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说的对,岳母大人实是不必特地出来相迎。”萧祁走上台阶,站定在文氏的另一侧,朗声开口。
他知道,岳母与自家母亲一样,身子都不大好,虽原因各不相同,但都令他这个为人子为女婿的感到心疼。
“欸,我这也是高兴你与婉婉家来。”文氏乐呵呵地应着,相比气弱,柔顺的声音里带着更多的喜悦。
江府的小厮动作麻利地接过萧府带来的回门礼。
文氏看着玲琅满目的礼盒接连从马车上搬下来,十分惊讶:“亲家母怎备了这么多,不会是装了两车吧?”说完伸长脖子去瞧后面的马车。
她远远瞧着萧家三辆马车走近,以为是女儿女婿坐一车,仆子奴婢坐另一车,剩下最后那辆才是用来放回门礼的。
萧府虽底蕴深厚,但也不至于拉了两车的回门礼。
萧祁抬手作揖道:“这是母亲在家亲自叮嘱过的,道不可怠慢亲家,还望岳母大人勿怪。”
文氏怎会怪这个温文有礼的女婿和萧府的诚意,高兴都来不及,乐呵呵地摇头,嘴里道:“亲家母确是和善,连回门礼都准备了这般多。”
说完又拍了拍江婉的手,嘱道:“日后在萧家可要好好为人儿媳,孝敬亲长,伺候好丈夫。”
“儿知。”江婉含笑应承。
一群人转身进府,穿过小径和几道长廊,入了西府正堂。
宽敞明亮的大堂上高挂着“明志致远”的匾牌,匾牌之下坐在正中的是江祖母王氏,这个将近耄耋之年,满头白发的面善老人正含笑看着底下正端茶行着礼的俊男美女。
而江父江嘉翰与坐下来的江母文氏分坐在王氏两侧,江婉十三岁的妹妹江瑶站在文氏后侧方。
二叔江嘉卓的正室黄氏则带着两女幼子坐在下首的椅子上。
“瞧瞧这对金童玉女,老身怎么瞧,都觉得无比般配。”王氏眯着眼笑吟吟地对大儿媳文氏说。
“是呢,儿也觉得女婿仪表堂堂,婉婉能嫁与他,是婉婉的福气。”文氏也夸起萧祁。
“可不是?当初去合八字,推算的大师便说过是顶好的一项姻缘,合该我们江家与萧家结为亲戚。”
内心对女婿满意无比的文氏又顺着婆婆的话头捧了几句。
江婉捧着茶低头听他们来回地夸,心里默默地记下那位所谓的大师的名字,打算阻止家里以后再找其测算。
如果真的是个大师,怎么可能会推出好结论。
历史上萧祁的新婚妻子和母亲在他去考县试的时候就人强暴了,然后两个人没多久接连上了吊。萧祁的祖母郁郁而终。
这样的家庭变故直接让不笑也自带三分温暖的少年郎产生终身阴影,此后的几十年都没再续弦,孤零零地走完一生。
底下坐着的黄氏瞧着婆婆和嫂子母慈子孝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吹捧,心里不为所动,嘲道:这萧家本就是败落得不行了,钟鸣鼎食之家传到现在,只剩了个无功名在身的儿子和两个老女人。
也就只有这目光短浅的大伯和自己这立不起来的嫂子看中那萧家上百年的积富,上赶着把嫡长女送去给这家克死公爹又克死丈夫的卫氏搓磨。
待给长辈敬完茶,又递次给萧祁认了一圈的亲戚后,江婉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怎不见康哥儿?”
她那小弟,活泼好动得很,一向爱凑热闹,没理由不想来看姐夫。
“康儿这小皮孩昨日发脾气,砸碎了房里的瓷瓶,正被你爹爹关在书房里抄《礼记》呢。”
一听起长女提起幼子,文氏一阵头疼。明明生下来体弱多病,眼瞧着那小脸因呼吸困难胀得通红,危重得像是下一秒便要夭折,婆婆便给他单取了个康字保平安。
谁知越养越皮,现在就是家里的小霸王,整日不是躲起来让乳娘奴婢找不着就是砸这儿砸那儿。
江父江嘉翰冷哼一声,不像文氏在新女婿面前那般委婉,直接道:“今日若抄不完剩下的那两百遍,他便不用出来了,省得在家里为非作歹,惹人厌烦。”
文氏试图为幺子在女婿面前留点面子,低声哀道:“夫君……”