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勇反应过来:“三弟说的对,俺也是这样想的。”
唯有丘松,依旧一言不发,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反正张安世也不在乎丘松的想法了,这家伙脑子有点小毛病,若是成日去琢磨他,张安世怀疑自己也会变得精神不正常。
于是张安世道:“总而言之,无论如何……咱们肝胆相照,大哥吃肉,便有你们的汤喝。对啦,你们来的正好,这儿正好有一件事,要交代你们办,这事啊……大哥思来想去,也只有你们来办才最是妥当。”
三人又开始面面相觑。
朱勇觉得自己绕晕了。
自己方才来是干什么的来着?
不过此时,却是痛快地应下:“大哥吩咐便是了。”
……
三兄弟兴匆匆的走了,最高兴的便是丘松,丘松显得很得意,因为张安世交代他的事,让他生出一种本能的亢奋。
而接下来的人,就正常得多了,却是杨溥。
杨溥微笑,先朝张安世行了个礼。
“见过都督。”
张安世随和地道:“杨先生,不必客气,来坐下说话。”
杨溥便欠身坐下:“新近的奏疏,都督可有耳闻吗?”
“你说的是蜀王殿下?”
“正是。”
张安世道:“我何德何能,怎么敢被封异姓王?蜀王殿下是好意,却是要将我架在炉火上烤啊。”
“都督不愿意接受?”
张安世脸抽了抽,不接受才见鬼了呢,虽说历朝历代,接受这样恩荣的,必定会有好下场。
可明朝张安世熟啊,只要不是在太祖高皇帝时期,朱家人敢封,有什么不敢接受的?
更何况这是陛下册封的,未来继位的不是他家姐夫就是他家的外甥。怎么,朱家赘婿,不朱家外甥还敢欺舅?
等过了几代,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事实,就断不会有人提出质疑,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了。
张安世见杨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样子,张安世显得有些难堪,便道:“这……这……我张某人德薄,如何敢承此厚恩?可若是宗亲和大臣们力主如此,而陛下深谋远虑,觉得此举有益天下,我虽是诚惶诚恐,可以陛下和苍生为念,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杨溥继续微笑。
张安世不自在极了,便道:“杨先生来此,只怕不只是为这个来的吧?”
杨溥此时却是有些出神起来,不知在想什么。
于是张安世道:“杨先生,杨先生……”
杨溥这才回过神。
张安世便忍不住道:“杨先生在想什么?”
“下官不敢说。”
“我们是自家人,说了也无妨。”张安世鼓励道:“我这个人,不懂人情世故,还需杨先生指点。”
杨溥是个很谨慎的人,此时定了定神,却道:“下官方才在想,都督方才的言行举止,与太子妃娘娘一样,果然太子妃与张都督乃是姐弟,都是有大智慧的人。”
张安世顿时竖眉:“你来消遣我吗?”
杨溥情真意切地道:“下官的身家性命、未来的荣辱,都与太子殿下与张都督息息相关,岂敢消遣?这些话,下官本不敢言,却是张都督非要追问,下官才斗胆说的。”
张安世一时语塞,落座,才又道:“也对,关起门来,随你怎么说,咱们自家人嘛。你说我阿姐……是什么意思?”
“这王位,说到底,乃是娘娘为你讨来的。”
张安世挠挠头,其实他也隐隐地感觉到了什么,笑着道:“阿姐也是多事,本来可以等她做了皇后,磨着姐夫给我封个王,却非还要整这么一出。”
杨溥含笑道:“都督差矣,太子妃娘娘为了都督,是煞费苦心了!能给都督封王者,唯有当今陛下,倘若未来当真太子殿下亦或皇孙克继大统,反而这条路便被堵死了。”
也幸好此时没其他人,杨溥所说的话,可谓是很是大胆了。
不过这也可见,张安世和杨溥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非同一般的地步。
说到底,二人现在已是荣辱与共的关系,私下谈话,已经不存在禁区了。
张安世显然一时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心头纳闷起来,便挑眉道:“这是何故?”
杨溥微笑着道:“世上岂有皇帝给自己的外亲封王的道理呢?都督的身份,乃是外戚,陛下在的时候,这个份上还不明显,尚可以以功册封。可一旦太子登基,太子殿下若是册封,就成了给自己的舅哥封王,若是这样做,只怕太子殿下愿意,太子妃娘娘也会不乐意了,因为一旦如此,后世若有我大明天子也宠幸后妃,给他兄弟封王?这个口子一开,如何是好?”
顿了顿,接着道:“再者,当今陛下乃是雄主,自然是敢作敢当,他动了心思,谁敢不从?可若是太子殿下,若要这样干,可就没有这样容易了。”
张安世一听,便也寻味出几分意思,于是道:“这么说来,阿姐倒是在为我谋一条出路?”
杨溥笑道:“都督,世上最心疼你的,这太子妃娘娘必为其一。太子妃娘娘她将来必要母仪天下,自己的儿子,也定为江山之主,这些事,都不必她操心。她这满心里若是不为都督操心,还能为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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