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道:“他们要做的……就是鱼死网破,正所谓一不做二不休,不过……臣却十分惶恐,这说明他们在南京城,已经暗中经营了许多年,兵部,甚至可能五军都督府,还有军中,都有他们的党羽,可见这些人在平日里,是何等的狡诈。”
朱棣仔细地看着张安世:“你现在无事了吗?”
“好些了。”张安世苦笑道:“只是骨头还疼得厉害,哎……早知道,在这两副甲里头,多垫一些棉花缓冲一下,臣还是大意了。”
朱棣道:“这一次,若非是卿,朕怕要死于非命,你这小子……有眼色。”
朱棣夸奖一番,算是安慰。
朱勇和张軏二人则齐刷刷地看向张安世。
大哥不愧是大哥,任何时候,都能将自己保护得好好的,有脑子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
朱棣此时则看向了那书生。
这书生很明显,难掩失望之色,显然在他看来,自己的计划全数落空,实在有些不甘。
他此时咳了两声,露出了幽怨之色。
到了这个地步,这种一生心血统统白费的无力感,弥漫着他的全身。
于是他苦笑一声,心里却更加狐疑。
为何……这个叫张安世的人,会识破这些?
他脑海里,已经复盘了无数次的细节,已相信自己决没有任何的马脚,每一处都布置得天衣无缝。
可这样天衣无缝的事,却偏偏……好像一切都在张安世的目光之下,让他实在匪夷所思。
朱棣走出了会场,眺望着这会场之外,模范营已开始打扫战场。
朱棣早见惯了此等血腥的场面,故而神色泰然。
他回头,看一眼追上来的亦失哈和张安世,便道:“这个书生,要带着回南京城,栖霞……还是危险,必须要好好审问一番,这人……一定掌握着许多的机密,再不可出现从前的事了,所以……就让模范营来押送,才可确保万无一失。”
张安世立即道:“遵旨。”
“你也随朕回南京城去吧。”朱棣道:“现在难保还会有他们的残党,不可出任何的意外。”
想了想,朱棣又道:“现在就动身,不可迟疑。”
……
东宫。
金忠冲进东宫,随即,便寻到了太子朱高炽。
他火速将事情奏报,这詹事府上下的官吏听罢,个个倒吸了一口凉气。
朱高炽脸色一沉,忧心忡忡地道:“父皇……有危险,还有安世……怎么可能?右哨疯了吗……这些乱党……他们……”
朱高炽顿时六神无主。
一旁,詹事府左春坊司议郎陈祥立即道:“若如此,恳请殿下……要及早筹谋。”
一个个太子的佐官们,都看向朱高炽。
某种程度而言,这个消息实在太可怕了。
谁也不知……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到了什么地步。
可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这件事,可能是好消息,也可能是坏消息。
坏就坏在,谁也不知那些逆党……还会有什么举动。
陛下微服出巡,护卫一定不够,可能真要出事了。
可一旦变天,就意味着……太子殿下可能要克继大统了。
他们可都是太子的佐官,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无论如何,这两年都是他们尽心在太子身边侍奉,那么……将来他们这些詹事府的人,可能不久之后,就要随太子一道,进入六部九卿的行列了。
朱高炽瞥了这陈祥一眼道:“你这是何意?”
“一旦生变,就可能要动摇国本,太子殿下乃是储君,若当真出了大事……应该立即出来主持大局,决不可让贼子有机可乘。”陈祥有些口不择言。
可也没办法,表现自己对太子无限忠诚的时候到了。
哪怕可能会出差错,可今日的表现,某种程度而言,至关重要。
朱高炽怒道:“父皇和安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出事的,尔等休要多言,五军都督府如何了?”
金忠忙道:“殿下,五军都督府……已往勤王护驾去了。”
朱高炽气得跳脚:“狗贼,狗贼,本宫与这些狗贼不共戴天。”
可他深知,这样的咒骂,没有任何的效果。
反而詹事府的佐官们有人提议道:“殿下应该立即入宫,见皇后娘娘……以备不测。”
“对,应该入宫……如此大变,留在詹事府……只怕……”
朱高炽背着手,眉头越皱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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