,人人都学过洞察秘的课程,因此,周围的顾客纷纷朝他们这桌投来目光。一石激起千层浪,店内响起了一片惊异的骚动,间杂着刀叉落地的「叮当」声。

夏犹清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连忙把巴西利斯克收回了戒指之中。

长相帅气的卷发服务员走到夏犹清和吕一航桌边,温和地提醒他们,如果再在餐厅内使用异能,他就要通知学生会安全部的干事,把他们通通轰出去。夏犹清诚恳地道了歉,才平息了服务员的怒气。

就在这时,他们所点的菜肴也陆陆续续端上了餐桌。前菜是腌鸡肉、培根、香肠、圆椒串在一起的罗马尼亚烤串,浓郁的肉香混杂着月桂的芬芳,还有保加利亚的国菜绍普卢克沙拉,黄瓜、西红柿、洋葱浇上橄榄油和醋,覆上一层磨碎的羊奶酪,以及两碗飘着羊排骨、土豆的罗宋汤。「庞图斯」的常客之中,东欧和南欧留学生并不少见,能抚慰如此多留学生思乡之情的,一定是顶顶地道的巴尔干美食。

吕一航嚼完一根烤串,晃了晃手中的木签,忍俊不禁地说:「你昨天还说提塔是个危险人物,你不也一样吗?在大庭广众之下放出恶魔,不知道的还以为万魔殿来攻打学校了呢。」

一见到使役恶魔的异能,谁都会条件反射地联想到「万魔殿」的恶名。万魔殿是一个无法无天的邪道组织,与弥尔顿在《失乐园》中描绘的群魔如出一辙,已在西欧扎根数百年之久,被罗马正教为首的「正派」势力视为头号大敌。

万魔殿没有纲领和规矩,随心所欲就是他们的行事风格,不管是穷凶极恶的杀人魔,还是十恶不赦的重罪犯,只要能活用恶魔之力,即可毫无阻碍地加入其中。尽管万魔殿在二战之中元气大伤,被迫转入地下休养生息,但近些年来,他们所主导的异能犯罪依然层出不穷。

「作为『驭魔师D?monenz?hr』,就必须跟万魔殿划清界限,这是最基本的行业规范。」夏犹清咽下一口绍普卢克沙拉,噘起樱桃小嘴,负气道,「我又不像某人一样,要给背后的大组织当走狗。」

吕一航轻咳了一声,面露尴尬的笑容:「你是在说……提塔吗?」

夏犹清重重地点了点头:「提塔隶属于德国的古典法师协会,你知道吧?」

吕一航说:「知道啊。」

夏犹清眸光一闪,接着逼问道:「那你知道古典法师协会是个多邪恶的组织吗?」

吕一航无辜地摊手:「我哪知道,你讲讲呗。」

夏犹清捏紧勺子,狠命扎到一碗名叫「马马利加」的玉米糊中,脸色变得万分严肃:「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古典法师协会和万魔殿都是纳粹手下的爪牙,那些败类迎合希特勒对秘学和古代学问的兴趣,推动第三帝国的侵略扩张,给全世界带来了多大灾难!如今执掌协会的那些人,不就是纳粹的徒子徒孙吗?」

这番话大致没错,却也带有大众对古典法师的偏见,吕一航反驳道:「你别把古典法师一杆子打死了,就算在二战期间,也有正义的古典法师反抗纳粹。再说了,人有正邪之分,知识和技艺却没有。古典法师协会在战后经过改组,战犯全都遭到审判,早就不能和当年的纳粹鹰犬画等号了。如今的古典法师协会站在抵抗万魔殿的最前线,防范纳粹势力死灰复燃,难道也算是邪恶组织吗?」

「即使古典法师协会跟它标榜的一样,是个伟光正的组织,提塔也不见得就是个正派人物。」夏犹清挤出一丝冷笑,皓白的牙齿闪着幽光,「提塔是专精战斗的『战法师Kregsmger』,是协会中仅次于『七艺法』的最强战力。明面上,她讨伐了数以百计的万魔殿罪犯,但私底下,谁知道她还为协会干了多少脏活——你有没有看过《MURCIELAGO-蝙蝠》?」

