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只能围困西面和北面,东面、南面分别有薄武、陈端戍守。
陈留不再是一座孤城。
每天都有各地的乞活军赶来,兵力也在快速扩张,陈端说到做到,每隔三日,都会送来一批粮草和猎物。
虽然不多,却让城中人心大定。
到了第六日,西北面一阵欢腾,李跃远眺,之间一面高高的“彭城王”大纛竖起,原来是石遵来了。
城头挂着的石斌、张贺度早已奄奄一息。
但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两人了,李跃又令人取下来,为了些水和食物,休息一日之后,重新挂了上去。
“汝、不得好、死!”石斌在木杆上断断续续的骂着。
张贺度则闭目不言,一副滚刀肉架势。
“燕王定好好生活着,让你的好兄弟石遵来救你!”李跃勉励道。
一听这话,石斌也闭嘴了。
两人在羯赵早就是竞争对手,一个大将军,一个大都督,石虎一死,两人必不相容。
陈留附近能增调的人马几乎都来了。
邺城对付梁犊叛变时,便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十万大军被李农葬送了,不得不借助羌、氐的兵力。
当然,枋头和滠头绝不止眼前这点人马,但问题是,蒲洪、姚弋仲愿意为奄奄一息的羯赵押上全部身家否?
这不是忠不忠诚的问题,石虎如果身体强健,这些爪牙自然会前仆后继。
但现在石虎病入膏肓,羯赵内乱在即,蒲洪和姚弋仲都要准备。
数骑自西北而来,为首一将,高大魁梧,正是石闵,奔至护城河边,戟指大喊:“开城!”
“棘奴快救本王!”石斌一见石闵,立即大喊起来。
李跃望着城下,既然是石闵前来,说明是来谈的,拖下去对黑云山有利,李农葬送了十万中军,羯赵一时半会也凑不出更多的人马。
“开城,放他进来。”
一个石闵,李跃自然也不惧,而且他只穿了盔甲,没带兵器。
石闵入城,直奔城楼,见到李跃,目光顿时有些怪异,长叹一声,“行谨做得是夷灭三族之事!”
李跃一愣,自己孤家寡人的,怕什么夷灭三族?
但旋即想到辛氏姐妹肚中的孩子。
不过正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这条道才一定要走到黑、走到底。
心中这么想,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哎呀,在下情非得已,一时冲动,还望修成侯教我。”
石闵神色动了动,“乞活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汝犯下此等大罪,连累广宗乞活军,然则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行谨到彭城王帐下负荆请罪,此事尚可挽回。”
“负荆请罪?”李跃心中一晒,这个词用的不太贴切。
黑云军为族人报仇雪恨,请个鸟的罪?
“彭城王答应留你一命!”石闵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
这话连他也逗笑了。
“看来修成侯已投奔彭城王麾下?”李跃换了个话题,前面说的基本都是废话,自己前脚跑去石遵大营,后脚就会被乱刀分尸,人头与梁犊的放在一起送往邺城。
“燕王落在你手上,太子年幼,日后执掌权柄的必是彭城王。”石闵也不避讳。
“不如我们做笔买卖如何?”
“哦?”石闵一脸疑惑。
李跃连哄带骗道:“彭城王退兵,在下为他解决石斌,若是不退,为了保全我黑云山,则肯定要放燕王回去,燕王可是承诺过在下很多东西。”
从他进来到现在,废话一箩筐,却没有一句提及石斌,可见外面石遵的心思。
石闵定睛望着李跃,“汝以为放了燕王,便能活着回邺都不成?到时候罪名还是要算在汝身上。”
“看来没什么可谈了,修成侯请回,彭城王若想取某人头,可速速来攻。”
两边人马勉强可算势均力敌。
羯赵在蓟城有邓恒的一支精锐大军,其他精兵则跟着麻秋、王朗、王擢等将在金城与凉州张氏对峙。
梁犊叛乱,先后重创刘宁、石苞、李农等近二十万大军,其中不乏精锐,全部葬送了,羯赵内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羯赵今时不同往日,除了石虎,还有谁能征调姚弋仲、蒲洪这些人?
李跃吃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慌不忙。
果然,石闵眉头皱起,“行谨果真欲作乱耶?”
这场谈判也进入了关键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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