「看过,怎么了?」吕一航深吸了一口橙汁,吸管内部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

只有跟吕一航在一起时,夏犹清才会卸下「班长」和「优等生」的包袱,毫无顾虑地宣泄对动漫的狂爱。同为二次元爱好者的吕一航和她相处多年,早就习惯了她的二重面目。

《MURCIELAGO-蝙蝠》是一部血浆横飞的百合漫画,女主角红守黑湖本来是个该判死刑的杀人狂魔,却被委任为以暴制暴的「国选处刑人」,从此大杀特杀凶恶罪犯,大操特操女同后宫……反正就是个杀与操的黄暴故事。夏犹清外表是个三好学生,内在却是个阅漫无数的宅女,对猎元素的抗性极高,读过这部漫画也不足为。

夏犹清上身略微前倾,黑洞洞的眼眸逼向吕一航:「你不觉得提塔和那个女主很像吗?都有合法杀人的权利,都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啊,有这么夸张吗?」吕一航油盐不进地挠挠头。要说哪里更像,难道不是永无止境的性欲吗?

「她比红守黑湖还厉害好不好!」夏犹清急切地大喊,「你难道要亲眼见识她杀人,才能体会到她的恐怖吗!」

吕一航干巴巴地笑道:「搞得好像你亲眼见过一样。」

「我当然见过!」夏犹清斩钉截铁地断言道,而后又歪起头,犹疑地自言自语,「不对,我好像没见过……咦,我到底有没有……」

吕一航差点笑喷出来。夏犹清之所以会这么胡言乱语,八成是被对提塔的敌意冲昏头脑,连臆想和现实都分不清了吧。

「不说这个了——对了,你是怎么认识提塔的?」

要理解夏犹清为何如此拒斥提塔,必须知道她们相识的过程才行。吕一航决定换个话题,也好让昔日好友冷静一点。

夏犹清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吞咽唾沫平复心情,才恹恹地答道:「三年前,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我收到了一封邀请函,是古典法师协会寄来的,请我去德国参加夏校。」

吕一航注视着老同学的面容,凝重地说:「提塔也是这么讲的……但在我的印象里,那个暑假你不是去德国做康复训练了吗?」

夏犹清是文武双全的才,不仅学习成绩优异,网球亦是扎扎实实的童子功,屡屡在省级的女单比赛中夺得名次,要不是因为初三时伤了手肘,走上专业道路、驰骋ATP赛场也说不定。

夏犹清微微摇头,秀眉攒聚出惹人心疼的忧愁:「那只是说辞罢了,事实上,我还在德国上了两周恶魔学课程——」

随后,夏犹清说起了隐藏至今的、那年暑假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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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德国慕尼黑郊外,克林克城堡。

夏犹清走进被当成教室的宽阔餐厅,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长桌,两边坐着十几名学生,每个都是和她年龄相仿的少男少女,眉飞色舞地聊着天。

长桌尽头是一张可移动的白板,一位秃顶老者半躺在扶手椅中,凌厉的双眼深深陷在眼眶里,凸起的颧骨上架着一只老花镜,翻阅着一本比字典还厚重的大书,嘴唇微微颤动。他就是这门课程的教师,恶魔学界的泰斗——里希特教授。

最靠近白板的前排座位上,坐着一位披着头巾的修女,半闭着眼睛假寐。她面容清瘦,两颊微微凹陷,嘴唇颜色很淡,用「好看」形容她或许过于庸俗,说是「清高」才更加恰当。她身着一袭垂地的白修道袍,圣洁得令人惊叹,左胸绘着铁砧头十字架Ttzenkreuz的纹饰,下边绣着「CT」两个花体字母,飘逸得像迎风振翅的燕子。

剩余的空位已经不多了,夏犹清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陷入了思考:「『CT』两个字母是什么意思来着……对了,梵蒂冈的『圣殿骑士团Cvler Temr』!」

夏犹清一直身处于普通人的社会,极少跟懂得异能的人士交往,但「圣殿骑士团」的赫赫威名,连她这么消息闭塞的人都有所耳闻。

那是效忠于罗马正教的精英力量,现今约有三百人,是梵蒂冈从各国教堂、修道院选拔出来的最精锐部队,总是以「协助讨伐恶魔」的名义纵横于西欧各国境内。

有传言说,梵蒂冈利用「圣殿骑士团」来干涉欧陆的异能界势力……不,应该说,这是无可非议的事实。二战以后,罗马正教已不复当日荣光,无法像几百年前那样耀武扬威,甚至凌驾于世俗政权之上,只能用如此间接的方式平衡欧洲局势。

夏犹清还是第一次见到「圣殿骑士」的真面目,目光不知不觉就停在了那位修女身上。她的椅背后面竖立着一把长柄武器,足足有两米多长,虽然表面盖有一块赤红绒布,但凭形状来看,估计是一把……斧子?!

夏犹清不禁愕然,慌忙扫视周围,想看看其他同学的反应。

然而,他们都满脸愉快地交谈着,谁都没把这个造型夸张的玩意儿放在眼里,只有夏犹清一个人风中凌乱:「把这么危险的兵器带到教室内,难道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夏犹清担心盯得太久会惹麻烦,便将视线从长斧上移开,转而观察起了同学们的状况。教室里的同学大部分是德国人,嘴里讲的都是德语,东亚面孔的学生只有她一个,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流落荒岛的鲁滨逊,忍不住叹了口气,单手撑着侧脸,无聊地等待上课铃响起。

「请问你是中国人吗?」耳畔传来了悦耳的声音,好似一串随风摇曳的风铃。

夏犹清听到这句口音纯正的汉语,扭过头去,瞬间怔住了。

坐在她身边的外国同学微微笑着,朝她伸出右手:「你好。我是斯嘉丽·希斯菲尔德,今年14岁,来自瑞士的苏黎世,很高兴认识你。」

那是个身材娇小的可爱女孩,脸蛋比巴掌还小,暗金色的波浪卷发裁得很短,长度刚刚超过耳垂,碧蓝眸中盈满了善意,纯真的笑容宛如天使。她穿着浅蓝的长袖衬衣,领口的丝带绑成蝴蝶结,加上一条深红的格子短裙,一派私立学校乖乖女的模样。

夏犹清握着斯嘉丽的幼嫩手掌,在脑中为她画了个速写:「应该来自于一个富裕的家庭,家庭氛围和睦,父母重视教育——很多拥抱世俗的法师家庭都是如此,靠着异能手段积攒财富,却不把钞票烧在魔法材料和秘笈上,而是像普通人一样享受生活。」

夏犹清露出明艳的微笑,就像在班委会上发表讲话那样彬彬有礼:「你的汉语说得真好,是在中国生活过吗?」

「我没去过中国,但我爸爸在中国呆了十年,是茅山『地绝』的亲传弟子。我从小就和爸爸学习汉语和道术,按辈分来算,我可是『地绝』的徒孙哦。」

斯嘉丽在说出自己师承时,不无得意地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像扇子摆动,但夏犹清却一脸茫然,疑惑地问道:「『地绝』是谁?」

「诶,你来自中国,却连『茅山三绝』都不认识?」斯嘉丽瞪大杏眼,用手掌捂住嘴,「嘶」地吸了一口气。她的表情如此惊讶,仿佛这就该是中国人的常识——至少是中国修行者的常识。

夏犹清抱歉地摇摇头:「对不起,我刚入这行,不太熟悉那些前辈。」

「那茅山呢,你应该知道吧?」

夏犹清点头道:「我知道,茅山的道士很有名气,我的家乡无锡离那里很近。」

斯嘉丽拍拍胸脯,笑容变得意气洋洋:「那就太好了,俗话说『剑宗六派,术出三山』,茅山上清派自古以来就是符箓大宗。要问茅山上最厉害的是谁,当然是现任掌教、人称『天绝』的道法宗师欧阳骥。他还有两个师弟担任副掌教——『地绝』杜青骢『人绝』何乘骐,都是声望显赫的名家。」

「哦——」

「『地绝』早年间残了双腿,只能在轮椅上度日,但他转而研究阵法,潜心钻研数十年,将这种门异术推演到了极致,说是国内第一的阵法大师也不为过。哎,哪天有机会了,我一定要上茅山拜见一下我的师祖。」

斯嘉丽所说的「国内」,指的既不是德国又不是瑞士国,而是遥远的中国。听着这么一位小小「中国通」介绍江苏的茅山法术,夏犹清有种倒错感,犹如自己才是一个一无所知的访华外宾。

但聊着聊着,夏犹清逐渐消除了心中的不适应,反而生出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动之情。

她来德国已有好几天了,被包围在德语字母的天罗地网之中,挣扎也挣扎不了。无论在酒店、医院还是街上,看的是德语,听的是德语,和人交流用的是磕磕绊绊的德语。现在居然有机会用普通话畅谈,好比一名窒息的潜水者重见天日,别提有多自在了。

而且,说汉语还有一个好处:反正在座的其他人听不懂,讲点更私隐的事情,也不怕被人听见。

夏犹清轻声问道:「你见到那个修女了吗?她好像带着一柄……长斧?」

「啊,那是梵蒂冈派来的督学。」斯嘉丽露出了狡黠的微笑,「因为恶魔学是需要受到管制的学问,所以万一老师讲了超过教纲的禁忌知识,她就会亮出斧头,砍下老师的脑袋。」

——砍下……脑袋?

夏犹清看过几部汁浆横飞的B级片,但她可没见识过现实中的杀人。她脑中浮现那位圣殿骑士手起斧落,割下人头的血腥场景,不由得怪叫出声:「呃呜呜——」

斯嘉丽忍俊不禁地拍拍夏犹清的后背,安抚道:「开个玩笑啦,别当真。」

夏犹清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德式幽默,拼命压低音量,贴到斯嘉丽耳边:「这,这怎么笑得出来啊……你讲得太可怕了!」

此时,教室的门再次打开,同学的交谈声全部停下来了。

就算夏犹清对魔力的感知能力再差劲,也能意识到,一股邪异的力量侵入了教室之中,宛如一只看不见的手掌,将她死死摁在座椅上。

斯嘉丽悄悄说:「真正可怕的人来了。」

夏犹清不敢扭过头去,只是转动眼球,以眼角的余光瞥向来者。那是一名气质高贵的女孩,淡金色秀发梳成雅致的公主辫,身着一袭哥特萝莉长裙,以深邃的漆黑为主色调,裙摆和袖口都镶嵌着精美的蕾丝。

夏犹清看不清楚更细致的细节,只能得到一个大略的印象:那女孩是一位活脱脱的「蔷薇少女」,优雅可爱的外表之下,暗藏着难以描述的危险。

哥特萝莉全然没有在意众人望向她的目光,信手提了提裙摆,在最远离白板的空位上坐下,自始至终,她都没和在场的其他人对视一眼。她的莹蓝瞳孔望向正前方的虚空,说是轻蔑或冷傲都不太妥当,不如说是不问世事的漠然。

夏犹清的声线一阵抖颤:「她是谁?」

斯嘉丽沉稳地回答道:「提塔·克林克,这座城堡的东道主,我们世代真正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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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吕一航突然说:「这就是你反感提塔的理由?」

夏犹清一愣:「什么?」

「因为她给你留下了很差的第一印象,是吗?」

夏犹清像被这个问题难倒了,眼中透出一丝迷惘,没啥底气地答道:「……算是吧。」

吕一航不悦地皱起眉头,不觉间加重了语气,「夏犹清,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比谁都明白。初一刚开学时,我是个地地道道的挫男,长得没啥特色,话也少得可怜,整天在教室用MP4看小说,没交到一个朋友,只有你对我笑脸相迎。你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人,为什么会排斥提塔?就因为她身上的魔力太可怕吗?」

「不光是这样,更加重要的原因是,提塔在我的面前,做出过我难以想象的残忍事情。」夏犹清仰起头,目光飘向了木质吊顶上的灯光,徐徐道,「我本来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但这回见到她,我又回忆起了那道心理阴影。」

吕一航直截了当地打断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杀人还是放火,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欸。」夏犹清愣住了。

按理说,话都讲到这个份上了,夏犹清就该喝口柠檬水润喉,然后将德国往事娓娓道来。

但在这么要紧的关头,夏犹清却卡壳了。

因为她忘记之后发生的事了。

——怪,我和提塔之间经历了什么来着?

提塔对我做了什么,给我留下了严重的心灵创伤,使我一见到她就直冒冷汗?

讲授恶魔学的夏校,明明举办了两个星期才对,那段时间里我们一直住在克林克城堡……可后面的十三天是怎么度过的,我全都想不起来了!

看着初恋一幅傻愣愣的模样,吕一航皱着眉头,弯起四指,不耐烦地敲击桌板:「连我跟谁交朋友都要管,我妈都没你这么多管闲事。提塔怎么你了?」

夏犹清冒着虚汗,挺直腰杆,勉强挤出微笑:「可是……我是你的班长,我有必要劝你结交益友,我只想提醒你,提塔是你应付不了的危险人物。」

吕一航怒极反笑:「你已经不是我的班长了,我也不是你的学习委员。连为什么讨厌提塔都讲不清楚,却对我和她的关系指手画脚,指导瘾太大了吧?」

「我……」口齿伶俐的前班长被吕一航怼得哑口无言,连像样的话语都组织不出了。

吕一航冷哼出声,接着乘胜追击:「我跟提塔结交,难道碍着你了吗,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三道四?我就想问了,我和你有那么熟吗?」

夏犹清简直想呐喊出来:「当然很熟啦!中学的时候,我们是珠联璧合的班委搭档,是无话不谈的阿宅好友,你难道忘了我们的情谊吗?」

但夏犹清喊不出声,滚烫的泪水盈满了她的眼眶。

——一航,要是我早知道你也是异能者,我们的关系会有怎样的变化呢?最起码,我大概不会拒绝你的表白吧……我们明明能更加坦率地面对彼此,甚至成为相伴一生的恋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吕一航拿起桌上的账单,起身离席:「我去买单了,再见。」

夏犹清被这话惊醒了,慌慌张张地伸出手臂,似要抓住他的衣摆:「不,还是像高中那样,我们俩AA吧……」

「没必要。」吕一航头也没回就拒绝了,声音冰冷得像瑟瑟北风。

他到柜台前麻溜地结完账,径自离开了「庞图斯」,把挂在门上的铃铛撞得郎当作响,根本没有回头看一眼夏犹清。

夏犹清僵坐在座椅上,痴痴望着消失在门后的身影,泪水终于涌出了眼眶。

回翔在夏犹清心中的唯有一个疑问:那两个星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把一个人的记忆比作一本日记,那么到了夏校第二天往后,她的日记章节就褪了颜色,变得模糊不清。

不……应该说,那些页数都被撕得干干净净,要不然,怎么会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我的记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夏犹清伏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痛彻心扉的哭声传遍了整个餐厅。余下的顾客纷纷向她侧目,投来好或八卦的眼。

那位勤工俭学的卷发服务员站在出餐口,远远看到夏犹清的惨状,稍稍叹了口气,就端起盘子继续上菜了。他的心里没有过多的同情和怜悯,每个月都能在店里见到情侣分分合合,那只是被甩的姑娘中微不足道的一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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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一航走到外面的人行道上,天色已完全暗淡下来,附近的网球场上人声喧嚣,迎面吹来习习的晚风。吕一航却摆脱不了心中的烦躁。假如他这时不在校园,而是站在阒其无人的山顶,一定会声嘶力竭地大吼出来吧。

思来想去,他最终拨通了提塔的电话,想要好好倾诉一番。

滴嘟滴嘟的铃声稍纵即逝,提塔用甜蜜蜜的声线叫唤道:「喂,晚饭吃得开心吗?」

「唉,吃了一顿『郁闷饭』。夏犹清完全变了个人一样,怎么能这么无理取闹啊?你知不知道她说什么,她要我跟你绝交!她以为她是谁……」

吕一航像个唠叨的八婆,谈起了这场不愉快的重逢,一连讲了一刻钟也没停顿,足见他心中的怒火有多旺盛。

提塔耐心地听着吕一航的吐槽,等到他怒气基本消散了,才轻声开口:「说完了吗?」

吕一航铆足气力,踹向脚边的一块小石子,将它踢飞到树底的阴影中,闷声道:「说完了。」

提塔叹了口气,说道:「吕一航,你误会你的旧相识了,她什么也没做错。如果说她是某个故事的女主角,那么在她的剧情里,我和古典法师协会才是反派。」

吕一航一怔:「什么意思?」

「她肯定想不起来她在我家的见闻了吧,那不是因为她记性太差,而是因为——」提塔停顿了一会儿,带着一丝愧疚解释道,「在我的提议下,协会封存了她的部分记忆。」

这下变成吕一航尴尬了。他停下脚步,恰好处在一个十字路口,边上没有其他行人,苍白的路灯光打到他的头顶,照得他鹤发半垂。他喃喃问道:「咦,什么鬼?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哈,当然是为了保护她啦。在凡人世界中成长起来的天真女孩,使役恶魔的技巧全靠自学成才,却被大人物们当成趁手的棋子,她能经受得住这种恶意吗?」话筒那边提塔清脆地笑了一声,旋即又郑重其事地压低声线,沉声道,「把她的联系方式推给我,我有话想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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